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汹涌的河水,夹杂无数泥土草木,滚滚而下。
水面一浪接一浪,却不甚湍急,可以过船。
嗵~嗵~嗵~
合河津关上战鼓雷鸣。
呼喝中,水手们抬着千余木船,依次出了关门。
到了木船不大,仅容十一人。
每船配四个水手,战士五,弩炮手二。
其上,各设有一台弩炮,为征战之主力。
不一刻,木船入水,缓缓向着对岸划去。
此时已是八月,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清风微拂,天气凉爽,实乃适合厮杀的好天气。
调兵遣将,转运粮草,准备船只,用了月余,等待各部转进,又用了半月有余。
如今,一切准备就绪,也该动手了。
历天闰拜道:“陛下,水军前驱已经入水,臣请令出关!”
“准!”方天定应下。
得令,历天闰下了城头,号令诸军出发。
一万大军,依次出关。
他们可寒碜了许多,只有木排可用。
没办法,水军上不来,只能将就一下。
突然,朱武叫道:”陛下且看,党项人出来了。”
方天定立刻把目光投向对岸。
只见一万五千西夏马步军鱼贯出了临晋关残墟,于河岸八百步距离列阵。
看他等的打算,定然是要半渡而击了。
方天定叹道:“幸亏赵宋拆了临晋关,否则我军登陆便临雄关,怕是难以进取。”
朱武接道:“合河津在手,敌军渡河南下东去皆受阻于此,足矣。
临晋关却能控遏大军北上,落于敌手实在不便,拆除也是应该。”
本来,合河津对面还有临晋关,只是赵宋为了防止关墙落入敌手,成为大军西征之阻碍,便拆除了。
对他们来说,临晋关是进攻的阻碍,防守有合河津足够。
河面上,狄成不断挥舞令旗,指挥各船调整方位。
千余船,分成四列,分布在千余丈长的河面上,向着对岸齐头并进。
见明军到了河心,西夏军统帅察哥号令步卒前出,准备御敌。
察哥乃李乾顺弟,多谋略,有勇力,长期掌握兵权,多有战功。
西夏永安三年,率军援青海吐蕃部抗宋,被宋军阻于徨水,力战得脱。回师后任都统军,后得封晋王
他学习宋军之长,选蕃汉壮勇,教以强弩,平时带弓而锄,临战分番而进。平原以铁鹞子驰骋,山谷以步跋子逐险,因时因地灵活用兵。
四年前,宋熙河经略使刘法统军进攻西夏朔方,察哥率军于统安城正面阻击,暗遣精骑迁回其侧后,前后夹击,大败宋军,俘杀甚众,获刘法首级,战后又乘胜进击,围攻震武军,后为牵制宋军,自动撤围退走。
可以说,他确实是西夏第一名将。
明军到来,察哥奉令,镇守静羌寨。
静羌寨乃是临晋关拆毁后建立的军寨,虽无原关雄壮,地势更加险恶。
察哥到任,立刻整修寨墙,整顿防务。
同时,他派多只部队登山据守,防止明军从别处渡河。
河岸上,也多设堡垒箭塔,准备狙击明军于河面。
看着河岸上密密麻麻的公事,司行方看向计稷,道:“兄弟,你等显露本事的时候到了。”
计稷笑道:“主将放心,定然把党项人的工事挨个点名。”
一边的狄成笑道:“只要兄弟站住脚跟,我等半天便能搭起浮桥,可保大军通行无碍。”
这话说的自有底气。
党项人骑马的确溜,玩船嘛……垃圾!
事实上,河套地区水流不少,然而西夏人并无水军。
此次也一样,察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军泛舟河上,却无计可施。
不一刻,前排船只到了西岸一百五十余步的距离。
西夏人也在河岸上五百步外列阵完毕,准备接战。
最前排乃是强弓劲弩,后面大盾长矛,护着十余台投石机,两侧,有轻重骑兵虎视眈眈,随时可以发动冲击。
又近了二十步距离,狄成指令船只停下。
计稷挥舞令旗,喝道:“轰击箭塔堡垒,开出道路。”
立刻,各船纷纷靠拢,或三五只一群,或二三十一群。
咻~
无数黑点带着火花,直扑岸上。
察哥看明军投的方方正正的东西,不禁问道:“明军投掷的甚么东西?”
左右皆不能答。
党项人当然知道火药,然而还停留在旧日的记忆里。
明宋战争中,双方投入使用的新式火药和器械,他等并不知晓。
轰隆隆~
惊雷滚滚,硝烟弥漫,人仰马翻。
不止是岸上的简易箭塔被炸飞,严阵以待的马匹也被惊动炸群。
任凭党项人如何收拢,这些战马也四处狂奔,把西夏军阵搅的乱七八糟。
没办法,马这娇贵的东西,不经过长期的训练,是无法面对爆炸发出的巨响的。
也就明军没有登陆,不然趁机发动冲击,怕是西夏军立刻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马匹炸群还好办,兵丁吓坏了却不好安抚。
许多西夏兵径直跪倒在地,不断求饶。
他们直把火药轰击,当成了天雷灭世。
计稷并不看纷乱的西夏人,全神贯注指挥弩炮轰击。
火光中,巨响连绵,断木残渣四处飞溅,硝烟里,惨叫阵阵,碎石破砖八方横行。
那些木质的箭塔,一一崩飞,砖石构建的堡垒,也坍塌甚多。
便是没倒的,里面的党项人也凶多吉少。
察哥惊叫道:“立刻告知陛下此间战况,于宋人处求取应对办法!”
第一次面对火药,他真的被吓尿了。
如此凶猛,难怪宋人节节败退。
不止他惊惧,西夏兵也在不自觉的后退。
区区肉体,如何能抵挡得住天雷神威!
有将回过神来,叫道:“大王,明军势不可挡,当速速收拢兵力,退守静羌寨。”
“撤~”
大喝一声,察哥立刻勒转马头,走了。
狗屁的半渡而击!
待明军带着弩炮上岸,这万五大军,够人家塞牙缝的?
看西夏人退却,袁朗笑问道:“陛下,我等如此欺负人,岂不是吓坏了党项小儿?”
方天定踢了他一脚,骂道:“你这夯货,有优势不用,脑子被驴踢了?”
张宪道:“也就前次未曾准备,否则何劳陛下走这一遭。”
他领兵渡河时,因无抵抗,并未准备火药,才为西夏人所趁。
当然,也算是歪打正着,一下子坑了五千党项人。
待河岸硝烟退散,已经没有箭塔堡垒,只有废墟一片。
驻守其间的西夏兵一箭未放,便被轰死在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