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宅偏厅,师有谦设宴款待甄建,以此来报答甄建的救命大恩,同桌的还有侯崇文和盖桐。
师有谦只是邀请了甄建,但甄建却把这两个人喊来蹭饭,这很不好,但师有谦得知侯崇文和盖桐的身份后,不知有多激动,他来京城经商十年了,也给不少官员送过礼,但人家那些官员就算收了礼还拿鼻孔瞧他,高傲得不行,侯崇文和盖桐虽然不是什么官员,但他们是两大国公府的人,这可了不得,结识了他们,便等于是攀上了国公府,师有谦能不开心吗。
席上,师有谦虽然年纪最大,但他却频频举杯敬酒,没办法,他身份最低啊,侯崇文和盖桐满肚子疑『惑』,但他们知道,甄建做事,向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这次特意叫他们过来,肯定是有用意的,而师有谦在场,他们便忍着没问。
酒过三巡,甄建笑呵呵道:“侯叔,盖桐,我这次叫你们过来,其实就是想要引荐师前辈给你们认识,以后生意上的事,还希望你们两大国公府照顾照顾师前辈。”
侯崇文和盖桐对视了一眼,双双点头笑道:“好说好说,我们尽力。”
师有谦闻言却是激动不已,他不知道甄建为何对自己如此好,他也没空问那么多,先敬酒道谢再说。
又是一阵敬酒,甄建才道:“师前辈和我一见如故,我想让两位国公府稍微分一点香水和烈酒的生意给他,侯叔,盖桐,你们可否回去跟二位国公商议商议?”
“这……”侯崇文闻言忽然蹙眉道,“甄建啊,你当初答应了我父亲和明国公,说这香水和烈酒的生意,只让我们两家做,现在你这是……违反了承诺啊。”
甄建笑着摆手:“侯叔错了,我没有违反承诺,我若是发货给师前辈,那才是违反承诺,我现在是祈求二位国公,发财带上师前辈,让师前辈攀上二位国公这两株大树,我会给两位国公相应的好处,比如……香水和烈酒的供货价下调一成,售价依旧不变,答不答应,还要看二位国公自己决定。”
盖桐闻言道:“若是能将进货价下调一成,售价不变,爷爷应该会答应,毕竟这里面的利润,非常大。”
侯崇文也道:“是的,进货价下调一成,这可是巨大的利润,甄建你当真舍得?”
“自然舍得。”甄建挑眉笑道,“我希望二位国公能对师前辈多加照顾,并分出一些其他生意来跟师前辈合作,也无需让利太多,只要对外宣称,二位国公很器重师前辈,就可以了。”
“没有问题。”侯崇文和盖桐双双点头,他们看出来了,甄建这是想让师有谦攀附二位国公,但他们二人满脑子都是疑问,甄建为何对这师有谦这么好,就连师有谦也很疑『惑』,甄建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又是救他『性』命又是帮他牵线搭桥,寻找两大国公做靠山。
甄建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想让两位国公做师有谦的靠山,甄建与二位国公的生意关系,明年就会传遍整个京城,而师有谦是两位国公的人,甄建就可以打着谈生意的幌子,光明正大地出入师有谦家,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来跟他娘见面了,秦桓就算会动甄建身边的人,但总不能动甄建的生意伙伴吧,就算想动,也得顾虑一下两位国公嘛。
渐渐酒酣,侯崇文和盖桐不胜酒力,先行离去,甄建继续和师有谦喝酒,师有谦平常很节制,很少喝这么多,但他今天太开心了,而且频频敬酒,已然醉得摇头晃脑了。
甄建虽然喝得也有点高,但意识还是清楚的,借着酒劲,他忽然问道:“师前辈,不知可否听说过一个商人,他叫郑有为。”
甄建一直想要打探他亲爹的事情,但他平常没什么机会接触大商人,而两位国公毕竟是朝廷人,不方便问,所以他就打算问问师有谦,或许他会听说过,毕竟当年郑有为也是一个很成功的大商人。
果然,师有谦道:“郑有为?那可是个大商人啊。”
“哦?”甄建闻言顿时一喜,问道,“他的生意做的很大吗?有多大?”
“他的生意以布粮为主。”师有谦大着舌头,道,“江淮地区的粮帛生意,少说有七成都是他的,不仅如此,他还跟梁人做生意,往梁国出售丝绸布匹陶瓷茶叶等等货物,据传,他每年的获利,在百万贯以上。”
甄建闻言颇为惊讶,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亲爹如此牛『逼』,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把生意做到这么大,他能不吃惊吗。
这时,师有谦又道:“听闻他背后有朝廷高官扶持,所以做起生意来顺风顺水,可惜啊,这么大的一个商人,忽然就被朝廷给斩了。”
甄建闻言一滞,微微蹙眉问:“前辈知道他的死因?”
师有谦道,“他偷售兵甲给敌国,犯了通敌叛国大罪,他是在建康江渡关口被查出货物之中藏有兵甲的,当场就被缉拿了,这件事闹得不小,当时我恰好也在建康与人谈生意。”
甄建闻言顿时皱眉沉『吟』,终于得到一个有用的线索了,自己的亲爹是在建康出的事,自己若是有空,得去建康走一趟。
又跟师有谦喝了一会儿,师有谦实在扛不住了,便让人安排房间,让甄建在府中住下,毕竟天『色』太晚了,而且甄建也喝了很多酒,不方便回去,甄建自然也同意了,住在这里,今晚有空去见见自己的母亲了。
仆役带着甄建来到准备好的厢房,待仆役离去后,甄建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猛扣喉咙,把腹中的酒水和食物催吐出大半,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然后便出了院子,前往内院。
师宅不大,才三进院而已,他借助夜『色』躲过了几个护院,来到内院,看到内院门口有个护院把守,他原本想翻墙进去,但想到翻墙进内院实在太过无礼了,便上前拱手道:“我想求见你们家二小姐。”
那护院闻言脸『色』都变了,大半夜来找他们家二小姐,这不是耍流氓嘛,只见这护卫身穿青衣,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当即便上前望着甄建,冷喝道:“深更半夜,求见我们家二小姐?你是何居心,快快走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甄建满面微笑道:“我乃你们家二小姐故人,你只要通报一声,说甄建求见,你们家二小姐必然会出来相见。”
青衣护卫闻言一脸狐疑地望着甄建,他知道他们家二小姐一向注重礼仪,如此深更半夜,怎么可能来与一个男子见面,他瞪视甄建,冷哼道:“不要以为你救了我们家老爷,就可以胡来,劝你快回去休息吧,否则休怪我无礼!”
甄建刚想说话,却听一道温柔的声音道:“甄建?是甄建吗?”师晓婉在丫鬟的搀扶下来走到了内院门口。
原来师晓婉一直都在院中散步,她知道甄建在前院跟她爹饮宴,自然也是十分想要见他的,但家中有客在,碍于礼数,她又不好出去相见,只能在院中徘徊,听到门口有声音,便走过来了。
“是我,二小姐。”甄建恭敬无比地行礼。
师晓婉看到甄建,可别提多开心了,赶忙道:“进来吧。”
“二小姐!”那个青衣护卫闻言赶忙颔首道,“这于礼不符!若是被老爷知道了……”
“爹若是知道了,我来承担便是,你不用管。”师晓婉对甄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请进。”
“多谢二小姐。”甄建淡笑道谢走进内院。
师晓婉请他到院中一个亭子里坐下,打发丫鬟去泡参茶,然后开心地望着甄建,问道:“喝了不少酒吧?”
甄建咧嘴一笑,挠头道:“喝了一点,不过不怎么碍事。”
师晓婉道:“以后可莫要贪杯了,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知道了,娘……”他随口就叫出了娘,这几乎是下意识的,没有经过大脑多想,也有可能是酒精导致他思维变慢的原因。
话说出口,甄建和师晓婉同时愣住了,过了许久,师晓婉才笑问:“你都知道了?”
“嗯。”甄建点了点头,说出来后,心中轻松了许多,道,“爹都告诉我了。”
“你爹?”师晓婉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道,“你说的是你二叔吧。”
“不,他是我爹。”甄建忽然满面肃『色』道,“他抚养我这么多年,对我关爱倍至,恩重如山,在我的心中,他就是我爹。”
师晓婉闻言不禁嗟叹,面『露』苦『色』,道:“娘和你爹也是身不由己的……”
甄建抬手道:“娘,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没有怨恨过你们。”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师晓婉闻言不禁悲从心起,拉住甄建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摩挲,感受甄建的温度,晶莹泪珠缓缓垂落。
甄建劝道:“娘,我们母子能够重逢,是好事,应该开心才是,你哭什么。”
师晓婉抬起一只手,轻轻拭去泪水,笑道:“娘是开心得流泪了,娘太开心了。”她说话间,双手拉起甄建的双手,靠在自己的脸颊上,缓缓摩挲,口中喃喃道,“这便是我儿子的手,跟梦中的不一样,这手是热的,是活的,十六年了,我盼了十六年了……”由于太过激动,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丫鬟端着参茶准备过来,恰巧看到了他们母子二人如此动作,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差点把参茶给打翻了,她赶忙缩回到墙角,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隔得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她感觉这一切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
片刻之后,她缓缓皱眉,咬牙冷冷道:“这小白脸,原来救我们家老爷是为了图谋我们家二小姐,年纪轻轻便不学好,到处勾引女人,小姐都能做他娘了,他竟然如此恬不知耻,肯定跟包定云是一个货『色』,哼,我一定不能让小姐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