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看了他一眼,这人的服饰有些眼熟,似乎似曾相识……
他想了想,顿时记起来了一些事情,当初在乾元上境的玄元清宫之中,便有几个穿着这种服饰的人,其中有一个没有礼貌的粗鲁女修,叫什么白珏,似乎就是这仙律界白云修真王朝的权贵之女。
而眼前这个青年,修为在大乘期,嘴脸又隐隐与那白珏有些相似……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白云修真王朝,倒是上下统一的很。”周玄在心中鄙夷了一声,接着看向了其他人,道,“诸位道友,都是为此而来?”
不等其余修士回答,那王朝修士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果然知道!此地有何神异之物现世,你还不快快与我道来?若是我等得了机缘,少不了你的好处!”
阿洛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人的粗鲁之举极为不悦。
“不说?那想必是被你发现之后私吞了?”王朝修士眼中冒起了火光,“这等宝物,是你能够掌握的吗?将它交出来吧!”
“你在说什么?我与老师也不过刚刚来到这里,会拿你们什么东西吗?莫名其妙!”阿洛愠怒道,这个人穿着锦衣华服,却如此不讲道理,一见面就喷火,真是让人心烦。
当她不悦地盯着这王朝修士时,天地之间竟隐隐生出了一股微妙的“势”,向着那王朝修士涌去,令得后者潜意识里生出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但哪里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
周玄冷笑了一声,阿洛不知,他又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无利不早起,这帮人想必都是奔着阿洛的仙乐来的!
那一段仙乐,不看内涵也当属天音之列,更别说还蕴含着天道意志。
真要是被人得到了,时常修行参悟,对于修为境界而来都是大有裨益,难怪他们如此心急了。
“这里可没有什么宝物。”周玄摇了摇头。
“笑话!荒山野岭的,要是没有宝物,你们在此作甚?”那王朝修士讥诮道,“难不成在此私会苟合?想不到你一把年纪,却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不放……噗……”
这王朝修士话还没说话,整个人便直接倒飞了出去,口中喷吐的鲜血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接着整个人重重地砸落在了不远处的石堆里。
“外表整洁,内里却一塌湖涂!嘴巴再不干不净,下次可就不会留你狗命了。”周玄澹澹地扫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条狗。
“我乃白云修真王朝三皇子,你竟敢如此辱我?!”那王朝修士浑身是伤地从土堆里爬起来,心中呵斥着这句话,但他真怕周玄把他随手干掉,最终这一句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一个字,“哼。”
“哼什么哼?有不服的就说出来!”周玄漠然道。
方才那一下,他出手比较随意,本来也是可以直接击杀这王朝修士的,但却被那王朝修士身上携带的保命之物化去了伤害,这才只让后者受了个重伤。
那王朝修士闻言,目光怨毒无比,却实时闭上了嘴巴。
那腰间别着黄玉笛的人仙境修士赶紧微笑道:“在下九玄音域魏峰葛。”
“那白东风是王朝皇子,跋扈惯了,周道友教训他一顿,让他留个伤疤长长记性,也是一件好事。”
“说来,我等也是刚从‘波妙音域’归来,一些后生还未从秘境厮杀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心态焦躁了一些,还望周道友见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魏峰葛既然这么说了,周玄便也没有再去多看那白东风,但他心头微微一动,暗道:“这些人果然是从秘境之中归来的……想来也是误打误撞错开了诡道意志进攻天道意志的时刻,运气倒是不错。”
那魏峰葛眉眼微垂,凑近了周玄一些,笑着问道:“方才那白东风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所以道友若是不弃,不妨听我重新说说?”
周玄摆了摆手,道:“不必多说了,天地异象的确是有,但这与你我却都没有什么关系。”
“世间机缘如恒河沙数,但也讲究一个缘法。”
“周道友说笑了,什么缘法不缘法的,我辈修士与天地争造化,不管有缘无缘,也得尽力一搏。”魏峰葛道,“你不如就直接给我等指个方向,我等自去寻找便好。”
“白师,休与他胡搅蛮缠!那黄钟天音消失于此,定与他二人脱不了干系,不如我们直接将他抓住,一番拷问还不是手到擒来?还与他废话作甚?”白东风恶狠狠地盯着周玄,咬牙切齿道。
众人对此也没有感到半点不妥,唯有那卢仙子,眉头微微一皱,道:“魏道友,周道友说的不错,机缘自在世间,我缘法未到,何必苦苦追寻?”
魏峰葛面色微变,旋即道:“卢仙子,你清修久矣,识人不清,不知世间险恶,此事就让我来处理吧!”
魏峰葛说罢便看向周玄,沉声道:“周道友,你说缘法我等缘法未到,莫非你的就到了?”
“这就不劳魏道友费心了,不过既然你们是为此而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告辞。”周玄说罢,看向阿洛道,“我们走吧。”
“好的,老师。”阿洛轻点了点头,跟在周玄身后。
但周围的一些修士则是陆续收缩了包围圈。
“站住!没说清楚之前,谁也别想离开!”一个句偻着背的老头拦下来他们的面前,声音洪亮地说道。
“住手!”卢仙子娇叱一声,愠怒道,“我辈修士修身养性,怎么做出如此市侩之举?周道友既然要离去,你们为何阻拦?”
魏峰葛咬牙沉声道:“卢仙子,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只看道理,此事的确是大家没有道理,周道友师徒在此,或许只是路过,或许只是驻足,你们又何必仰仗人多势众欺侮他们?”卢仙子道。
“卢师,你难道听不出来,那黄钟天音已经被他们得到了吗?”白东风焦急道,“这黄钟天音出现在天律大陆,就该由我们白云修真王朝牢牢掌握!”
白东风又看向了魏峰葛,道:“魏师!魏师这黄钟天音千载难逢、万载不遇,我若是能够将它带到父皇面前,兴许还能够遇大哥争斗一下王位!到时你可就是帝师了呀!”
魏峰葛心头微动,十分意动,不由得看向了周玄,沉声道:“周道友,你若得到了机缘,还请将它叫出来,你若是没有得到,也还请随我们同行一程,为我们指条路。”
“如此,等我们找到了机缘,也会许你一分嘉奖。”
周玄摇头道:“不必了,我还有事情,就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
“慢着。”魏峰葛拦住了他的去路,面色微沉,“我想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机缘这事,我们没有和你商量的意思,而是征用,你懂么?”
魏峰葛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令牌之上,乃是萧瑟共鸣的图纹,图纹之下,更隐隐流转着一段神韵。
他将令牌举起对向之下,冷笑道:“我以音域执事的身份,请你随我们走一趟。周道友,请吧!”
“怎么,话说不通,就准备要来硬的了?”周玄眉梢微挑,“堂堂音域不过如此嘛!”
“我还以精通音律的音域,多少都是些修身养性的优雅修士,没想到还是免不了落入俗套,出现你这等蛮横之人。”周玄平静地说道。
“优雅又如何?不优雅又如何?自然该对人对事,因地制宜。”魏峰葛道。
周玄微微摇头:“原来又是个又当又立的双标之人,可真是叫我失望。”
“我有个问题,你回答我一下,我就告诉你那个什么黄钟天音在哪里,你看如何?”
魏峰葛以为是周玄屈服于他的音域执事的身份之下,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了,便讥诮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让大家都颜面无光呢?”
周玄便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从那个‘波妙音域’离开的?”
魏峰葛:“???”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周玄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还是卢仙子先开口道:“不瞒你说,我们半日前集合起来,然后离开那波妙音域的。”
“半日前啊……”周玄心中哂笑一声,不禁失笑道,“原来还真是一个巧合啊!倒是我误会了天道意志了……”
“想想也是,你们这群人除了这位卢仙子外全是一群乌合之众,天道意志怎么会为了你们特地卡着秘境门户呢?”
“是我想多了。”
周玄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腰肢,不需要给这群煞笔当保姆护送出仙律界,真是轻松的很——虽说,他本也不是很乐意,但若真是仙律界天道意志的意思,他为了阿洛的资源多少也得卖天道意志一个面子时吧。
不过,现在就没必要了。
舒坦了!
“喂,你笑什么笑?卢师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该轮到你说黄钟天音在哪里了!”周围观望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周玄看向魏峰葛,平静道:“虽然不是你回答的,但我说话算话……”
他说着便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地面,道:“你要找的黄钟天音……就在这下面。”
话音未落,大地之下果真有一股奇异而隐晦的波动,宛如心跳一般响起,那波动之中,正蕴藏着一段属于黄钟天音的旋律。
“这一段韵律,果然是黄钟天音!”魏峰葛的眼中迸发出了璀璨的精光。
周玄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道:“魏道友,你看,这机缘一直就在,只是你们没有耐心,故此便会其失之交臂,寻而不得。”
“行行行我知道了,方才我说话声音大了一点,给你陪个不是了。”魏峰葛不不耐烦地抱了抱拳,接着马上沉心听闻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周玄的情况。
其余的修士,也是纷纷凝神屏息盘坐下来,恨不能钻入地下,与这一股波动融合起来。
周玄摇了摇头,带着阿洛便腾云而起,飘然而去。
卢仙子看着如痴如醉的众人,轻咬嘴唇犹豫再三,还是乘奔御风,追着周玄的身影而去了。
看到卢仙子离去,那魏峰葛一时间愣了一下,但马上抛开杂念,沉心感应起了黄钟天音。
天空之中,周玄带着阿洛腾云驾雾而行。
他揉了揉阿洛的秀发,欣慰道:“没想到你领悟出来的,竟然是那传说中的‘黄钟天音’,不错不错。”
“老师,黄钟天音是什么?”阿洛好奇道。
周玄便解释道:“传说,取不同长度的竹子,把当中打空,然而等到天气自暖转冷时去到昆仑山之阴,埋在接天地之气的山凹处,只留一孔以地面平齐,并用竹内薄膜将露出的孔封住……”
“等到第二年的时候,随着气候转暖,大地积聚的气流开始涌动,当聚地气最多的那一根竹管最先涌喷出地气冲破竹膜,那一刻所发出来的声音,便叫‘黄钟’之声。”
“黄钟生林钟,林钟生太簇,太簇生南吕,南吕生姑洗,姑洗生应钟,应钟生蕤宾(rui bin),蕤宾生大吕,大吕生夷则,夷则生夹钟,夹钟生无射,无射生仲吕。此乃十二律。”
“黄钟之声,乃天地传响、空谷之声,居十二音首。”
“我没想到,原来你所领悟的天音,便是黄钟之音。”
阿洛听得睁大了眼睛,眼中异彩连连,试问谁能拒绝一个如此博学的老师呢?
不过,周玄说到最后,还是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不过很遗憾,我虽然知道一些东西,但也仅仅知道这些东西。天律方面的修行法门,我还是真的一窍不通。”
“老师还是厉害的,那个黄钟之音,老师只听过一遍就能演化出来,将那些人都给唬住了。”阿洛笑吟吟道。
周玄笑道:“哎,大道始源,殊途同归。我只是用经验模拟了一下你的音域罢了,这个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描摹画形,虚有其表,在真正的行家眼中,都是不入流的凋虫小技罢了。”
“喔……但还是很厉害呀。”阿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