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街道上好多人停下来围观,官府和安国侯起冲突,这还是第一次,这种热闹百年难得一见,不得不瞧。
安国侯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离了一遍,最后定格在甄建身上,冷笑上前两步,昂头傲然问道:“就是你这黄『毛』小子在我府前撒野吗?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甄建淡然一笑,挑眉道:“这里是大楚的地盘。”
安国侯闻言一滞,没想到甄建说话倒也刁钻,冷哼道:“敢来踹我安国侯府的门,到底是谁借给你的胆子?”
甄建道:“是皇上借给我的胆子。”
“皇上?”安国侯闻言顿时皱眉,虽然他有丹书铁券,皇上也不能杀他,但这是有前提的,前提是他得不犯谋逆大罪,倘若他胆敢对皇室不敬,皇上完全可以给他扣上个谋反的大帽子,然后弄死他。
“你到底什么人?”安国侯一时间不知道甄建的深浅,试探问道,“皇上怎会派你来本侯府上?”
甄建道:“我乃刑部提点刑狱司公事甄建。”
“甄建啊,听说过。”安国侯冷笑一声,道,“皇上跟前的红人嘛,你刚才说你是个什么官?刑部的什么?”
一旁貌似管家模样的人重复给他听:“提点刑狱司公事,正六品的小官。”
“六品?”安国侯闻言顿时提高了声音,瞪眼叫道,“你一个六品的芝麻小官也敢来我侯府前撒野,你说皇上派你来的,手谕呢!”
“你理解错了。”甄建纠正道,“不是皇上派我来的,我来,只是例行公事。”
安国侯顿时皱眉怒道:“不是皇上派你来的?那你刚才还说……”
甄建坦然道:“我乃刑部官员,吃朝廷的饭,自然为皇上办事,难道不算是皇上借我的胆子吗?”
“呵呵,是这么回事啊。”安国侯闻言顿时阴沉笑道,“你胆子不小,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
甄建道:“我乃朝廷官员,安国侯如此大动干戈,派护院把我们围起来,想要做什么?公然对抗朝廷?这是要造反吗?”
安国侯听到造反二字,顿时一阵皱眉,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明着跟官府硬来,虽然以前没有官府敢来找他麻烦,但现在既然出了这么个愣头青,他自然还是要应付一下的,至于报复的事,等事后再说,他摆了摆手,让所有护院都撤下,冷哼道:“说吧,你来找本侯到底什么事?”
甄建道:“我们刑部接到十六个案件,这十六个案件皆状告你强抢民女,所以本官想要请安国侯随我们去刑部配合调查一下。”
“这样啊。”安国侯眼珠连转,嘿笑道,“好说,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本侯回府准备一下。”
甄建怕他玩拖字诀,皱眉问道:“安国侯需要多久呢?”
“很快,一两盏茶的工夫。”安国侯说着便转身回府去了。
甄建想要叫住他,可是无奈,对方势大,他又不能强来,只能在外面等。
还好,没过多久,安国侯出来了,冷笑瞥了甄建一眼,道:“走吧。”
甄建心中暗忖:“长这么丑还敢向老子抛媚眼,恶心死老子了,今天晚饭不用吃了。”
怀着心思,甄建带队回刑部,不过安国侯不是一个人过去,而是带了一百多个护院一起去的,浩浩『荡』『荡』,要不是甄建穿着官服,估计人们还以为甄建是被安国侯给绑架了。
他们刚离开不久,一个身影来到安国侯府的院墙外,竟是柳叶青,柳叶青此刻穿着鹅黄罗裙,头戴明珠,分明是个大家闺秀的打扮,配上她姣好的容貌,当真是明艳动人。
安国侯带走了一半的府中护院,整个侯府的防备顿时便松懈了下来,而她就趁这个时候进入侯府,她打扮成这个模样,更加容易在侯府行走,因为就算是被护院发现了,也可以说自己是被安国侯刚抓回来的某个富家大小姐。
甄建带着安国侯来到提点刑狱司衙门,升堂问案,传十六个苦主上堂,十六个苦主被带了上来,偌大的公堂居然被这十六个人站了一半,而安国侯则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没办法,他是贵族,身份高贵,哪怕他是被告,上堂也是坐着,规矩如此。
甄建开始问话,一一问向苦主:“眼前这人,可是抢夺你女儿的人?”
这句话,甄建问了十六遍,十六个苦主的回答几乎全部一致:“大人,他就算化成灰小人也认得,就是他带人到我们家抢走了我们的女儿……”
甄建最后转头望向安国侯,挑眉道:“赵承先,给个解释吧。”
安国侯故作糊涂地问:“给什么解释?”
甄建道:“这十六个人状告你,说你抢了他们的女儿,若是一个两个,可以说是误会或者栽赃,十六个……呵呵……”
甄建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笑声已经表达了他的意思。
安国侯挑了挑眉,满不在乎道:“没错,是本侯抢了他们的女儿,如何?”
此言一出,公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甄建,这算是挑衅吗,除了这十六位苦主,其他人都知道安国侯有丹书铁券,可以赦免谋逆以外的所有之罪,大家都很期待,甄建把安国侯弄过来,想要怎么应付呢?难道就此不了了之?那他为什么还要把安国侯弄过来呢,自取其辱吗?
其实现在甄建就算是想收手都难了,安国侯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甄建今天已经把他给得罪了,此事想要善了,已经不可能了。
甄建不动声『色』,问道:“那十六位少女在哪,请安国侯把那些女子归还给他们的家人吧。”
安国侯一边掏指甲,一边淡淡道:“都死了,怎么归还,把尸骨还给他们吗,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甄建闻言顿时双眉一拧,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十六位女子被你抢入府中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为何现在都死了?”
安国侯转头戏谑望向甄建,满脸嘲笑地意思,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自然是都被本侯杀了,本侯都玩过了,也就觉得没新意了,不杀了留着干嘛?”
甄建闻言双手猛然攥起,把卷宗的纸都给抓皱了,此时此刻,他心中怒火翻腾,真想把这个狗东西千刀万剐,不处以极刑,无法平其怒意,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杀了这个赵承先,哪怕他又一百个丹书铁券,也要杀了他。
堂上的十六个苦主早已哭成一片,纷纷高呼:“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了啊……”
甄建强行压制心中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猛一拍惊堂木,冷冷道:“赵承先,按照大楚律法,歼杀(和谐)女子是要被处以极刑的,你居然连续歼杀了十六人,简直罪大恶极,你可知罪!”
“别吓唬本侯。”安国侯嘿嘿冷笑,道,“大楚的律法,还管不到本侯。”
他说完缓缓站起,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件物事,甄建看到此物,顿时双眼直放光,没错,安国侯取出的就是丹书铁券。
只见这丹书铁券长不盈尺,呈亮黑『色』,形如卷瓦,又好似一个圆筒被竖直切开,上面镌刻了许多的文字,所有的刻字都用朱砂描了红。
其实丹书铁券确实是一个圆筒被竖直切成两半,一半保存于朝廷,一般颁发给有功之人,以防有人假冒,其实这玩意谁敢作假,除非是不要命了。
安国侯高举丹书铁券,大声道:“本侯有英宗御赐的丹书铁券,你敢定本侯的罪!”
丹书铁券一出,所有人都赶忙行礼,就连甄建也不得不走出桌案,朝着丹书铁券行礼,没办法,他要是敢对丹书铁券不敬,赵承先肯定反咬他一口。
行完礼后,甄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不改『色』,道:“你说你手中的是丹书铁券,可有凭证?”
“混账!”安国侯闻言瞪眼怒喝,“英宗在位时赏赐丹书铁券给我们赵家,此事满朝皆知,还需要什么凭证!”
甄建挑眉道:“本官又没见过丹书铁券,谁知道你手中的这个是不是假的,按照规矩,本官要检查你的丹书铁券是否是真,否则本官如何赦免你的罪。”
安国侯皱眉寒着脸,道:“你找事是吧?”
甄建一脸无辜道:“这怎么能算我找事呢?如此大事,岂可马虎,丹书铁券如此重要的东西,自然要确认一下真假了,否则本官只能强行将你手中不知真假的丹书铁券夺过来检验一下了。”
“你敢!”安国侯抱着丹书铁券,怒指甄建,“你敢动本侯和丹书铁券试试,本侯带来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只要本侯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冲进来!”
甄建笑呵呵道:“好啊,你让你的人冲进来试试,冲撞朝廷的刑部府衙,等同谋反,看丹书铁券能不能保得住你!”
安国侯闻言气得满脸通红,没想到这个甄建如此不怕死,但他又怕甄建在丹书铁券上做什么手脚,他沉『吟』了片刻,觉得甄建应该不敢那么大胆,敢公然在丹书铁券上做手脚,否则那可是死罪,于是他说道:“想要检查丹书铁券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碰,我拿给你看。”
甄建点头,一脸市侩地笑道:“这就是了嘛,安国侯你忒也小气,早就该如此了嘛,来来来,拿给本官仔细瞧瞧,也让本官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