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节校尉和马司都虞候是多大的官,甄建不清楚,但是以他的推断,应该不是什么大官,毕竟他刚参军,能封个类似百夫长的职位就顶天了。
皇帝又道:“大军再过五日便要出发去襄樊了,你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或是后天,去兵部领了公文,便去三衙报备吧。”
“是!”甄建抱拳领命。
皇帝看了看他的『药』箱,笑道:“你这次『药』箱都带来了,看来是要为朕针灸啊,来吧,往后一年你不在的日子,朕头疾发作之时,又要硬忍疼痛了,朕若是实在忍不住了,或许会差人一道圣旨将你召回来,哈哈。”
“臣遵旨。”甄建淡然起身,他知道皇帝是说玩笑话,所以也没当真,将『药』箱放在凳子上,上前为皇帝推拿『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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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建从皇城出来的时候,发现侯崇文和盖桐等在朝天门外,甄建牵马上前,抱拳行了个礼,道:“侯叔,盖桐。”
侯崇文一脸期待地问:“怎么样,皇上肯收回成命吗?”
甄建摇了摇头。
盖桐赶忙劝慰道:“你不用担心,我爷爷说了,让大哥、二哥还有三个和你一起去襄樊换防,他们参军,至少是都虞候,能护你周全。”
“也是都虞候?”甄建不禁问道,“都虞候是多大的官?”
“没多大。”侯崇文解释道,“军中编制,一厢辖十军,一军辖五营,一营辖五都,一都百人,都虞候领百人。”
盖桐比较细心,听到甄建用了个“也”字,便问道:“皇上也封你做都虞候?”
甄建点头道:“皇上封我为宣节校尉,领马司都虞候。”
侯崇文道:“皇上果然看重你,宣节校尉是正八品的武散衔,马司都虞候也就是马军司都虞候,比步军的待遇要好很多。”
“呵呵。”甄建干笑一声,没有说话,皇上再看重自己有什么用,秦桓一句话,还不是把他发往了襄樊,用心虽好,但是……笨!这是甄建对皇帝的评价。
侯崇文看到甄建都呵呵了,知道他心情不好,便劝道:“五日后大军就要出发了,你先回去准备吧,尽早去三衙的军营熟悉一下军中生活和规矩。”
“好,我先走了。”甄建颔首就走。
盖桐想要追上去,侯崇文拦住了他,叹道:“他心情不好,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盖桐闻言郁闷道:“不就是去襄樊当兵一年嘛,至于这样嘛,难道秦桓还真敢在军中对他动手?”
“这个可不好说。”侯崇文道,“秦桓若是想在军中安『插』杀手,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还好甄建最近武功大进,加上叶秋守护,想要刺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他之所以情绪不对,是因为秦桓高高在上,他根本无法反击,秦桓想要对付他就对付,他只能被动地去提防,这让他很烦躁。”
盖桐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似乎听懂了侯崇文的话。
侯崇文确实了解甄建,甄建的心中就是这么想的,秦桓站的太高了,他根本够不着,无法反击,他只能每时每刻地防着秦桓,然而再怎么防,他还是被秦桓安排出了京城,这种无力感,让他感觉仿佛头上压着一块巨石,有点喘不过气。
一路回到家,甄建把自己要去襄樊换防的消息告诉了家里人,甄大力这次听到这种消息,居然很安静,可能他也意识到,甄建现在不单单属于他了,甄建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有亲爹和亲娘,他现在只是一个养父,连过分关心甄建都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他只能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暗自神伤。
林翠雨陪甄建在正堂闲聊,安慰甄建,叮嘱他到了军中要注意身体,假如遇上打仗,别冲太前面,虽然这话很混账,但这是只有亲人才会说得出来的话,她越来越像是甄建的亲姑姑了。
跟林翠雨聊了一会儿天,甄建就去城外的农庄找李咸鱼了,李咸鱼在忙着调配和研究新香水。
农庄其实就是个超大型农场,四周全是围墙,围墙里面就是农庄,农庄和香水作坊是隔开的,烈酒作坊和香水作坊也是隔开的,李咸鱼此刻就在香水作坊里。
甄建找到李咸鱼,道:“先别忙了,跟我回一趟城里。”
李咸鱼二话不说,丢下手里的活,骑马和甄建回城里,去城里的官道上,四处无人,二人不紧不慢地骑马向前,甄建忽然道:“再过两个月,你和陈长青的一年之约便到了吧。”
“是的。”李咸鱼点了点头。
甄建蹙眉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钥匙串抛给李咸鱼,李咸鱼接在手中,茫然望着他:“这是干啥?”
甄建道:“这是钱库的钥匙,你到时候从里面取二十五万贯出来,二十万用来给陈长青下聘用,还有五万贯送给曾嶙,让他帮他你做证婚人。”
“这……”李咸鱼讶道,“曾嶙不是自己人吗,跟他说一声,他肯定会答应的,何必送钱?”
伴随着马走动,甄建的身体很有节奏地一晃一晃的,缓缓道:“现在不是了,现在他是个贪官。”曾嶙当然不是贪官,但甄建要让秦桓认为他是个贪官。
“啊?”李咸鱼瞠目结舌,过了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道,“不对呀,还有两个月呢,你现在给我钥匙做什么?”
甄建道:“因为我要出去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家里所有的生意就交给你打理了,无论香水烈酒还是酒楼,所有的账目,全部由你清点,你就是我的大总管,回来我要是发现账目有一丝错误,看我不抽死你。”
“出去?去哪?为什么要出去一年这么久?”
甄建长声叹道:“皇上让我去襄樊从军一年,四天后就出发了。”
“什么?去襄樊从军?”李咸鱼震惊无比道,“襄樊可不是个太平地方啊,若是遇上打仗,那可怎么办!听说襄樊每次打仗,死伤都要超过一半啊……”
“大惊小怪个屁。”甄建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难道我敢违抗圣旨不成,还好,梁国内『乱』未平,最近两三年内都不可能攻打襄樊,我此次前去,应该不会碰上战事,正好我也要去襄阳找两个人。”
“可是……”李咸鱼还想说什么,然而他发现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能满面担忧地望着甄建,道,“你可一定要保重自己啊,听说军队里的人都很凶的,那些军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就是军官,皇上封我为马司都虞候。”
李咸鱼很知趣地闭上了嘴。
甄建带着李咸鱼回到春风得意楼一店,集合了所有人,当众任命李咸鱼为大总管,总管他的所有生意,所有人见到李咸鱼,就如同见了他,一切听李咸鱼调派。
酒楼二店那边就不必去了,由范贤转达就行了,毕竟二店那边的账目也是每个月都要汇总到一店的。
接下来甄建和李咸鱼在酒楼后院聊天,叮嘱他一些生意上的细节,最后还有一个杀手锏,遇上任何棘手的问题,自己若是搞不定,就去问问侯崇文。
就在这时,范贤忽然来到后院,道:“老大,师小姐来了。”
甄建闻言赶忙起身问:“老房间?”
“对,老房间。”范贤点头。
甄建立刻换了一声服务员的服装,到后厨端了一托盘菜,亲自送到师晓婉的房间。
房门一打开,师晓婉便激动得起身:“小建……”
“嘘……”甄建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关上门,走到桌边放下托盘,把菜在桌上放好,然后才坐下。
“小建。”师晓婉一把抓住甄建的手,满面担忧地问,“听说你要去襄樊打仗了?”
甄建笑着轻拍她手背,道:“娘你听谁胡说的,襄樊现在没有战事,我只是去例行从军,在那安安稳稳地待上一年就回来了。”
“可襄阳经常打仗,要是让你遇上了,可怎么办……”师晓婉说着,眼泪便扑簌簌落下。
看到母亲流泪,甄建没来由地一阵心疼,起身帮她拭去泪水,缓缓道:“娘放心,梁国现在内『乱』着呢,没空来打我们。”
“还有匈奴呢。”师晓婉道,“你外公可说了,梁国和匈奴经常发兵攻打襄樊,虽然梁国路途近,打得比较勤快,两三年一次,但匈奴也有近四年没有来犯了,指不定匈奴就……”
“娘你这是咒孩儿么。”甄建佯怒望着她,随即又『露』出了笑脸,道,“娘你放心吧,就算遇上了战事,孩儿也不会有危险的……”
“小建……咱不去从军好不好,就留在京城,就算娘不能天天看到你,但只要知道你平平安安,娘就心满意足了……”师晓婉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甄建绕过桌去,在她身旁坐下,揽住她的肩膀,侧着脑袋,挨着师晓婉的头,叹息道:“娘啊,世上的事哪能尽如人意啊,这一次是皇上下旨让我去从军,我若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会掉脑袋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孩儿知道你担心孩儿,但孩儿可以保证,一定囫囵着回来,其实啊,皇上很厚爱孩儿的,他这次让孩儿去从军,其实就是给孩儿一个镀金的机会,镀金知道吧,就是把一块废铁表面弄成黄金的颜『色』,等我回来,我就可以真正的当官了,当大官,等我把那个大贪官扳倒的之后,孩儿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娘你相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