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跟程风雨在楼下大厅说话,明明就没有看到他下来过啊!
这会儿人呢?
我吓坏了,掀起被子就往床底下找。
然后看到他扶着腰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你习惯找人先往床底下找?什么鬼逻辑?”
我松了一口气。扑上去扶他:“你乱跑什么!就这么不见了,正常人也会先担心的吧!”
“正常人应该先想着去洗手间找吧……”他瞄了我一眼。
“不会等我回来带你去么!”我吼他。
“不用,我想证明我的肾没问题……”
我:“……”
把他按回到床上躺下,我则窝在沙发上,拄着下巴发呆。
沉默了能有一刻钟,他伸手拉我的衣襟:“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我生气呢。别烦。
“哦,”然后他侧了下身子,尼玛竟然转过去了!
韩千洛!
我气呼呼地上床去,跪坐在他身前,却不敢随便碰他,但不碰他我又觉得恶气难消。
想想还是先骂他一顿吧,结果刚想开口,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我看到他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挪了一下,让我躺过来。
“我记得,之前好像跟你道过歉了吧?好歹心疼我一下啊,不生气了行么……”
“心疼个屁,你又不是为了我受的伤!”我靠在他右侧的臂弯里,咬着拇指抽泣:“我跟你结婚才一天……你就这么快想让我守寡么。”
我当然知道那只是个意外。也知道在情急之下,韩千洛抢下黎安娜的枪也是本能反应。
谁叫他自己作死要吓唬人家?而那个不长脑子的黎安娜,居然还他妈的真敢开枪啊!
明知道自己没脑子,还往脑子里打,能打出个鸟啊?
如今擦着腰走火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可我还是后怕得很。
特别是想到,他是为了别的女人奋不顾身——我就恨不得变成别的女人!
“对不起,姚夕。我答应你——以后,除了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了。”他抱着我,臂弯里加了几分力。
“你说的哦。再敢做这种不要命不要脸的事,我索性亲手用剪刀捅了你。”我埋着头。把鼻涕眼泪都蹭他身上。
浓重的药水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围绕在我们之间,我庆幸自己还能享受到他的体温。
“你下得了手么?”韩千洛轻笑一声:“不如让我先捅捅你吧……”
“下流!”我红着脸拧了他一下,但看到他脸色泛白,这会儿不敢再闹了。
就算没什么生命危险,那好歹也是枪伤啊!多么高大上不接地气的存在呢,我之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好不好!
想起之前看着大夫帮他缝针的时候,我的心都要跟着碎了——子弹擦过的地方不是那种细细的割伤,分明像狗啃过似的,一点不美感!
话说我也是个有正常需求的食色女人,一向很着迷于他那完美的身材……
意乱情迷的时候,摸索在手里的光滑皮肤,紧致的肌肉……
唉。实在是太可惜太不爽了!
“你想什么呢?怎么一脸猥琐样……”他低头看看我,我则赶紧把泛红的脸埋下去:“没什么,想今晚吃什么。”
周一一早,我给汤缘打电话:“喂,你们是今天搬吧?你帮我弄弄吧,我不去了。”
今天是我们这一批已经被后娘领走的‘可怜孩子’搬去新办公室的日子了,我们之前都已经抽空去看过——之前的一整个星期,大家也都在忙着收整自己的东西。
这次我有独立的办公室。就在代维的总监室对面——说起来,我也觉得我早该熬出这么一个高端待遇了。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汤缘有点担心我。
“没事,今天还要去检验机构拿报告。顺便再去看看唐姐,她生了个女儿,七斤多呢。
反正就搬搬东西嘛,我一个孕妇,你们也不可能让我亲自弄。是吧?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就帮我打个包签上名字,别弄掉了就成。”
我很无赖地对汤缘说。
“行吧行吧,就你放在桌上那两个红箱子是吧?”汤缘道:“别的没了?”
“恩,抽屉我都倒干净了,你再帮我拉开来瞅瞅。”我答应着。
汤缘办事我放心。搬个办公室而已,除了电脑和工具箱,剩下的档案都有专门的负责人一块往那边送——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东西。
“诶?你等会——”
刚要挂了电话,汤缘突然叫住我。
“又怎么了?”我听到她那边貌似咣啷咣啷地捡什么东西。
“你有份文件貌似一直卡在办公桌的夹层里了。等会儿,我给你捞出来。”
我纳闷了,什么东西掉到办公桌夹层?
很重要么?重要的东西我都保管得很仔细,哪里会丢在里面很久都没发现的?
“哦,应该没什么用吧?”汤缘说:“是之前为名珏秋冬季主打设计时的一张画稿。估计是废稿吧,装在袋子里没封上。”
我哦了一声:“没事,你给我扔箱子里吧,等我之后回去再看看。”
我也没多在意,随口吩咐了一句就扔下了电话。
因为韩千洛在楼上叫我。
他能下地走,但上下楼还有点不方便。我表示说,你就干脆留在上面做楼姑娘好了,非要下来跟我一块儿去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但他一定坚持起来陪我去检验机构拿报告。
“你这个样子又不能跟人家打架,陪我去干嘛呀?”我扶着他坐起来,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心疼地责备。
“我气场放在那,就是只剩半条命也会让他们不敢靠近你。”他笑说。
我冷冷地挖苦他一句:“那行,万一以后你挂了,我就举着你的照片当护身符,辟邪!”
我知道他只是想陪着我,万一结果出来——我真的不是姚忠祥的女儿,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我也铁定很难受的。
难受的时候,我不想让姚瑶看到。
所以哪怕韩千洛能给我一个充满血腥味的怀抱,也是极好的。
一刻钟以后,韩千洛的助理安森过来了。
想想也是,我一个孕妇要拖着他这么大一坨身子下楼,估计这危险系数还是挺30的!
安森开车把我们连个送到了检验中心,进去拿报告的时候,朱鸣鹤律师以及公证处的人员都在。
姚瑶和蒋怀秀早就到了,身后的俞成瑾穿了一身漆黑的西装,那架势就仿佛是等待腐烂尸首的乌鸦。真是令人讨厌啊!
拆报告的时候,我的心情就跟高考查分数一样。虽然当年我报考的是设计类专业高校,对文化课的要求不高,但我还是不愿意看到落榜时那些人脸上幸灾乐祸的笑。
“朱律师,您来念吧。”我闭了闭眼,嘴角挑起一丝淡定的微笑。
一字一句的结果,很清楚明了:
dna检测报告明确表明,我与我的表叔姚宗毅有近百分之三十的基因匹配吻合。基本可以断定属于同一宗亲下的旁系亲缘关系。
这也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从侧面证明,我与我爸同样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不可能!”姚瑶突然尖叫一声,失控当场。
我冷冷地瞄了她一眼:“怎么?我身上流着谁的血,难不成你还给换过了不成?”
“你不可能是姚家的女儿,我早就拿走过你的dna与被你妈下毒害死的那个酒鬼的亲戚比对过,你是他们家的杂种!根本不可能有姚家的血脉!”姚瑶吼道。
一听这话,我差点笑出声来——诺贝尔这么不设定个不要脸奖呢?她可是当之无愧啊!
“白纸黑字的报告,在场权威的公正。我跟表叔有亲缘关系,就能间接证明我身上有爸的血脉。休找节圾。
凭你那些登不上门面的小手段,随便找个三毛野兽的就说我是人家的杂种?
我警告你,再敢诋毁我妈的名声,我叫你后悔生下来!”
我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嚣张,因为万一姚瑶被逼急了要出手打我……韩千洛必然还要上来保护我。
天可怜见,他这才第三天就下了床,走路的时候脸色一直是惨白的。
“总之我质疑这份报告的真实性——”
我觉得姚瑶貌似是有点狗急跳墙了,也顾不得什么仪态风度了。
然而这话一出,先把姚宗毅给惹恼了:“这位何小姐,就算你是我嫂子的干女儿,也没有资格在这里质疑我们亲人之间的血缘鉴定。
我千里迢迢从国外过来,可不是来听你一家之言的!”
姚瑶不再说话,只是凝着眸子看身后的俞成瑾。
这时蒋怀秀拉了拉她的衣袖:“算了吧……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咱们还是——”
朱鸣鹤律师一看这状况,也赶紧跟着劝:“二位,如今权威的报告已经出来了。我劝您双方还是和气协商吧……
毕竟,姚老先生刚刚过世不久,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们这样冲突。”
朱鸣鹤也确实是够悲催的了,早就想关了case,拿报酬走人。哪里想得到被我们折腾纠结到现在——
不过现在看起来,大家貌似都不主张这个官司继续打下去。所以姚瑶有那么众叛亲离的味道……
她调转过头,把俞成瑾拉走了。
我也没兴趣听她们说什么,反正现在情势对我有利的很——
如释重负地往韩千洛身边走去,我抱住他,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太激动了而用力过分撞痛他。
“开心了?”他扶着我的肩,挑了下眉头。
“恩,”我一边点头,一边往身后瞄了一眼:“看到那两个贱人失落的样子,我就很不爽。”
韩千洛笑了笑,慢慢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姚夕,我挺想知道——你是因为没有让她们得逞而开心,还是真的因为自己是你父亲的女儿而骄傲?”
“都有吧。”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虽然我爸这辈子没有什么大作为,在别人眼里也并非不可或缺的人物,甚至还有点小窝囊——但我还是很开心能做他女儿的。”
韩千洛没说话,只是脸色不太自然。
我以为他是伤口痛,于是赶紧叫安森过来帮着扶他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