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之下,旌旗招展,锣鼓喧天。
吕师囊站在关下,也不觉得烈日烘人,只是笑吟吟地等待着。
大散关破,明军进入关中,赵佶再次选择了跑路。
做为弃子,折彦质当然很不满。
于是,他决定投降。
只是谈条件时他才发现,除了一个武关,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好的筹码。
此时此刻,武关也无足轻重,并不是太重要。
折彦质投降,也只是免了明军些许伤亡和时间罢了。
不过,他还是选择了投降。
不得不降!
他自己的小命无足轻重,随军的众多折家儿郎,却不得不考虑。
最重要的是,折家所在的府谷县,早已经落入了明军手中。
也就明军仁义,未曾以折家老弱妇孺逼迫,不然,折彦质怕是早就投降了。
毕竟,他折家也不是赵宋的脑残粉,是绝对不愿意陪着赵宋殉葬的。
不然,前唐、五代各国覆灭时,折家就该随同陪葬了。
眼看将近午时,武关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折彦质当先而出。
未曾披甲,只一身白衣,也未带兵器,手中捧着一个盒子。
身后,是鱼贯而出的宋军将士。
军兵们虽然未去甲,却也未带兵器,各自垂头丧气地向外走来。
不管什么样的军队,投降总是让人很沮丧的。
到了吕师囊面前,折彦质把盒子举过头顶,拜下,道:“伪宋通安郡王、武关防御使,折彦质斩杀伪越王赵偲,献关投降。”
杨沂中接过盒子打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尤自怒目圆睁。
看他模样,是死不瞑目。
赵偲乃是宋神宗赵顼第十四子,初授武成军节度使、检校太尉、祁国公。
宋哲宗登基后,加开府仪同三司,封永宁郡王,是后累换节铖,历任尹牧,封睦王。
赵佶登基后,历太保、太傅,进封定王、邓王、越王至今。
赵佶西逃时,赵偲一路随行至关中,因不信外人,赵佶派赵偲来武关监军。
结果,便成了折彦质的投名状。
吕师囊接过人头,转给亲卫,随即扶起折彦质,道:“将军弃宋投明,实乃深明大义之举,本将定当禀奏陛下,为将军请功。”
折彦质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功,只求保全家小罢了。”
吕师囊哈哈一笑,拉着折彦质,一起进了武关内。
见吕师囊如此亲热,折彦质放下了担忧,问道:“未知将军,如何发落此间兵丁。”
吕师囊道:“遴选五千精壮入伍,余者皆发还乡里,复为良民。”
折彦质道:“将军,武关守军一共六万,虽然良莠不齐,也可提供四万兵,只收五千,是否太过浪费了?”
吕师囊笑道:“我军将士数量众多,实不需要再次补充。
若非需要收拢人手开山修路,便是这五千人也不会要。”
折彦质哑然,不知如何说话。
明军越大越多,目下总数已经超过了八十万。
其中的道理,细细想来也正常。
这是内战,各地投降的十分多,硬仗恶仗很少,明军的伤亡也不多。
唯一一次损失惨重的,便是杜壆被大水冲没了四万多万人。
这点损失,也说不上多。
各地投降,自然要收拢俘虏扩充部队,不知不觉就到了八十万。
基本上,这就是极限了。
人数再多,也养不起。
现下前线节节进取,也没必要养那么多兵。
“工部规划,再国内修建三横三纵的直道,以贯通全国交通,目下,部分地段已经动工。
进入关中,我将暂代关中经略使职责,当然要未雨绸缪,做好修路的准备。”吕师囊道。
折彦质点头,道:“若需我配合,将军只管说话。”
“好!”吕师囊赞了一句,道:“若是你能找到足够的修路人才,我便让你统领这一部。”
“额……”犹豫片刻,折彦质道:“我的志向,还是军武之中,修路实非所长。”
“哈哈,此言差矣!”吕师囊说道:“工程部队,那也是部队,关键时刻也要能拉的出去。
以后,道路修到北方草原、西域大漠,定有敌人滋扰,修路队不能打,还指望部队时时护卫左右么。”
“请容我考虑一二。”折彦质说道。
他折家立身根本,乃是军功。
正因为长期御边有功,折家才能从唐初传承到现在。
做为折家家主,关系家族的前途,折彦质必须要考虑清楚才能做决定。
闲话间,守关宋军已经全部出去了。
关外空地上,已经摆了许多座椅,有文吏在给降兵登记。
降兵们也很老实,各自安心排队。
“籍贯?”文吏问道。
降兵回道:“延安府。”
“年龄?”
“三十六。”
“为何投军?”
“要养活一家老小,只能出来卖命。”
“哦?”文吏抬头,道:“兄弟,琼州、流求正在招揽移民,到了那里,保底分配土地三十亩,都是上好的水浇地,一年两熟三熟的,养家绝对不难。
兄弟若是有意,待会可以找移民官细细询问一番,绝对不会差。”
说完,文吏唤来下一个。
工程部队,只要二十二到三十岁之间的,还要是十分精壮的才行,其余的先诱惑移民,不想移民的,那就放回。
移民还要讲究个自觉自愿,强迫决不能干。
否则,心怀怨怼,轻则消极怠工,重则揭竿而起,反倒是不利于属地开发。
六万余降军,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处理不完。
吕师囊当然不会等那么久,在武关里休息一天,便领兵进入关中。
一路上,各城闻风而降。
虽然没有战事,速度却也快不起来。
受降、接管、安排当地军兵将官,都需要不少的时间。
另外还要清查当地恶霸,并派出军队进行武力抓捕或者镇压、剿灭。
待做完,没个三五天不能行。
好在,方天定也没催促吕师囊,只让他稳步前进,把地方理清楚了,好方便地方官上任治理。
方天定的主力,却被阻于陈仓城下,不得寸进。
赵构当然是没胆子抵抗的,实际上,赵构想趁夜逃窜,已经被巡查军士拿下。
操蛋的是,打了三天,明军上下尚未搞清楚,城中主帅到底是谁。
最让方天定恼火的是,明军上下,居然出现了畏惧伤亡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