名为熊威的大汉一刻也不敢停歇,人的名,树的影。这麻子一路上都对这侯五爷忌惮异常,说的他心里都有些发虚。
此地不是久留之地,这次虽然没有得手,但是山上的情况已经被他摸清楚不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下次...
不好!
熊威原地一个翻滚,双臂一撑立马弹起,随后迅速拉开一个拳架。
原地上此时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孔洞,他不由得心中一凌,这一脚是把劲力把控于腿尖所踏出,来人的技巧堪称神乎奇迹,力不外泄、浑然一体,这一脚他刚刚要是没有躲开,恐怕天灵盖都要被踏碎。
此时的他的前方已经站了一个彪形大汉,他不紧不慢的收了退,那动作就像是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头,如果不是地上的凹坑,就凭眼前这破绽百出的动作,他实在想不到就是眼前这人踏出了这样的一腿。
“不知兄弟为何一见面就下这样的狠手?”熊威拱手相问,眼前这人他自付绝不是对手,若是可以,他不想与之交手,实在不行,他也想争取点时间拉开距离动枪。
“侯建武!”五爷一双虎眸寒光四射,沉声突道出了自己的名字,随后猛然暴起!
他根本没有跟眼前这人废话的想法,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人带枪进山便已经是打破了他定下的规矩,枪击刘真,更是死路一条!
双脚踏地,腿带动腰,腰转拳动!一身劲力凝于这一拳之中对准熊威打去,他走的便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自信唯我。
熊威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侯五爷什么废话也没有就悍然出手了,在麻子那里得到的消息有假!
据麻子所说,五爷是在官面上的身份是这巍巍翠华的护林员,以往五爷对付进山偷猎的不速之客,先是质问,随后便是一一列举此人的罪状,随后打得他失去反抗能力之后便收押官方。
他初听的时候还嗤之以鼻,认为这侯老五太过自负,明明有碾压的能力,却非要干一些猫戏老鼠的事情。
当着这凝聚了五爷一身神力与有我无敌气势的一拳到了他的头顶,他才觉得自己当初的嗤之以鼻是多么的难受。
这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巨大压力从他的头顶砸落,熊威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想要躲避,可是他的本能告诉自己,要是这一拳躲了,一定会被眼前这人一拳接一拳活活打死!
“喝!”熊威绝望的一声大喝,腰马合一迎上了五爷这一拳!
真是以卵击石。
当熊威与五爷拳拳相交,他的内心突然有这么一种感觉。
就像是一块薄冰遇上了连续不断浇落的滚水,他感觉自己的拳被融化了,随后便是一阵足以令他昏厥过去的剧痛。
他的小臂骨硬生生的被五爷从皮肉中打出!血肉横飞,在这血肉中还能看见一抹沾了血的惨白!
“饶命!饶命!”熊威凄厉的嘶喊着,他想用自己的惨状,换取五爷的手下留情,他在期待五爷的“强者之心”。
五爷就像是一个工作多年的屠夫,他冷冷的看着在地上哀嚎的熊威,毫不犹豫的踩断了眼前这个牲畜的双腿,他是一根一根踩断的,用力很大,但是踩起来很慢。
熊威甚至能听到自己双腿被踩断发出的咯吱声,他被疼晕了过去。
整个场面摧枯拉朽一般的结束了,熊威这一路上所有的算计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五爷深吸了两口气,倒不是因为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负罪感,只是想起来老道的话。
那天五爷刚从监狱中放出来,七年。
“老五啊,你这人山匪出生,杀心太重。我也不是那群秃驴,非要劝你放下屠刀,只是你以后还得克制,这武力至上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老道那天多喝了两杯,醉醺醺的跟五爷说。
五爷没有答话,只是又闷了一杯。
“你生错了时代。”老道惆怅的说,是在说五爷,又仿佛是在说他自己。
“也许吧。”侯老五憨憨的笑着,笑的像个纯真质朴的老农。
...
他抓起奄奄一息的熊威,手中满是血腥,抬头望天,一双眸子闪烁着点点星芒,能从其中看出一种平静如水的意味。
这个人他要拿去喂狼。
口哨声猛地拉长,他走进了越发幽深的密林,随后,密林的深处,传出一阵狼嚎...
虽然很久没干这种事情了,但还是很熟练嘛。
五爷在一旁的小溪里清洗了一下手,随性的想着。
...
说是三分钟,其实也就两分钟不到的样子,伴随着天空的一道遁光,老道准确的来到了几位弟子的身旁。
焦急的小刘真刚想说些什么,老道大袖一挥,扬起一阵清风带着三人一尸飘向了天际。
第一次体会到飞天的感觉,刘真此刻却全然没有激动的情绪,他只是看着那个横躺在半空中,生死不知的身影,呆呆的出神。
“师傅,言叔叔会没事的对吧。”小刘真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了老道。
“嗯。”老道皱着眉头,轻轻的回应了一句。
刘灵雨在一旁看的揪心无比,师傅恐怕也把握不大...甚至连安慰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源源不绝的为身旁的陆言度着法力。
“演技不错啊,师兄。”陆言踩踏着空气,闲庭信步一般的跟在老道的身旁,感叹了一句。
两人现在笼罩在老道的障眼法之下,两个徒弟自然是看不到具体的。
老道看着自己手边的烂木头,眼中露出一抹嫌弃:“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怎么能是馊主意呢,我这么强的打手给你大徒弟当贴身保镖,别人想要还没有这个机会呢。”陆言白了一眼,随后道,“你行动可比嘴巴老实多了。”
“所以呢,接下来的剧本怎么演?”老道询问道。
“你只用弄动静大一点就行,接下来的事情就看我的吧。”陆言笑道。
老道点点头,随后心念一动,原本横躺在半空中的陆言虚影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吐出一大口鲜血。
“师傅!”
伴随着两人的一阵惊呼,老道的神色愈加沉凝,遁光的速度更快了。
坑徒弟这种事情,加大力度。
尹允扶摇直上,一路来到翠华山顶,遁光带出一道劲风,轻而易举的推开了厚重的玄元观大门,而后缓缓落在了大殿的石板上。
“虚真、虚雨,你们带着大师兄去休息,我在大殿作法。”老道一边吩咐,一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根长香,点在大鼎的中央。
刘真跟刘灵雨不敢怠慢,拖着郝正阳就往房里去了。
只是,身后那朦胧的光辉,逸散的响起,震颤的惊雷,都让两个徒弟的心情无比沉重。
好像上次...师兄拜师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动静。
“不会吧,师兄,就这啊?这么小动静,怎么表现出你的大法力,救我的艰难?”陆言在一旁化身键仙,指点江山。
“这怎么就动静小了?非得弄得举世皆知啊?”老道很是不满,他刚刚也引来一道天雷啊,这种天威加大声响,整个玄元观肯定能听得见。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他现在也有点虚弱。
能不虚弱吗?先是被陆言重伤...好吧,被自己弄伤的,然后给大徒弟改命,出去借“金莲”。
要不是大和尚以前被他揍得够呛,完全没有什么反抗的想法,谁输谁赢还真的不一定呢,你当他想讲道理啊?
现在一身本事十不存一,能弄出这点动静已经算不错了。
“额...那好吧,不过我的剧本得到晚上才好实施啊,你有事没事放一发行不行?”陆言商量道。
“你当这是烟花啊!想有就有!而且你待在这不无聊吗?”老道吐槽道。
当一天工具人,要他命啊。
“所以啊,来搓麻将吧,输了的弄出点动静,就当是彩头。”陆言嘿嘿一笑。
“两个人怎么打?”老道有些异动,还是疑惑道。
“两个人也能打。”陆言顿时从自己的背后分离出两个念身,顺便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两面具给念身带上,“这不就能打了?”
老道一脸惊异:“身外化身?不行吧,这么打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三个牌都知道...”
“放心,我这点牌品还是有的,我保证不看,他们也都是独立个体,没问题的。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快点来来来。”陆言催促道。
老道将信将疑的开始了跟陆言的搓麻时光。
“...”
“自摸!”老道甩出一张三条,满脸的兴奋。
陆言不死心的从牌堆里还是翻,一张、两张,果然是个二筒。
“淦,还来两轮我也胡了。”
不过愿赌服输,陆言一个响指,招出一片霞光照亮了整个玄元观。
最起码,虚真跟虚雨还是能看见的。
“来来来,愣着干嘛啊?继续,继续。”老道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把剩下的牌堆推到,看那样子,比陆言还迷。
时间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
郝正阳皱着眉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就像是在剧烈的挣扎一般,大滴大滴的虚汗在背后流淌着,他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恐之色。
“呼!”
他突然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一只手撑着床面把自己的上半身立了起来。
很快,喘息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抬头看着窗外铺洒进来的月光,他给自己披了一件衣服翻身下了床。
皎洁的月色在大坪中洒落一片水波,让他的不知不觉就宁静了下来,轻轻关上门,他走到了大坪的中央。
“醒了啊。”
头上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郝正阳猛地抬起头,却看见一个坐在房顶的身影。
“阿言!”郝正阳小声的惊呼。
“上来吧,旁边有梯子。”陆言笑嘻嘻的,指了指旁边。
郝正阳点点头,来到侧墙的位置,那里果然架着一座长长的木梯。
他擦了擦双手,用力的在木梯上按了按,还挺牢固的。
等到他好不容易爬上来,陆言只是侧过头看着他,轻轻的笑了一笑。
郝正阳第一次在瓦片房顶上行走,还是有些不适应,颤颤巍巍的来到陆言的身旁用力坐下,引得瓦片一阵抖动。
“这么用力,也不怕坐坏了。”陆言笑道。
“阿言,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郝正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伸手在陆言的肩膀上拍了拍。
可是这一拍,郝正阳的笑容整个就凝固了,双手透过一片虚影,眼前的陆言...没有实体。
“阿言,这是怎么回事?”郝正阳有些不知所措。
“没多大事,别慌。”陆言笑得很洒脱,配合上那张帅脸,莫名的让人有些心疼。
嗯...演技拉满。
“可是你...”
老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郝正阳的身后,他拍了拍这个大徒弟的肩膀,有些愧疚的说道:“抱歉,玄阳,我没能救下陆言。”
“尹老不必如此,一切都是命数。”陆言看着老道,脸上一片平和。
老道此刻心里都快爽翻了,陆言叫他什么?
尹老!
要不是徒弟还在这,要不是这场戏还要演下去,他简直就要当场高兴。
但是现在,还是要板着脸的。
“正阳,想听我说个故事吗?”陆言侧过头,说道。
这个台词的确有够老套的,不过用来对付郝正阳这样被勾起修仙梦想的中二少年来说,简直就是大杀器。
“嗯。”郝正阳点点头。
“还记得我在车上跟你说的那个故事吗?”陆言抬起头像是在回望过往,随后淡然一笑,“其实,那个故事里根本就不存在‘我’这样一个见证者,自始至终,故事的主角都只有那个‘神仙’,也就是我。”
一时间,郝正阳已经可以联想到眼前的陆言兄弟,背剑下山,斩妖除魔的情景了。
“不顾说神仙还是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我跟现在的你一样,也是漫长仙路上的一位求道者而已。不过这条路太过崎岖难行,一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而我,终归是碰到了我生命中的一大关卡...”陆言话锋一转,开始把话题引向一个另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