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带着一众随从,走进了仪门,朝大堂走来,然后独自进了大堂,其他随从侯在外面,今天祁王的这些随从打扮有点奇怪,全都头戴大斗笠,身穿黑衣服,倒有点像江湖游侠的打扮。
祁王之所以让随从们如此打扮,是因为皇帝也在其中,皇帝将斗笠压得很低,遮住自己的脸,今天,他又要偷偷来听审了,这次不用去后堂,直接站在公堂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祁王进去入座,周泰一拍惊堂木,道:“升堂,带人犯甄建!”
甄建被从候审厅带上了公堂,手腕就脚腕上戴着铁制镣铐,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
甄建来到公堂中心站定,周泰直接高呼:“跪下!”
甄建淡然一笑,微微昂首,一脸傲然地问道:“凭什么!”
周泰道:“就凭你犯下了大罪,杀安国侯,踩碎丹书铁券,这一次你总无法抵赖了吧!”
甄建挑眉道:“没错,赵承先是我杀的,丹书铁券也是我踩碎的,但是我没罪!”
“混账!”周泰猛拍惊堂木,瞪眼厉喝,“来人,把他打跪下!”
两个衙吏闻言顿时手持硕大的杀威棒走了出来,一左一右挥下,重重地击在甄建的腿弯处,甄建双腿一晃,居然没有跪倒,但却痛得他咬牙低吼,浑身直颤。
两个衙吏见状使出了浑身力气,两根杀威棒再次击在甄建的腿弯处,甄建扑通一声跪下,再次咬牙发出了一阵低吼,膝盖猛然跪地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周泰刚准备得意一番,忽然就感觉头晕目眩,眼花耳鸣,然后两眼翻白,整个人开始抽搐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李兆丰赶忙上前扶住周泰,急声询问:“怎么了,周大人,你怎么了……”
周泰眼斜嘴歪,抽搐个不停,丝毫没有说话的能力,秦桓震惊地起身,叫道:“快!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立刻便有衙吏冲了出去,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周泰还在抽搐,而且越来越剧烈,李兆丰当真是吓坏了,前一刻还好好的呢,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秦桓上前查看了一番,蹙眉道:“这有点像是中了风了。”
廖延也点头道:“确实有点像是中风了。”
李兆丰疑『惑』道:“可他一直好好的,从未听说他有中风的『毛』病啊。”
“许是首次发作吧。”秦桓轻叹一声,直摇头,周泰可是他的得力党羽,怎么会突然中风了呢。
他转头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甄建居然站起来了,顿时皱眉冷喝:“甄建,谁允许你站起来的!”
甄建淡淡道:“我小时候有算命先生给我算过命,说我不能给人下跪,没人能受得起我的跪拜,我前年朝我爹磕了一个头,半个时辰不到,我爹跌入河中,差点淹死,幸亏我听到了我爹的呼救声,赶紧下河将他救上来。”
秦桓闻言双眉一拧,疑『惑』望向甄建,道:“你的意思是……你命格太硬?没人能受得起你一跪?”
“可以这么说吧。”甄建淡笑点头,“秦大人,要不要我也朝你跪一跪?”
秦桓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他不相信这些鬼话……才怪,『迷』信在这个时代是很流行的,万一甄建真是这种硬命格呢,他觉得有必要去问一问甄老三,是不是有这样的事。
甄建此刻心底倒是很开心,刚才跪下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异常的热量涌动,似乎是体内那股神奇的力量生气了,然后周泰就中风了,他猜想,这一定跟自己的异能有关。
他忽然有个奇葩的想法,要不直接跪下朝秦桓磕个头,说不定这货立马就挂了……
但是他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对自己体内的异能力量还不是太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百试百灵,万一不灵,自己还朝秦桓磕头了,那不是亏大了,况且,就算确定这个异能有如此奇效,他也不会向秦桓下跪,人岂有向畜生下跪的道理,在甄建眼中,秦桓就是畜生。
此刻,堂内众人纷纷讶异地望着甄建,均都对他命格太硬的说法表示惊奇,自然也有人怀疑,世上当真有如此神奇之事?
太医院离刑部也不算远,很快,衙吏带着一个老太医急匆匆地赶来了,进来之后,老太医先看了一下周泰的症状,然后为周泰把脉,把脉结束,秦桓急问:“太医,周大人病情如何?”
“唉……”老太医摇头叹道,“周大人这是中风了,而且很严重,老夫……老夫心有余而力不逮啊。”
众人闻言皆惊,周太医又道:“下官给周大人开副方子吧,看能不能起效,若是能起效,则可保周大人一命,不过……就算保住了『性』命,周大人余生只怕也是要在床上渡过了,而且神智也会有问题,无法言语,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
廖延蹙眉问道:“若是无效呢?”
周太医缓缓叹道:“那便只能准备后事了。”
众人闻言尽都沉默了,然后,所有人把目光都转移到甄建身上,甄建愣了愣,然后不厚道地『露』出了笑容,挑眉道:“都看着我干嘛?我不肯跪来着,是他非要让我跪的,你们都看到的,可不要诬陷好人啊。”
“哼哼。”秦桓冷哼两声,道,“把周大人送至后堂,周太医,你去后堂为周大人治病吧,我们这里还要审案子。”
“是!”周太医拱手,带着几个人把周泰给抬走了。
经历了这么一个风波,大家都觉得周泰好可怜,当然可怜了,人犯上了公堂就得下跪嘛,这是规矩,周泰偏偏遇上了甄建这个命硬的,被他一膝盖给跪死了,不对,是半死,反正跟死也差不多了。
廖延忽然道:“三司会审,必须三司齐至,方能称为三司会审,眼下刑部尚书周大人忽然病了,三司只剩两司,本官以为,此事当奏报皇上,问问皇上是否要押后再审。”
“不行!”秦桓立刻摆手道:“三司会审何等大事,岂能说押后便押后,况且,甄建所犯之事,证据确凿,好审理得很,便让刑部左侍郎张尧暂且顶上周泰的位置,三司会审继续!”
他迫切地想要弄死甄建,一刻都不想多等,堂外的皇帝清清楚楚听到了秦桓的话,心中暗自叹息。
很快,刑部左侍郎张尧来了,此人是周泰的得力助手,跟周泰沆瀣一气,都是秦桓的人,周泰忽然病重,他很开心,因为这样他就有出头之日了,他坐到了公案后面,而且是坐在中间,他感觉自己开心得都快飘了,拿起惊堂木一拍,趾高气扬喝道:“甄建!跪下!”
“嗯?”甄建双眉一挑,望向张尧。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颤,纷纷望着张尧,这货又要甄建跪?他们忽然很好奇,甄建到底是不是命格太硬呢,不如让甄建跪一跪张尧试试,大家都怀着这样的心思,就连秦桓也不例外,所以,没有一个人提醒张尧。
张尧其实也无需别人提醒,他之前一直在堂外看着呢,也知道周泰是在甄建跪下后才病倒了,但他这个人不信邪,他认为这是凑巧,哪有那么荒唐的事情,眼下他虽然是暂代周泰之位,但是架势要拿足了,好好表现一把,过不了多久,刑部尚书的位置就是他的了,所以,甄建必须跪。
“跪下!”张尧瞪眼大喝。
甄建冷笑道:“张大人,我是不会跪的,我这也是为你好,我命格太硬,你当不起我一跪的。”
“荒唐!”张尧怒拍惊堂木,喝道,“左右!按他跪下!”
还是刚才的那两个衙吏,不过这次他们没用杀威棒打甄建,而是上前去按甄建的肩膀,想要把甄建按跪下,然而他们的力气没甄建大,根本按不动,另外上来两个衙吏,从后面伸出脚同时踹甄建的腿弯,甄建“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疼得他直咧嘴。
就在甄建跪倒一瞬间,李兆丰和廖延几乎同时从位置上弹了起来,一左一右往两边闪,看起来颇有点狼狈,只有张尧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张尧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什么事都没有,李兆丰和廖延忽然感觉好尴尬,丢脸丢大了,但是没办法啊,谁特么不怕死啊。
衙吏们见状均都偷偷发笑,就连张尧都觉得这两个大人很可笑。
忽然!有人惊呼起来:“张大人,你鼻子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