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建在捅下第一刀的时候,便有人去通知周泰了,毕竟周泰派了不少人盯着甄建呢,周泰还在自己的书房里悠然地喝着茶欣赏着一副刚得到的字画,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惊得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来了,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甄建居然把安国侯杀了?这怎么可能?
但他随即就冷静下来,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狂喜的笑容,太好了,甄建杀了安国侯,还踩碎了丹书铁券,这是何等大罪,就算是皇上也救不了他啊,甄建死定了,他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大步往外走去,边走便高喝:“来人!全都随本官去提刑司,捉拿甄建!”
周泰带着一大波人来到提刑司,只见院中围满了人,全是安国侯府的护院,周泰让手下们开路,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只见甄建一脸冷酷地站在那里,在他的面前,便是早已被捅得稀烂的赵承先的尸体,尸体旁边还有一个破裂成两半的丹书铁券。
“甄建!”周泰故作震惊地瞪眼大叫,“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安国侯怎么死了?丹书铁券怎么碎了?”
甄建淡笑看了他一眼,道:“赵承先是我杀的,丹书铁券也是我踩碎的。”
“你大胆!”周泰怒喝,“你居然敢杀安国侯,还敢踩碎丹书铁券,来人啊,拿下!”
一众督捕司的人立刻上前,将甄建押住,然后用镣铐把甄建锁起来,甄建并未挣扎,也没有说话,一脸淡然的模样。
见甄建被锁住了,周泰暗自得意,上前目视甄建,冷冷道:“你可知你犯了大罪?”
甄建道:“赵承先罪大恶极,百死难赎其罪,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提刑官的本分而已,何罪之有。”
“你还敢狡辩!”周泰冷哼道,“本官立刻上奏皇上,这次你死定了,速将甄建押往天牢,听候圣裁!”
“是!”几个督捕司的人押着甄建走了。
望着甄建被押走,周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让在场的无关之人都散去,派人收拾尸体,然后细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先派心腹去通知秦桓,然后自己回去写奏疏了。
秦桓一直想要弄死甄建,可甄建向来谨慎小心,实在没什么把柄,但今天,甄建闹出了如此大事,当真是天大的把柄,秦桓得知之后狂喜不已,他就等着皇帝传召了。
皇帝收到周泰的奏疏后,当真是又惊又怒,甄建居然闹出如此大事,真是太让他失望了,他刚想传召众大臣前来商议如何处决甄建,忽然外面传报,祁王有要事求见。
祁王因为放走绮罗公主的事,被皇帝禁足宫中,然而才禁足两日,就生病了,太医院诊治,说祁王得的是心病,皇帝心疼祁王,便让祁王回家闭门思过,所以祁王在宫中只待了四天而已,今天忽然来面圣,还说有要事,倒是让皇帝颇为疑『惑』。
祁王进殿后便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皇帝淡淡道,“朕不是让你在家闭门思过吗,你怎么跑来见朕了?”
祁王拱手道:“父皇,兹事体大,儿臣不得不来见父皇。”
皇帝无奈,摊手道:“说吧,什么事。”
祁王道:“儿臣得知甄建杀死了安国侯,眼下已经被关进了刑部天牢,甄建派人来向儿臣传话,说甄建死不足惜,但他有几句话想亲口对父皇说。”
皇帝闻言顿时皱眉,想到甄建多次为自己及时治疗头疾,想到甄建曾经立下的救国大功,想到甄建的献出的玉米,还有交趾国送来的水稻稻种,他不禁暗自叹息,甄建确实是个人才,若是让他杀了甄建,他也于心不忍,可甄建这次犯下的罪实在太大了,杀安国侯,踩碎丹书铁券,如此大罪,定无活理。
还好,甄建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要亲口对他说几句话,不过这样一来,他这个皇帝就要屈尊前往大牢了,若是让众官员知道,估计又要说三道四了。
祁王忽然道:“父皇,若是您怕有人说长道短,大可换上便服,和儿臣一起去。”
皇帝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好,朕也想听听,他临死前到底想对朕说什么,你且稍等。”
皇帝和刘青全都换上了便服,和祁王一起出了皇宫,直奔刑部大牢,有祁王带路,进入刑部大牢自然不成问题,在昏暗的通道里走着,皇帝忽然道:“刘青,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否则朕不饶你。”
“奴才不敢。”刘青赶忙颔首。
来到甄建的牢房前,牢头想要带人在一旁看着,毕竟周泰特地叮嘱,甄建是重犯,不让任何人探监,可祁王不是一般人,他们阻挡不住,只能让祁王进来探监,但他们想要在一旁守着。
祁王佯装发怒,把牢头和狱吏都赶走了。
待牢头和狱吏走后,甄建才行礼:“臣甄建参见皇上,参见祁王殿下,刑具在身,礼数不周,皇上勿怪。”
“罢了。”皇上摆了摆手,长叹一声,问道,“你为何要杀安国侯,明知道他有丹书铁券,你还杀他,这不是找死吗!”
甄建一本正经道:“皇上,赵承先歼杀十六名待字闺中的豆蔻少女,后又将她们的家人全部杀害,一共五十九条人命,皇上难道不认为他该死吗?”
皇帝闻言一滞,脸『色』微变,五十九条人命啊,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天大的人命案啊,皇帝无奈道:“他固然该死,但他有丹书铁券,你不能杀他,你杀了他,便是对抗皇权,藐视皇威!”
甄建道:“皇上,国法是太祖皇帝定下的,丹书铁券英宗颁发的,安国侯手持丹书铁券杀人,违反了太祖定下的国法,而又受丹书铁券庇护,臣想问,这是不是天底下最矛盾的事呢?”
皇帝闻言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事,仔细一想,竟然还真有几分道理,丹书铁券是英宗赐予赵家的,国法却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太祖皇帝和英宗,谁更大呢,自然是太祖了,就连皇帝一时间都无言以对了。
甄建又道:“皇上曾说过,大楚的百姓,就是皇上的子女,甄建身为执掌刑法的提刑官,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的子女被人屠戮而不管,甄建没有要对抗皇权的意思,也没有藐视皇威的想法,甄建的所作所为,为的是皇上,为的是江山社稷,请皇上明鉴!”
皇帝是真的被甄建说动了,说实话,听到安国侯的罪行时,他也想弄死安国侯,现在,他感到惋惜,为甄建惋惜,为了弄死这么一个垃圾,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他当然知道甄建一心为国,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众臣可不会偏袒甄建,可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皇帝沉『吟』许久,缓缓道:“甄建,朕知道你一心为公,你是个好官,但这次朕真的救不了你,你不仅杀了安国侯,你还踩碎了丹书铁券,这等同践踏皇家威严。”
甄建坦然道:“皇上,甄建不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若再让甄建选择一次,还是会杀了赵承先,臣想请求皇上,将臣交由三司会审,祁王殿下听审,臣自有办法开脱。”
“你有办法开脱?”皇帝疑『惑』地望着甄建。
甄建点头道:“皇上请相信臣,臣可是跟察哈尔罕谈判成功的人,臣会为自己脱罪的。”
皇帝闻言点头道:“好,朕答应你,将你交由三司会审。”
甄建缓缓道:“多谢皇上,皇上,您也可以去悄悄听审,看一看秦相是否真的如你想象的一般看重臣。”
皇帝闻言不禁蹙眉:“此言何意?”
甄建淡然一笑,道:“皇上去听审了,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