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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巨大的震响响彻寰宇,浩瀚如海的能量如浪潮般一波波袭来,冲击着堪堪逃离万兵阁的众人。

“咳咳……大家……都出来了吗!”

爆炸点的外围,夏惊仙的盔甲上沾满鲜血,原本皙白的肌肤也满是伤痕,此时几乎是趴在地上,剧烈喘气。

“徐、徐越!徐越还没出来!”

从烟雾中冲出来的蓝如烟顾不得伤势,四处张望后,依然没有发现徐越的身影,眼中顿时失去了高光,转身就要朝万兵阁的原爆点折返而去。

咻!

好在,她刚要有所行动,一个被鲜血打湿的人影就跨空而来,一把将她搂住,带回了队伍。

“烟儿……别冲动……是我……”

徐越气若游丝,甚至感觉他都不是自己飞过来的,而是被爆炸造成的冲击波炸过来的。

“呜……你还活着……还活着……”

蓝如烟急忙把徐越的脸捧起,一边感受着这熟悉的体温,一边帮他擦拭着上面的血污。

“姜郎?姜郎呢!”

见徐越出来了,旁边的红袖则死死盯着他来的方向,可等了许久,依旧没有看到姜离的身影。

“抱歉。”

闻言,徐越眸光一暗,轻轻摇了摇头。

姜离与血黯剑血气相通,意念相合,如今剑已殒,他也自然不用多说了。

“不……不!”

红袖面如死灰,还是无法接受现实,悲痛欲绝之际,仰天尖叫,浑身的嫁衣红装在爆炸的风波中猎猎作响,配上那披头散发的模样,让人深感她内心的痛楚,与之同悲。

“白兄……姜离……”

众人潸然泪下,特别是莫道牧初璇等至交好友,更是心如刀绞,无比痛心。

“有趣,原本吾还在想,是否是阵法的运转出了问题,没想到,竟真的有老鼠跑进来了。”

就在这时,宇宙共振,万世颤栗,那道如同天道般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这一次比之前更为清晰,更为洪亮,很显然,对方已经快到了!

“徐越!”

牧初璇等人立刻擦干眼泪,惊慌地看着他。

“撤!”

徐越也深知情况危险,来不及伤感,迅速拿出地图,对比了一下现在的位置后,低喝道:“天泽从那个方向来的!我们绕一下!走!!”

“【寂静暗刑·群隐】正在触发,宿主和一定范围内的队友集体隐身。”

徐越拖着重伤疲惫的身子再度施展法诀,众人也匆匆聚拢,再度隐身。

唯独红袖,依然瘫坐在原地,深低着头,没有动静。

“红袖!快!”

徐越大急,不由对着她怒吼。

闻言,红袖抬起头来,饱含泪水地说道:“徐大哥,你们走吧,接下来的路,红袖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开什么玩笑!”

徐越是真的生气了,他没想到都这时候了,红袖还给他来这一套。

姜离已死,不管说什么,他都要将红袖带出去!

“快!去两个人把她拉回来!不行就打晕!快!”

听到徐越的怒意,状态稍好的夏惊仙和伏天立刻朝红袖飞去,要强行带她走。

砰!

然而,一声爆燃,突然照亮了宇宙的半边天,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从天泽所在的方向冲击而来,将黑暗全部吞噬,把虚空都焚烧的扭曲,以众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和威力,眨眼而至,不过却没有击中众人,而是从遥远的上空轰然掠过,直击还处在不断爆炸中的万兵阁!

轰隆!

只瞬间,万兵阁的一大半区域就被清空了,那恐怖的黑洞只剩三分之一,无数被【连锁破坏】破坏的兵器碎片则被融成了红亮的铁水,从远空不断滴落,如同天火降临,让这方宇宙陷入了火海,一副末日景象。

“这就是……天泽的攻击么……”

伏天的动作停了,被这恐怖的攻击所震慑,僵在了原地。

“仙境与我们的差距……真如蜉蝣之巨树,萤火之皓月!”

其他人也抬起头,看着那被火球烧焦后的残破宇宙,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之感。

“全部给我振作一点!这只是天泽的试探性攻击,他本人还在很远的地方,也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具体位置!否则,刚才你我早就化为飞灰了!”

看着意志被沉重打击的众人,感受着这方宇宙的气温在迅速升高,徐越的心也被火烧火燎,脚步一闪,亲自站在了红袖面前,一把抓住她纤弱的臂膀,沉声道:“走!再不走,都得死在这里!”

“徐大哥,算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回去陪着他吧。”

然而看着满天流火,红袖的表情倒是自然了许多,像是看破了生死般平静。

“不可能!姜离已经死了!为了他也为了你,我也要把你带出这域……”

徐越说着说着,突然止语,猛地撇过头去。

因为不知为何,红袖竟当着这么多人,开始缓缓褪去上衣,露出了雪白的锁骨。

“你……”

徐越恼怒,暗道敌人狡猾,但下一刻,就听到红袖轻语道:“徐大哥,你看吧。”

闻言,徐越犹豫了两息,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去,随后一愣,沉默了。

红袖的胸口什么也看不到,那里只有一团灵光,挡住了一切。

不过这光,此时也像碎开的坚冰,裂痕遍布,又像风中残烛,微弱无比,随时可能熄灭。

“徐大哥,我的道心已碎,命不久矣,再过片刻,恐怕连灵力都无法使用了……这样的我,跟着你们又有什么用呢?你只需九人,现在人数已然足够,你就让我回去,陪陪他吧……”红袖抬头,泪水早已打湿了他的红妆,楚楚可怜地哀求着徐越。

“徐越。”

牧初璇也在这时候走了过来,看了眼依旧抓着红袖,不愿意放手的徐越,将手搭在了他的右臂上,轻轻摇头道:“要来不及了。”

那股压力,正在激增。

徐越咬牙,心中开始动摇,迅速挣扎过后,轻轻松开了红袖,一脸的挫败和不舍。

“谢谢你,徐大哥,牧姐姐……”

红袖也终于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容,随后看着身前的两人,以及不远处的伙伴,一时间,悔恨之意充满胸腔。

“对不起……百年前在北海……真的对不起……红袖那时太不懂事了……不该那样针对你们……红袖知错了……对不起……呜呜呜……”

这一刻,海天城之女的眼泪挥洒域外,徐越和牧初璇终于听到了红袖正式的道歉,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这声对不起,却也让他们足足等了百年。

“好了,说出来就好了。”

牧初璇蹲下身去,帮红袖穿好衣服,轻轻揉掉她脸上的泪水,自己的金眸却也已水雾弥漫,哽咽道:“袖儿,姐姐不怪你了……你的徐大哥,也不会怪你的。”

“璇儿姐……你终于……又叫我袖儿了……呜……”

众人之间始终存在的隔阂终于被打破,徐越转身离去,同时手掌一翻,掏出一物,扔向了红袖。

“收好!别再弄丢了。”

看着徐越的背影,红袖接过抛来之物,熟悉的手感让她内心一颤。

那是一枚戒指,上面那个鲜红的“红”字,更是勾起了她无尽的回忆和温暖。

这是属于她的晓戒,曾经被徐越所收回,今天,终于物归原主了。

“好妹妹,我们必须要走了,你……一路顺风。”

牧初璇也起身,最后看了眼红袖,回到了队列,要与众人一起逃离此地。

“再见,各位,也让我这不懂事的小妹,再帮你们一把吧。”

红袖笑着点点头,随后缓缓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时,浑身红光绽放,如同烈阳,不输于天空之流火!

“呖!”

眨眼间,她头顶的凤冠就变成了仙禽头颅,昂首发出一声扫清寰宇的轻啼,婀娜的身姿化为九天神鸟,振翅一飞,就要扶摇而去,一身的红装嫁衣也变成了凤凰的翎羽,摆动间,虚空碎裂,万物寂灭,可焚亿万长空。

“这是……凤凰,好美啊。”

蓝如烟抬头,晶亮的蓝眸扑朔眨着,对那神禽充满了向往。

“她要做什么?”

麒麟子有些出神,身怀麒麟之血的他,对同为神兽的凤凰,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觉。

“这是红袖最后的灵力了……她要以最美的姿态去见姜离,同时尽可能为我们吸引天泽的注意,引开他。”

牧初璇泪流满面,天空中,红袖幻化出来的凤凰也似乎听到了她的低语,对已经处于隐身状态的众人点了点头后,再次发出一声惊世的啼鸣,冲天而去,直往万兵阁而去!

“走!”

徐越也适时一声令下,带领着众人狂奔起来,与红袖分道扬镳,开始了绝命逃亡!

“我好像,知道你们在哪儿了。”

轰!

差不多是同时,一道仙光自天边亮起,天泽的声音又来了,这一次,似乎近在耳边,让亡命中的众人汗毛倒竖,心脏狂跳,仿若死亡之刀抵在了眉心,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呖!”

可另一边,那道凤鸣却依然嘹亮,在万千流火间穿梭,于破败宇宙中遨游,对天泽丝毫不惧,仿佛在挑衅那般。

“让我看看,唔……是一只胡闯乱撞的小红鸟,用来关在笼子里观赏,正好合适。”

砰!

天泽话音落下,宇宙就发出一声巨响,似乎炸开了,众人骇然看去,就看到一只擎天巨手,碾碎了空间,从那个方向探来,每一根手指都如同星球那么大,手掌更是可以盖过之前的整个万兵阁,此时张开,对着正振翅翱翔的凤凰,就是轻轻一捏。

“啾……”

万千符文卷来,无数法则锁定,红袖根本躲不开这五指山,凤羽崩落,凰血洒天,一道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域外,也让所有人的心中狠狠一抽。

“袖儿……不……”

牧初璇看着那带血的羽毛飘落,泣不成声,其他人也全都握紧了拳头,痛心疾首。

不过他们不能停,必须要埋头继续跑,否则,所有的牺牲都毫无意义!

“竟只是一只天玄境的鸟儿吗?凭你,似乎并不能摧毁我这万兵阁。”

与此同时,天泽看着手中奄奄一息的小鸟,稍作思忖,随后神识一放,开始扫描附近的一大片区域。

“让我看看,其他的老鼠,在哪里。”

砰砰砰……

一时间,整个域外都开始发出细微的共振,就像一个正在炒菜的铁锅,每一寸锅面都在翻炒,搜索着锅内的所有东西。

“完了!要被发现了!”

感受到那无与伦比,且无法躲避的尖锐神识,徐越心脏狂跳,手都在发抖,时刻做好了与天泽殊死一搏的准备。

关键时刻。

轰!!

又一声巨响,从宇宙的另一侧传来,让整个域外都抖了三抖,拼命摇晃!

而不同于刚才万兵阁那种惊天动地的毁灭,这一声响,似是无声,却直击心灵,让每一个人的灵魂都感到悸动,仿佛被拉到了九幽之下的地狱,为万鬼啃食!

“司徒兄……”

徐越心中悲切,不由想到了司徒宇独立空旷魂殿内,笑面众魔的场景!

正是他,在这危难关头成功引爆了魂球,炸毁了赎魂殿!

“嗯?”

天泽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原本即将扫到徐越等人的神识,也下意识收回了。

“赎魂殿?哼,该死的蝼蚁!”

一声充满杀机的冷哼,让原本抖动的域外瞬间静止了下来,天泽的怒火终于被点燃,收起了猫捉老鼠的心态,不再像刚才那般戏谑。

“这……啊!”

随后,一道略为慌乱的女子之声响起,以天泽的神识为介质,回响在这片空间。

众人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蓝晴。

“何事惊慌?”

天泽开口询问,声音直接跨越了大半个宇宙,神通无敌。

“没……没什么……”

另一边的蓝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否认。

“说,否则,拿你是问。”

天泽的声音再度响起,寒冷彻骨,整个宇宙,仿佛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我凭什么……告诉你!唔……呜……”

不知多远的那座洞府里,蓝晴倔强,但紧接着,她就发出一道道无声的闷哼,似在受什么酷刑,痛苦无比。

徐越立马捂住蓝如烟的嘴巴,怕她因为姐姐受难而冲动行事,同时带领众人隐蔽声息,伺机而动。

最后,只剩一口气的蓝晴似乎屈服了,虚弱无比地说道:“方才……我在洞府门口……似乎看到了……很多个身影闪过……他们……似是……仙域之人……全部往……赎魂殿的……方向……”

蓝晴没能说完,语气渐弱,晕了过去。

“哼,找死。”

天泽也再次一声冷喝,随手扔下了不知死活的红袖,带着滔天的杀意,直扑赎魂殿的位置。

这方天地安静了,只有噼里啪啦的爆燃声,以及依旧足够融化钢铁的高温,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十息,二十息。

“走!!”

一分钟过后,当确认天泽的气息彻底远去,徐越才一声低吼,带着心惊肉跳的众人继续狂奔!

这一次,一个个最强一代也是豁出了老命,各种丹药不停地往嘴里灌,各种法诀不要命的施展,只为让速度再快一秒,让任务成功的几率再多一分。

而渐渐的。

当他们的灵力越来越难以调度,近乎凝滞。

当他们的法诀越来越难以施展,无法催动。

当他们的灵药莫名其妙的枯萎,再无神性。

当他们的灵器毫无征兆的损毁,沦为废铁。

当最前面的徐越速度慢了下来,众人,终于站在了一片星幕之下。

没错,前方这片区域,虽然看起来还是璀璨星空,但徐越却知道,这只是障眼法——这些星光银河,其实都在一张帷幕之上。

若你不清楚这一点,直接闯进去,就会深陷其中,迷失在平面的世界里,但若你知晓这奥秘,只需轻轻伸手一揽,就可以接触到这妖魔最重要的秘密。

“呼……终于,到了!”

徐越长吐了一口气,不再迟疑,坚定地伸出手,掀开了星幕。

而当前方的景象展现在众人面前,他们也终于看到徐越的最终目的了。

那是一块,星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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