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程优打下的基础,芳杜再要与图晟商谈就容易多了。
甚至于看过李睿祥写给芳家和朝厌城的公函后,图晟也大模大样的同样给芳家和朝厌城写了一道公函,仿佛是与李睿祥共同保护朝厌城,乃至与李睿祥和朝廷同样有权力保护朝厌城一样。
这在芳杜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拿着图晟给朝厌城的公函看了又看,坐在离开津口城的渡船上,芳巯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道:“三爷爷,图晟那厮也未免太得意了吧!居然以为这种东西就能打发我们芳家。”
“这不是他能不能打发芳家的问题,而是除此之外,他也做不了太多事情。”
虽然在津口城,芳杜承认自己的待遇最好,但除了在与程优见面时略有一些收获外,芳杜却并不在意与图晟的见面结果。
因为见面如闻名,在早知道图晟是怎样一个人后,芳杜实际对图晟的兴趣并不大。
毕竟与其他人不同,不管图晟最后是否能成功,最后只能是因人成事。
所以在图晟不可能依靠自身力量得出任何成就的状况下,若是失去了身边那些助力,芳杜都不知道图晟还能做些什么了。
而这种状况如果放在朝廷中,放在任何一个真正皇上身边或许都并不算什么。因为自有皇权、自有朝廷规矩可去约束那些官员。但现在的图晟却有如风雨飘摇般一样,现在也只是程优他们找不到更好归处,或者说想通过扶持图晟来证明自己,图晟才能得到这么多辅佐。一旦图晟军遇到什么大挫折,芳杜几乎可以想见他们的崩溃速度究竟有多快。
当然,这全是些商人的心思和眼光。但即使如此,由于芳家乃是占据了东林国一半财力的大商家,芳杜也见过太多图晟这样的人。
这不是说图晟就一定不能成功,但其所能够依靠的肯定只有运气,而非实力。
也就是图晟有可能因运气获得成功,但却绝不可能因实力获得成功。毕竟图晟的实力都是些伪实力,就不知道他最后的运气好不好了。
只是看着芳杜等人向朝厌城方向赶去,一路从盂州城就跟在后面的夏英就嘀咕道:“爷爷,汝说师父要吾跟在这些家伙后面干什么啊!”
“干什么?学些言谈处事的不同方法吧!”
自从因穆延进军盂州的缘故停在盂州后,江上叟夏松和夏英就没有清闲过。
因为,钏不仅教导夏英武艺,更还派给了夏英许多乱七八糟的事。因为在夏英来说,这些以监视为主的事或许很多都没必要,但只有江上叟夏松这样的老江湖才知道钏究竟有多用心良苦,或者说天英门究竟有多用心良苦。
因为换成江上叟夏松自己,了解这些事大都是在三十多岁之后,还是通过不断的江湖历练才慢慢领悟出来。
可即使只是监视图晟军、图漾军动向,江上叟夏松就知道夏英的成长速度肯定在自己之上,乃至任何一个天英门弟子的成长速度都要远在自己之上了。
因为比起江湖像一个染缸,朝廷更像一个染缸中的染缸。
即使不亲身参与其中,即使只在旁边默默监视,看着双方钩心斗角所带来的思想变化,江上叟夏松就知道自己不用再为夏英担心太久了。
而听到江上叟夏松的回应,夏英到不是说不明白,只是大皱眉头道:“这种事有必要刻意去学吗?特别是那什么芳三爷,居然在每个人面前的说话态度和方法都不同,真是虚伪死了,他就不知道公平两字很重要吗?”
“公平?公平只是那些手中没有权势却想要争取权势之人的借口,等到他们也成为拥有权势的人,谁又会将公平二字真正放在心中。”
“朝廷如是,江湖也如是。”
“江湖也如是?难道爷爷也是这样吗?”
虽然夏英对公平什么的并不是太上心,只是对芳杜在图漾、图晟面前的不同态度、不同气势有许多不解,也让她在不知道该学习什么的状况下有些不满,但猛听江上叟夏松说江湖也同朝廷一样,夏英就有些不明白了。
江上叟夏松说道:“没错,这虽然不是什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都不同,说话方式就不同。好像同一件事情,小英汝如果用来告诉爷爷,又和告诉汝师父的方式一样吗?”
“这怎么能一样,爷爷是爷爷,师父是师父。”
“那就是了,大公子是大公子,汝师兄是汝师兄,芳三爷的说话方式和态度当然就要有很多不同。好像在大公子面前,芳三爷多少都能有一些来自东林国的长辈态度,但在已经自称小王的汝师兄面前,芳三爷就只是一个老jiān巨猾的商人。”
说到小王什么的,江上叟夏松的脸sè就有些难看了。
因为江上叟夏松即使并没有将把图漾重新引入江湖看成自己的主要任务,可对于图漾现在混迹于朝廷、混迹于军队中的方式、方法乃至当前结果,江上叟夏松也说不上满意之处。
但不知江上叟夏松在想什么,夏英也是嬉笑一下道:“老jiān巨猾,咯,他的确老jiān巨猾,那爷爷又认为他们真能在朝厌城商业建城吗?”
乍听夏英说什么商业建城,江上叟夏松的脸sè却有些凝重道:“这事却有些不好说。”
“不好说,爷爷现在还说不好说吗?要知道爷爷可是从在盂州城第一次听到这消息时就这样说了呢!”
“但小英汝也听过程夫子与芳三爷的谈论吧!”
江上叟夏松摇头道:“虽然易帝师的理论是没问题,但要想将理论变成现实,这却并不容易。譬如里面说的运输一道。好像商业建城的过程中也包括控制各种商路吧!但每个商人如果都想要控制商路,这不说商路会乱成什么样子,这江上的漕帮又能轻易答应吗?”
“漕帮?”
望了望芳杜等人所乘船上,也是自己和江上叟夏松所乘船上挂着的漕帮旗帜,夏英就不再言语了。
毕竟作为一个内陆国家,或者说是内陆的上游国家,虽然不是说盂州城的经济、北越国的经济都靠这条伥河来供给,但行走于伥河上的漕帮势力却并不仅仅只限于北越国的。
也就是说,即使那什么商业建国、商业建城的理论没问题,那些北越国境内的商人要控制受北越国朝廷管辖的一般商路也没问题,但如果换成伥河和伥河上的漕帮这种跨国家势力,别说区区商人、区区芳家,就是区区北越国都约束不了。
于是皱皱眉头,夏英就说道:“那照爷爷这样说,漕帮不也是能影响朝廷了吗?而且还能影响不止一个国家的朝廷。”
“只要是大的江湖门派,那都能影响不只一个朝廷,但问题不是他们想不想要影响朝廷,而是朝廷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路、财路。所以朝廷如果没有什么异常变化还好说,不然即使一个官员迁任恐怕都会影响到朝廷的态度。”
“这又怎么说?”
“很简单,现在是对商人态度和缓的图晟军把持津口城,那不仅津口城的商业发达、漕运发达,漕帮同样也发达。可如果换成无视商人的汝师兄来把持津口城,不仅津口城的商路会受阻,漕帮利益也会受影响,漕帮自然就会想要克制汝师兄了。”
“克制?难道漕帮还想要对付师兄不成?”
“他们想要对付的不是汝师兄,而是一切挡在漕帮财路面前的人,包括北越国朝廷,包括其他国家朝廷也是如此。所以,商业建城什么的想法虽然很美好,可只要有漕帮这样的势力在,他们就不可能真正掌握一切。”
虽然不是为说服夏英,但想想商业建国、商业建城所要面对的各种肘腋,江上叟夏松还是很不看好芳杜、芳家在朝厌城的试验。
尤其芳杜还说以后芳家的商队都会绕经其他道路进出朝厌城,这实在是有些自陷樊笼。
只是,江上叟夏松却不难理解芳杜的决定。
毕竟如今的盂州战乱不堪,纵使芳杜许诺芳家不参与盂州境内争夺,但只要他们占据朝厌城,不管试验还是什么,那都算一个盂州境内的势力了。所以为表现出自己不会影响盂州战局的态度,他们唯有以此来取悦图漾。
但就是想想图漾在芳杜,乃至在其他人面前的表现,江上叟夏松也不得不承认图漾即使不做江湖霸主,在朝廷中也未必不能因为这种气势建下一番功业等等。
只是图漾以前不仅没想过要向朝廷低头,现在断了一只手,那就更不可能向朝廷低头的。
唯一疑huo就是,图漾究竟有没有可能实现自己为后代打下一片江山的想法。
但不知江上叟夏松已想到图漾身上,夏英却还是兴致勃勃道:“是吗?那如果由漕帮来串联商业建国乃至商业建城,或者说是以伥河流域来串联商业建国或商业建城呢?那又会怎样?”
“毕竟现在虽然只是芳家和万大户那样的商人对商业建国、商业建城一事感兴趣,但未必漕帮这样的江湖门派又不能对商业建国、商业建城贡献力量吧!毕竟漕帮作为一个江湖帮派,同样也需要通过商业流通来赚银子。”
“呵!不错嘛!小英汝竟能想到这点。当然,漕帮会不会有这种觉悟和胆魄,那就得他们自己去思考了。”
虽然不至于说稀奇,听到夏英话语,江上叟夏松还是赞叹了一句。
因为这难道就是天英门的教导之功?只要经常这样举一反三,即使夏英不是事事都能成功,但只要能成功一、两次,夏英的一生就绝对受用无穷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