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宋然把手指给放在自己的脉搏上。
果真是虚弱啊……
再次睁眼,她在自己的几个穴位上摁了几下,疼痛终于舒缓了不少。
这几百年来,她除了牵姻缘线之外,还因耐不住无聊,经常看书,所以她医术还是可以的。
这算不算得上是逆境之中的唯一所幸?
疼痛舒缓了些许,她是时候来理清楚现在的处境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和她同名,也叫宋然。
她摸了一下脸,发现原身竟和她长得有七分相似。
一个女子,为何要进京当太监呢?
在这危险的皇宫里,她要是如何避过检查进来的呢?
宋然想要从原身的记忆里窥探更多的东西,结果,后脑勺一阵阵刺痛。
好了……
现在处境更难了。
这具身体的后脑勺的位置还有一块巨大的血块。
原身在被丢下枯井的时候,正好砸在石头上,这一砸不但把人给弄死了,记忆也丢失了。
关于原身为何能以女身成为太监,她原来是什么身份,进宫又为何事,记忆里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过,从原身仅存的那点记忆里,她大概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是梵云国,其在这片大地十余个国家之中,实力还算强盛。
它的皇帝,也就是结夕口中的暴君,去年才登基,名唤司邪。
此人在天下人眼中,就是个性子诡谲,手段毒辣,仇人遍地的主。
至于原身为何在这里,也“多亏了”那位暴君。
原身原本是翻牌子的太监,结果这个暴君不近女色,别说是宫妃了,身边宫女都没几个。
故而原身就这样被赶出承明殿了。
她被总管太监给分到太后宁如安的长宁宫。
宁家野心勃勃,把握梵云国一半兵力。
在老皇帝快要死的时候,宁家家主,即当今丞相将他的嫡女宁如安送进宫,在老皇帝驾崩之后一跃成为太后。
据说宁如安当年还是老皇帝指暴君的未婚妻呢。
呵,关系真复杂!
原身是从暴君宫里被赶出去,宁如安自然怀疑她是细作,指使徐嬷嬷等人对她百般刁难。
可原身又是何其无辜,别说是暴君的细作了,她在承明殿的时候,连正面碰到暴君的机会都没有几次!
而昨夜,她竟还不小心撞破了宁如安和御林军首领叶格私会,导致宁如安彻底起了杀心。
“原身的烂摊子,还真不少啊。”宋然冷声嘀咕。
就在这个时候,大牢的门被打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神。
宋然抬头一看,瞳孔微微收缩一下。
来人……竟是御林军首领叶格。
“大胆奴才,竟敢在宫中行凶杀人,谋害长宁宫五条人命。来人,把她拖出去,按照宫规处置。”
叶格的话音落下,马上就有两个侍卫进来,把浑身是伤的宋然给拖出去。
宋然心里一沉,她算是明了。
应是宁如安派人到冷宫查看,发现了她宰了那些人,然后把重伤的她给丢入天牢了。
暗的不行,现在要用明的方式来弄死她了。
宋然手指微微握紧,她咬着牙齿,快速地在脑子里盘算自己逃跑的几率……
烦死了……
她这脑子几百年都没有用过,现在竟要让她来思考如何逃生,着实是太难为……上仙了!
梵云国内部势力也错综复杂。
暴君虽然是皇帝,但是朝中有半数之人是宰相宁峰的人。
太皇太后是宁峰姐姐,太后又是宁峰的嫡女。
边疆的护国大将军,更是宁峰的嫡子。
这皇宫里,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宁如安和宁峰的眼线。
所以,宋然明白,宁如安若想弄死她,她基本是逃不了的。
宋然就这样被这些人给拖到一个阴森森的刑室里。
才刚进去,一股阴寒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这就是那位杀了哀家宫里五条人命的太监?”
突然,一个轻蔑的女声响起。
像是一块抹布一样被丢在地上宋然抬起头来,结果看到前面,竟然坐着两个人。
右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身着红色宫袍,裙摆绣着琉璃珠子,皮肤白皙胜雪,葱嫩的手指上戴着金色护甲。
视线往上,对方模样美艳,只是一双眼珠子里的孤傲、轻蔑让人很是不痛快。
宋然认出对方来了,这就是宁如安。
今年不过二十岁的芳龄,却是先皇在临死前八抬大轿抬进皇宫的皇后,后来成了太后。
这个是宁如安,那旁边那位……
宋然眼神瞥去旁边那个男人那里。
仅此一眼,她就感觉只是像是坠入一片冰潭一样。
那男人戴着黑色面具,露出刚毅的下巴,还有一双半隐于黑暗之中的深沉眼眸,仿佛是黑夜里的孤鹰。
看着他身上的龙腾。
宋然就知道了,此人就是那只暴君!
呵……暴君竟也来了。
“皇上,此人原先是从你的宫中出来的,不知道皇上要如何处置他呢?”
宁如安突然娇笑了一声,跋扈的语调骤转,语气竟变得婉转亲昵起来了。
她扭着身子转过来,一边手撑住脸蛋,眼神灼灼地看着司邪。
看着这一幕,宋然心“噔”的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
这个养了十几个面首的新太后,其实对暴君有意思?
“他如今是太后宫里的人,是生是死,由太后来处置。”
司邪冷漠开口,一身寒气无人可敌。
“哦?”宁如安嘴角勾了勾。
一双潋滟的眼眸转来转去,好似是在盘算什么。
宋然算是明白了。
宁如安特意让叶格把她拖来这个地方行刑,不过是为了敲打暴君。
宁如安还认为她是暴君的细作!
这该死的误会,要让她宋然成为炮灰了。
“先皇的忌日快到了,哀家这些日子都在吃斋念佛为他祈福,此时杀生太不应该了。但长宁宫几条人命都命丧于这个奴才的手下,不处死他又不行。不知道皇上有何主意呢?”
宁如安昂起小脸,把眼神给瞥到司邪的身上。
“杀人用区区的大牢之刑又怎能解痒?凶煞,把这个奴才给朕挑筋剥皮,用油滚烫一遍,再丢进万蛇窟。”
“哒哒哒”的几声,司邪手指敲了敲旁侧的藤椅,然后幽幽地说出了这番话。
他轻松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如何。
他话音落下,宋然的心“咯噔”几下,直接掉进谷底里。
她终于明白了,结夕为何会说此人是个暴君。
这种虐生的做法,简直是惨绝人寰。
宁如安的笑容也僵了一下,她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眼里的阴沉。
皇上,也在敲打她呢。
黑暗之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衣,把自己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们是司邪的十二死士之首,命唤凶煞。
人如其名,杀人不刃血。
眼前凶煞要到自己面前了,宋然深呼吸一口气,她眼神无所畏惧地看着前面的暴君。
“皇上,七月十四的九曲红梅可好喝?”
她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被腐水浸泡过,又似是被锯子给锯开过一样。
但是她又说得极其认真,一字一句都能清楚地传递到司邪的耳中。
“你是谁?”
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司邪衣襟翻飞,竟直接到了宋然的眼前。
他一只大手紧紧扣住她的脖子,力度之大,随时都能把她的脖子给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