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随着铁链的瓦解,阴殿之中萦回不散的诡道气机也逐渐纷乱逃逸,随后在周玄的扫荡之下逐渐消融。
此间之风水,也随之而缓缓恢复。
……
一直在阳殿之中密切注意着周玄动向的修士们,虽然探出了神识,但却都被阴殿之外所笼罩的气机全部隔绝,只能以灵目术观之。
他们看不到诡道深渊,看不到玄诡罗母气,也看不到玄诡罗母气中蛰伏的那些诡道玄兽的身影,可当神霄元雷打穿诡道深渊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道以雷霆击碎黑暗的伟岸身影!
滔天的雷霆气息光明正大,邪魔宵小均无法遁藏,一些修士的耳边仿佛听到了锁链节节崩碎的声音,某种秩序重新降临了玄元清宫。
“葵元锁仙葫芦大势被破了,周玄道友成功了!”黑白棋宗的大师兄毛难时刻关注着玄元清宫之内风水的变化,如今不由地惊喜出声。
“大师兄说的没错,此前我就感觉到这玄元清宫像是一潭死水,直到现在,这潭死水才是逐渐恢复了生机!”姚聪也说道。
感受着那击碎一切的雷法正气,李清明面露凝重之色,不够感慨道:“阿福道友诚不欺我,仙府中人果然人均雷法大才!”
身边的神霄玄刹府大乘期修士闻言,不禁摸着瓦亮的脑壳,脸上露出欣然向往之色,暗暗道:“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去仙府虚心求学个几百上千年,以印证我之雷法。”
刘进吞咽了一口唾沫,语气干涩地说道:“这周玄道友……果然和阿福道友一样变态离谱,这雷法的气息,纵使是我们将斩诡雷矛催谷到极致,恐怕也无法赶上其半成威力啊!”
“半成?咳……”清欢干咳一声,“你太自信了,我们的斩诡雷矛,或许只是仙府诸多雷法之中其中一门攻伐手段,被阿福道友修改过细节之后,授予了我们的。”
“比起正统的仙府雷法,我们还差得远了。”
那神霄玄刹府的修士终于是忍不住了,撺掇上去,有些急切地问道:“敢问两位道友,可知那仙府的山门所在何处?”
“在下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捏碎通行证离开,去那仙府一拜山门。”
李清明看着这位修士抓抓脑壳,挠挠小心窝的心急模样,也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坦诚道:“雷道兄……说实话,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了仙府的存在,哪有时间了解他们的山门呀?”
这名修士,唤作“雷云天”,乃是神霄玄刹府中的大乘期巅峰雷修,以雷入道,已半只脚踏入雷道人仙之列。
雷云天闻言,当即面露失望之色,好似好难得发现了心仪的少女,却苦于得不到她的联系方式一般。
“要不你等周玄道友来了问他一声?”李清明提议道。
雷云天迟疑道:“啊这……我跟他还不熟,冒然打听人家的山门好吗?”
“总比背后打听好吧?”刘进道。
清欢想了想,道:“或许……我们的师门里有人知道呢?我听说司空震前辈在天外渡劫时,忆星师叔和神雷飞前辈他们,好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你可以请神雷飞前辈带你去仙府串门呀!”
雷云天一听,登时眼睛一亮:“嘿!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神雷飞师叔那会儿那抓耳挠腮的样子你是没见过,仿佛见到了轮回九世的小情人呐!”
飞尘扶额,无语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海月细细思索了一番,接着还是劝道:“别听他们乱给意见,我听忆星师叔说,司空震前辈来去无踪,他们也只是获得了彼此的联系方式罢了……”
“仙府山门之所在,依我看,极有可能存在于一片神秘之地,不然这无数年来也不至于从未有人发现过与之相关的线索。”
仙府这个神秘的势力,在它露出峥嵘之前,方仪十地之中真的没有它的半点风声。
就仿佛它一直存在,却直到如今,才因为诡道跨越了界限而出手。
所有的仙府门人都必修雷法,也都极其针对诡道,足以见得这是一个传承非常完备的势力,对于他的门人,也都极其约束。
这样的一个仙门,想要去拜访,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尽管雷云天见猎心喜,迫切得很,但终究是十分的理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比认真地说道:“此事……需得从长计议,还是先和周玄道友混熟了一些,再来考虑这些问题吧。”
清欢忽然哂笑道:“说到混熟呐,这周玄道友可是忆星师叔点了名赠予紫微道标的,到时候等他来了紫微星宫……”
她顿了顿,眼波婉转,望着海月,揶揄道:“师姐,到时候你可以周玄道友名义上的‘大师姐’了,这可是好一座近水楼台呐!”
“而且,周玄道友在道则汪洋之中也算是救过师姐你,等到了那个时候……接触起来也不会突兀呀!”
海月闻言,心头微微一动,竟是下意识地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但很快她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羞赧地瞪了起清欢一眼,嗔怒道:“休要胡言乱语!就算接触,那也是正常的师门关怀。”
清欢连连点头:“是是是,师门关怀、师门关怀!”
“对对对……”雷云天也是附和个不停。
海月带着几分恼意,也了一眼雷云天,不悦道:“雷道友,你高兴个什么劲,周玄师弟又不是加入你们的神霄玄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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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幼幼……这还没入门呢,就师弟师弟的叫起来了呀!”雷云天戏谑道。
“你讨打不是?”海月素手微扬,掌中星光沉浮。
雷云天连连摆手:“你怎么还急起来了?咳!别动手别动手……我只是想问问,我现在拜入紫微星宫还来得及吗?”
“等我入了紫微星宫,我要和周玄道友住一间。我不止要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还要入水捞月!”
海月:“……”
清欢:“……”
众人:“……”
姚聪用手肘戳了戳雷云天:“咋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雷云天一本正经道:“都是自己人,一吐为快怎么了!大家可以公平竞争嘛,是吧,海月仙子?”
“呸呸呸,谁要和你竞争?”海月啐道。
清欢也撺掇道:“就是,你这个大老爷们,和女人抢男人?”
海月嗔怒道:“清欢!我说的是紫微星宫和神霄玄刹府!”
清欢当即缩了缩脖子。
这时,毛难忽然朗声道:“好啦!大家都别闹了,快看,周玄道友回来了!”
众人纷纷喜出望外,只见得一道身影从阴殿之中离开,肩上扛着一道魂体模样的青年,跨越一层层悬空阶梯,向阳殿而来。
正是将器灵解救出来之后的周玄。
见周玄归来,众修纷纷前去迎接,关切问候阴殿战况。
周玄一一寒暄过后,将器灵搁在地上,问向李清明道:“李道友,你此前所感应到的器灵,是否就是他?”
李清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青年上下,适才连连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周玄闻言,微微顿首:“是就好了,这器灵也不知道被困多久了,虽然我破去了他的风水锁,但诡道气息依然纠缠在他的体内,你们离他远些,我先给他布置个净化法阵,去去他的诡道气息。”
“好!”众修士纷纷同意,退开的同时,黑白棋宗的人也是睁大了眼睛看向周玄。
与神雷云天等人不同的是,他们更加好奇周玄的风水化术,毕竟像葵元锁仙葫芦这种大势,就算是浸淫风水化术许多年的他们,破解起来也会焦头烂额,更别提像周玄这样轻松写意了。
然而,周玄刚准备动手,器灵却忽然咳嗽了一声,随后便是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整个睁眼的过程,只在两个呼吸之间就结束了,可就是这么一下的功夫,器灵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像是将阵核布置到了大阵中一样,器灵在苏醒的瞬间就完成了与整座玄元清宫的连接——本已失去掌控很久的玄元清宫,在这一刻多出来了一抹昔日的荣光。
玄元清宫给人的感觉随之而改变了,就像是从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一下子焕发了生机一般。
器灵缓缓飘浮了起来,然后站在了众人的面前,深深地作了一揖:“玄元清宫器灵,谢过诸位小友的搭救之恩。”
“尤其是这位周玄小友,搭救之恩,无以为报……我虽被困,但依然与玄元清宫有联系,也能够感知到这里多年来所发生的一切。”
“前辈言重了。”飞尘等人纷纷惭愧推脱。
就连他们都是中计被困者,多亏了周玄才得以元神归窍,如今又是周玄单枪匹马干掉了乾元真人,解救了器灵,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又怎么敢厚着脸皮邀功呢?
周玄谦逊道:“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前辈刚刚脱困,体内尚被诡道气息所纠缠,还请快快坐下,我来为你驱散晦气。”
器灵摆了摆手,拒绝道:“都已经承了你的救命之恩了,我又怎么敢再厚着颜面劳你费心?”
“再说,我已重建了与道宫之间的联系,重新执掌此间天地之灵气与风势大势,而诡道气息已成无根浮萍,此消彼长,驱散诡道气息只是时间问题……”
“诸位小友,距离金蟾吐纳的时间可不多了,你们还是多多在道宫之中寻找机缘吧,不要将心力浪费在我的身上了。”
器灵的坚持打动了飞尘等人,其话语也一下子提醒了他们,让他们记起了自己特地跑到玄元清宫来是为了什么,当即与器灵告别,陆续前往乾元古碑,参悟《玄白真灵位业图》去了。
器灵微微颔首,便欲归化隐匿,周玄却忽然叫住了他,问道:“前辈这么急着离去吗?”
器灵微微一愕,坦然道:“我与道宫分离已久,如今重执道宫权柄,自然该融身道宫,好好体会道宫之变,看看能否将深埋于宫中的诡道气息拔出。”
周玄面露恍然之色,又问道:“说起来,不知道前辈你是如何被困的?”
作为一个玄元清宫的器灵,却连对于玄元清宫的掌控都被乾元真人剥夺了,这里面的曲折,定然诡谲离谱。
周玄难免有些好奇。
器灵想了想,便说道:“实际山,对于各中的变化,我也知之不详……从我陷落开始,再到被你拯救唤醒,对于我而言,仿佛是一场漫长的梦魔……”
“在这场梦中,我似乎经历了无数年,但一朝醒来,却又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许许多多的事情,或许还需要等我静心回参才会发现。”
周玄闻言,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前辈那一段深陷梦魔的岁月,想必也是埋藏着不少线索,我便不打扰前辈回参了。”
器灵微微一笑:“若有所得,定与小友相商。”
周玄垂眉道:“多谢前辈了。”
器灵一步跨出,身形便是彻底暗澹了下去,最终消失无踪。
周玄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便也是举步走向了乾元古碑。
然而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脸上明明还带着笑颜,但眼眸深处却是徘回着一缕不为任何人所察觉的冷漠之色。
乾元古碑位于阳殿深处,就像是一柄巨剑一样插在那边。
古碑之上那些鬼斧神工的大道刻痕,也是宛如剑身之上凋琢着的上古画卷,好似刻录日月星辰、山河湖海,也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神话。
古碑的座下乃是一片熔炎火池,大道刻痕之中逸散出来的玄白二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沉淀到熔炎火池之中,然后化作阴阳二气,转而升腾盘旋了起来,没入了大道刻痕之中。
而在古碑的周围,则是铺满了蒲团,这些蒲团漂浮在空气之中,极富规律的沉浮律动,好似空中飞舞的花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