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州伯辛苦了!”
作为新任申州指挥使,苟岩的工作无疑要比同样新任申州知州的齐谦艰难得多。因为苟岩不仅要为了自己掌握好新申州军,同样也要为穆延掌握好新申州军。
毕竟不管苟岩承不承认,新申州军的班底都来自于穆家军。所以苟岩将来即使肯定会想要摆脱这种守制于人的状况,但至少现在还不可能有这种想法,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因为在穆延那么多属下中,苟岩虽然极得信任也很出彩,但他却依旧不敢自认自己就是穆延之下的第一人。
只是被圣母皇太后直接任命为申州指挥使,在不敢拒绝圣母皇太后的状况下,苟岩也同样不敢在穆延面前犯一丝一毫错误。因为那样不仅是苟岩的错误,同样也是穆延和圣母皇太后的错误。
至于圣母皇太后为什么要任命自己为申州指挥使,乃至有没有让自己牵制穆延的心思,苟岩不仅不敢去想,也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去想。
所以当盂州传来朝廷让穆延率穆家军前去咸、贲两州平叛的消息时,苟岩不仅一直都很关注穆延及穆家军的动向,甚至于在穆延率穆家军进入申州时就早早带着少量部队赶到了边境附近迎接。
而看到苟岩和那些一起前来迎接的穆家军原班人马,穆延也是示意一下部队继续前进后才与苟岩骑马并行在一起道:“苟岩,现在申州军整顿得怎么样了?”
“爵爷请放心,现阶段的申州军已经整顿完毕,再下面就是继续招入新兵并加强训练的事了。”
“很好,汝回去抽出一万兵马与本爵的部队一起出征咸、贲两州,到时等他们回来,相信更能增加申州军的作战能力。”
“末将遵命!”
突然听到穆延要自己抽部队一起出征咸、贲两州,苟岩惊讶又不惊讶,因为这不过就是穆延用来继续掌握申州军的一种方法。毕竟等这些部队习惯了穆延的领导。即使他们最后回到申州军中,恐怕真正效忠的也是穆延。
只是苟岩不仅无法拒绝穆延的要求,更不敢拒绝穆延的要求。
毕竟苟岩现在的一切都是因追随穆延而来,即使苟岩现在已经拥有了自立的条件。但苟岩真想从穆家军和穆延手下自立出来,那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解决的事。
好在苟岩不仅不贪心,更有着足够的耐心,这才没在穆延面前露出任何端倪。
然后穆家军继续以均速前进,苟岩则提前回到申州城准备随穆家军一起出征咸、贲两州的兵马事宜。
而看到苟岩独自赶回来,同样在等待穆延和穆家军到来的申州知州齐谦就一脸惊讶道:“苟大人,汝怎么自己就回来了,盂州伯和穆家军呢?”
“……盂州伯和穆家军还在后面,某是赶回来挑选将随盂州伯一起出征咸、贲两州的军队事宜的,至于粮草方面的事。还望知州大人多多担待。”
与在穆延面前的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不同,面对齐谦这样单纯的文官,苟岩非但没有害怕,更有一种隐隐的倨傲心态。
因为苟岩现在即使只掌管申州兵马,并且还要受穆延挟制又怎样。苟岩的理想乃至说目标可是做一个好像穆延当初一样的知州兼指挥使。
所以这里面即使不是没有难度,苟岩却没有高看齐谦的理由。
可苟岩虽然认为自己是在齐谦面前隐藏得好,齐谦却一眼看出了苟岩的伪装。毕竟齐谦当初能被先皇图韫看中任赣城太守,自然也不是普通文官所能相比。更因为与梁谅的相互争夺,齐谦心中也格外清楚那些武将对文官的真实态度。
可即使如此,比起苟岩还要隐藏自己内心的倨傲,齐谦却更是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本官明白了,那苟大人的意思是从本官负责的普通仓准备粮草吗?之后盂州伯不会查问申州的军粮仓储备!”
“这个……”
不知齐谦这是不是算在提醒自己,苟岩也是莫衷一是的望了一眼齐谦。
因为苟岩虽然真的不想动用供自己调用的军粮仓,可在穆延有极大可能会查问申州军粮仓的状况下,一旦使用由齐谦负责的普通仓来供应粮草,苟岩却就有些难以解释了。
毕竟这纵然可看做是苟岩已经强压了齐谦一头。但也未必不会被看做苟岩已经拥有了不该有的野心。
所以这种事用在其他场合、其他时间乃至其他对象身上或许没问题,这次却绝对不能这样做了。
因为苟岩直接动用军粮仓来给部队提供粮草或许会被认为是过于中规中矩,可这种中规中矩即使会让穆延不满,但也不会让穆延怀疑苟岩是否已经有了其无法掌控的野心。
因此稍做怔忪后,苟岩还是不得不扭开双脸道:“既如此。那这次我们还是动用军粮仓来提供部队所需要的粮草好了,这样也能让盂州伯更清楚的了解申州的普通仓和军粮仓状况。”
“……这没有问题,可苟大人认为盂州伯做这种事真合适吗?”
“齐大人汝这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又听到齐谦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苟岩的目光顿时就变得有些警惕起来。
而在微微做出一种卑微态度后,齐谦就小心翼翼说道:“本官不敢,但本官作为文官即使管不了军务上的事。可在盂州伯和苟大人已经分别统帅盂州和申州军务后,盂州伯却依旧能任意指派苟大人和申州军一事却难免是个隐患啊!”
“……当然,这只是我们文官会有的想法,可无论圣母皇太后还是其他朝廷官员,有些时候还是更看重这种文官作风!”
“齐大人的意思是,有人会因此挑本将和盂州伯的错,还是齐大人想挑本将和盂州伯的错?”
“苟大人误会了!”
虽然苟岩目光中已经满是威胁,齐谦却渐渐变得淡然道:“以本官同苟大人这段时间的相处,苟大人还不明白本官是怎样的人吗?”
“或者说本官真要挑苟大人和盂州伯的错,又用得着这样自己曝露出来?只是说难得同事一场,我等又都是同被圣母皇太后提拔而来。所以本官即使没资格在盂州伯面前说这种话,但还望苟大人能找机会自己对盂州伯说说这事,免得将来被人穷抓不放。毕竟皇上所以会被弹劾也有行事不当的一面,若是将来有人抓着这事不放。并引申到盂州伯与皇上的关系一事,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毕竟这次皇上可以将责任推到那些下属官员私自暗害太慈夫人身上,下次……”
随着齐谦的慢条斯理解释,苟岩的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因为苟岩即使同所有将领一样都看不起齐谦这样的文官,但齐谦不是提醒的提醒却足以让所有将领都提心吊胆。何况考虑到现在还是皇位争夺战期间,苟岩就知道自己和穆延更没有马虎的理由了。
或者说,穆延能马虎,苟岩却不能马虎。
因此不敢耽搁分毫,一边继续为穆延准备前往咸、贲两州参战的部队,苟岩就将齐谦的提醒一五一十全都用密信传给了穆延。
因为不管穆延来到申州后如何选择。至少苟岩自己是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
跟着两天过后,当穆延率队来到申州城前时,苟岩也与齐谦一起迎了出去,并且齐齐向穆延致礼道。
“末将见过盂州伯!”
“微臣见过盂州伯!”
然后目光从苟岩身上一扫而过,穆延就望向齐谦说道:“齐大人、苟大人多礼了。要说这次本爵真该感谢齐大人,不然本爵初登爵位经验不足,差点就犯了朝中忌讳。”
“穆大人说笑了,微臣可不知道什么朝中忌讳的事。”
虽然穆延的话表明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提醒,但齐谦却非但不敢接受属于功劳,更不敢承认自己曾提醒穆延一事。
毕竟规矩就是规矩,某些事在有人不知道时或可以谨慎的说出来。可一旦所有人都知道同样事情,那就不能轻易表态了。
而同样知道齐谦是什么意思,穆延就点点头道:“还是齐大人说的对,那本将不克劳顿,就不进城打扰齐大人了。”
“……这恐怕不好吧!”
“这又有什么不好的,要知道本将这次可是奉皇命前往咸、贲两州平叛。自然不可能经过一个城市就要叨扰几日。那不说会有贻误军机的嫌疑,也会对地方上的治理带来不利影响。”
“原来如此,盂州伯还真是英明无比,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不管这算不算自己的胜利,虽然穆延退缩的步子显得有些过大。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齐谦也确实不想因为穆延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然后看着齐谦退步离开,穆延才是脸色一沉道:“苟岩,汝同齐谦相处的比较多,汝觉得齐谦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微臣不敢,但这或许是齐大人的谨慎所致!毕竟齐大人当初可是随育王爷一起来到申州,最后却又突然因为圣母皇太后而复叛,里面或许有什么原因……”
虽然苟岩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穆延却很快默然不语了。
因为穆延或许不害怕齐谦挑自己的刺,但却不想被圣母皇太后挑刺,而在圣母皇太后不可能那么快知道穆延想要调动申州军的状况下,里面的唯一解释就只有齐谦是真在提醒穆延和苟岩不要越权了。
只是想想这事居然还要齐谦来提醒自己,穆延也不得不有所汗颜。
因为穆延的爵位即使不好说是否已经到头,但穆延要想继续拥有现在的荣华富贵,那还真是在许多地方都要注意再注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