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街,宣宁伯府。
四个门子坐在台阶互相聊天,内容五花八门,有朝廷的大事、侯伯家的小道消息、以及府中的各种趣事。
这时有一辆马车停在他们面前,众人忙起身,猜测车里的是何人。
很快下来一个穿着宫里衣裳的内侍,众人大惊,宫里来人了,这可是大事,他们赶紧作出恭敬的姿态。
有人上前讨好道:“公公,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内侍见此人如此尊重自己,很是高兴,回他:“太子要召见你们梁夫人,去通报一声。”
“请公公移步到门房等等,小人先去府中通报。”
那人说完,又对那三人吩咐道:“还不赶紧请公公到门房坐一会儿!”
那三人反应过来,恭敬的领着内侍前往门房,门房很大,像一个会客厅。
他们见公公坐下,急忙端来香茗和各种美味的点心,内侍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有些嫌弃,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的坐着。
很快门口出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一进来,对内侍恭敬道:“公公,请移步正厅。”
内侍点点头,跟着年轻人前往正厅。
内侍一进门,见到一位年过三十的美妇坐在圈椅上,他暗道:“这位应该是伯爵夫人。”
内侍很有自知之明,恭敬的行礼:“见过夫人!”
梁浒的夫人姓许,家世不凡,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知礼议、善持家,相夫教子。
许氏点点头,问道:“公公有何贵干?”
内侍回他:“夫人,太子殿下召您和嫡长子进宫。”
年轻人拿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递给内侍,问道:“公公,太子殿下召我们何事?请您详细说说。”
他知道,收了对方的银子,是要办事的,可恰恰他也不知道,这银票不敢收。
“要是放在以前,这银票咱家肯定会收,可我实在不知道殿下叫你们有何事?”
许氏有些失望,但他还是让儿子把银票递给内侍,算是结个善缘。
“公公辛苦了,等下妾身携带长子前往宫里。”
内侍收了对方的一百两,当然没有意见,表示它可以等他们母子。
许氏把儿子叫到偏厅,也就是那个年轻人。
“鸿儿,此次殿下叫我们母子进宫,是福是祸说不好,见到殿下一定要小心为上。”
梁鸿见母亲担惊受怕样子,安慰她:“母亲放心,父亲跟着陛下在荆州作战,殿下肯定不会找我们家的麻烦。”
听了儿子的分析,许氏稍微安下心,随后让管家准备出行的马车。
趁着这个时间,许氏换上陛下赏赐的二品诰命夫人的服饰,随后和儿子坐着车,跟着内侍的马车一起前往皇宫。
很快他们到达宫门外,一行人下了马车,步行进宫。
“真是奇怪,武兴伯夫人也来了?”
许氏发现前面的马车下来一位美妇,这人她还认识,是宜春伯杨关忠的夫人何氏。
两家的男人都是跟着陛下打了十几年的仗了,关系是极好的,许氏带着儿子主动去见她。
“姐姐,你也来了?”
何氏见是熟人,很是高兴,她回道:“妹妹,太子殿下召见我们母子来东宫,说是有重要的事跟我们说。”
“妹妹,你们呢?”
“我们也是一样的。”
“两位姐姐,你们也来了?”
东平伯夫人钱氏走了过来,惊讶的看着俩位熟人。
他们的男人都是相处十几年的朋友,都是勋贵,自然关系是好的。
“你们发现没有,来的人都是跟陛下在前线打仗的将军夫人们。”
钱氏先他们一步而来,又是好走动的,转了一圈,发现来的人跟陛下有关。
“还有一个发现,这次来的人,有爵位的只有我们三位,其他侯伯夫人都没有来。”
钱氏的话,让许何二位夫人反应过来,跟陛下出征的将军们,有爵位的有八九个,但这次只叫了他们三个进宫。
“姐…姐姐,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何氏是个胆小的,小脸吓得惨白,声音都有些颤抖。
许氏、钱氏脸色惨白,他们的夫君从上个月就没有来家信,如今何氏这一说,都紧张起来。
这时宫门出来一个内侍,身份还挺高的,它带着这些人步行进宫。
一行人走了十分钟的路,来到东宫正殿候着,静等太子的到来。
这些人家世不凡,不像那些不识大字的村妇,叽叽喳喳的,没有仪态。
等了有一会儿,他们听见殿外内侍的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急忙站成两队,只见张申穿着太子的服饰,龙行虎步从他们中间走过。
“见过太子殿下!”
众人拱手,弯腰对张申行礼。
张申看着这些人,心里连连叹气,他不知怎么开口说。
“殿下,您召我们来何事?”
人群里,有一位年纪大的老人,走了出来,恭敬的问道。
张申深吸一口气,对他们开门见山:“叫你们来有一件事,就是你们的夫君、兄弟、父子都战死沙场。”
此话虽然残酷,但这是现实。
底下的众人则是晴天霹雳,他们想了很多的场景,就没想到他们的主心骨死了。
承受能力差的人,当场失礼,痛哭起来,场面非常混乱。
许氏强忍着伤心,问道:“殿下,请问我家老爷的尸首在何处?能否让我们带回去埋葬?”
这话引起众人的赞同,人已经死了,总得把尸体带回去,让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张申无奈的叹气,他能理解这些人,可是……
“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据前线来的信使说,他们的尸首没有带回来,只能设一个衣冠冢。”
这下众人哭得更伤心了,人死了,尸体还带不回来。
看着这些人,张申很难过,他们的父子兄弟,都是为了国家战死。
他沉思良久,向众人承诺道:“诸位且放心,他们为了国家而死,朝廷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众人无奈,但事以至此,拜别太子殿下,拿着他赏赐的各种物品,出了宫门,乘车返回各自的府邸。
这一日,数十家同时挂白布,为死去的家人带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