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一讷,实在分不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岑贺安低声笑起来,笑声是难得的愉悦,“罢了,棠儿,你以后见到我不需要那么紧张。这里没有旁人,我也不喊你郡主了。”
唐棠眨眨眼,更糊涂了。岑贺安态度变来变去,从前她怎么不觉得他这么难以琢磨。
她想了想,勉强点头。
岑贺安笑得更欢,凉凉的江风吹来,把拢在他心头数月的乌云吹散开来,他心中一片清明。糊糊涂涂过了数月,如今的他太明白自己要什么了!
唐骄阳他要,唐棠他也要……
既然忘不掉,那就只好把她变成他的,这样他才能圆满。
唐棠没骨头的趴在栏杆上,“对了,那ri你怎么一人从江中救起我了?”安江是南唐第一大江,要孤身一人跟另外一人搏斗,还要救人,是很困难的事。
“我听闻你下水,顾不得那么多便跳下去了。我寻到你时,你已经晕过去了,玉衡看到我下来,他以为你已经溺水而亡,所以丢下你就逃走。也幸亏他走得快,否则定是被太子殿下的侍卫追上。”岑贺安笑笑,忽然伸手替她理好鬓角的乱发,“棠儿,我说过我不能把你当作陌生人的。”
他动作无比自然,仿佛他跟她还是未婚夫妻一般。
唐棠心头有一种奇怪的感受闪过,岑贺安没必要骗她,可她又觉得他的话里有隐藏。
那日在水底她昏昏沉沉的,根本无法看清水底情况,玉衡一心置她于死地,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可若非如此,岑贺安又能轻易救出她?
唐棠发现自己的思绪进入一个死胡同,理也理不清,她摇摇头,索性不再去理。
风声在耳边呼呼而过,唐棠沉默着,不再回话。
岑贺安亦默契的闭嘴,陪她看滔滔江水。
唐棠倏地打一个喷嚏,她肩膀一抖,“我该回去了。”
岑贺安很自然的把披风脱下来,欲披到她身上。
唐棠一退,躲开他,“你这是做什么?”
“江风太凉,你披着回去好些。”岑贺安温和道。
“你照顾好自己就差不多了,他不喜欢我披别人的衣裳。”唐棠摆手。
岑贺安救她之后,伤寒了好几日,在东篱城吃了三日的药,这才刚刚转好。
这也是唐棠没怀疑岑贺安的原因之一。
“棠儿。”岑贺安唤住离去的人,他声音低沉,“你跟君凌轩真的如旁人看到那般恩爱吗?”
唐棠脚步一顿,心里莫名生气一股怒气,她冷了声调,“是与不是,都跟你无关。”
不过一个前未婚夫罢了,她过得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岑贺安紧紧盯着她摇晃的右手,仿佛透过衣裳,能看清她手中那滴的鲜红一样。
他双拳慢慢握起,翻滚的眸慢慢沉静,直到恢复一片清明。
三层的小厅里,昭芷晃着手上的暗器,“王爷,真的不用吗?”只需要一枚飞镖,岑贺安就必死无疑。
敢挖君王爷的墙角,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这岑少傅了。
昭芷对他的行为表示嗤之以鼻,一个已婚男人,有什么资格跟她家王爷争。
君凌轩眸里光芒明明灭灭,倏地,他冷冷一笑,“不必,她刚才也生气了,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就是因为看到了,昭芷才更加想杀了他,惹怒了王爷再惹怒王妃,后果很严重!
“那就可以,本王不介意有人惦记着她,只要她心里的人是本王。”君凌轩大方走下木梯,他一步一个脚印,木梯发出阵阵脚步声,在这黑夜里格外惹人注目,仿佛故意要让谁听到。
昭芷嘴角一抽,王爷,说话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你敢说你刚才没吃醋?
昭雪摇摇头,“王爷跟王妃的事你就少管吧。”
“我偏要管!”昭芷跟在君凌轩身边十多年,形形色色的女子也见过不少,唐棠是君凌轩唯一看得上眼的一个,也是昭芷唯一信服的一个。
昭雪叹息,“愚子不可教也。”
“我是为你们好,难道你没发现,自从有了王妃之后,王爷比以前更爱笑,更好商量了吗?”昭芷拍拍昭雪的肩膀,语重心长,“昭雪,为了大家的安全,你还是闭嘴吧。”
纤细的五指迅速在昭雪袖间掠过,昭芷大大咧咧走下木梯。一进入二层的大厅,昭芷双唇就弯了起来,她掂掂手中的药末,这么多,够唐骄阳泄的吧?
是夜
唐棠躺在里侧,君凌轩把所有被褥都往她身上堆,她推开,他又堆过来,她无声推开,他再不知厚颜廉耻堆过来。
唐棠索性把被褥全数推到床边,搂着他的手臂,双眸紧闭。
谁知,那人径自推开她,背过她睡叫,唐棠迷迷糊糊贴上去,那人再次推开她,并且离得她远远的。
唐棠睡意全消,“君凌轩,你做什么?”
“热!”君凌轩语气不善的吐出一个字。
唐棠默了默,转身抱着被子,打算再次合眼。
君凌轩一口气堵在喉间,她竟然不问了?长臂越过她,把被褥抢到自己这儿来。
唐棠一愣,“你不是热吗?”
“现在冷。”心冷,君凌轩恨恨道。
唐棠噗哧一声,也不理他,趴在床上合眼。
君凌轩骤然大怒,“唐棠,本王不高兴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了。”唐棠并不转身看他,轻声道。
君凌轩阴鸷地盯着她背影,“那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
“能有什么好说的?君王爷,我的意思我都做出来了,你还不明白吗?”她没接受岑贺安的披风,她顾及的人是君凌轩,心底想的人也是君凌轩。
这些,她都明明白白表达出来了。
“本王要听你说!”君凌轩把她翻过来,她唇边隐约还有笑意,看得他更加恼火,“他碰你哪里了?”
“哪里都没碰。”唐棠失笑。
“胡说,本王看到他帮你撩发丝了。”君凌轩目光沉沉,他恨不得将唐棠丢下安江,洗去岑贺安留下的痕迹。
“醋缸。”唐棠无奈了,她自动自觉躲进他怀里,一颗脑袋不住的往他心口拱去,左右摇摆,许久,她说,“好了,现在都是你的味道了,睡觉。”
君凌轩似乎对此还不满意,伸手不停搓着她鬓角,唐棠翻白眼,闭眸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