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口县的城防空虚问题,乃至咸州军只守住两个城门洞一事,穆延并不会感到太奇怪?
因为若不是咸州军给了穆延一个不是希望的希望,穆延又怎会要在穆仪提醒下才想到可在城墙上用旗号来指挥城外穆家军作战一事。
毕竟这即使不是标准的围三阙一,但一直被敞开的城门洞所引诱,若不是穆仪早早就认清了现实,谁又可能一下想到穆延还可登上城墙去指挥穆家军等等。
当然,这种主意给穆延自己提也提不出,甚至是想也想不出来。
毕竟真要得出这结论,首先就得穆延有向咸州军认输的觉悟才行。好在现在是穆仪提出的主意,穆延也用不着承受这么多压力了。
于是真登上空无一人的周口县城墙后,不急着从城头向下望去,穆延就看着一路空荡荡的城头女墙说道:“真没想到,咸州军竟然还真放了一个空城给我们,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本爵一旦登上城墙,他们的所谓隔离举动就完全没意义了吗?”
“或许他们不是不知道,但若不能两全其美,自然是两相利害取其轻,何况……”
不是要帮咸州军辩解,而是咸州军今日的表现已经足以让穆仪、让穆家军警觉和重视。只是在发觉城头上果然没人后,来到女墙旁边往下一望,穆仪的脸色立即有些阴沉无比。
因为与穆延等人进城前,穆家军还在咸州军大营中横冲直撞不同,现在别说形势已经完全倒转过来,大部分穆家军士兵竟然都在咸州军的各种围追堵截当中。
当然,这是指那些还没与城门前部队汇合的穆家军,甚至是已经没机会再去与城门前部队汇合的穆家军零散部队。
毕竟咸州军的人数本就在穆家军之上,纵然穆家军已有不少人冲到了城门前,但只从兵力总数来考量,咸州军的实力确实在穆家军之上。
而不仅如此。即使换成现在已经与城门前部队汇合的穆家军,现在同样被大群咸州军围攻着。
毕竟为救出穆延,他们所能选择的突破方向就只有依旧大敞的城门洞一处。但以城门洞的狭小面积,再加上咸州军的新战法。那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只是以穆仪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去赞颂咸州军的威仪与策略,所以脸色就只能发沉再发沉。
而随着穆仪说了一半就停下来,穆延自然也留意到了城外状况,于是也跟着脸色一肃,上前一步大喝道:“所有人都住手!”
住手?住手什么住手?
随着穆延话语,穆仪就在旁边一阵木然。
因为现在可不是穆家军在压着咸州军打,甚至双方的攻势也不能说旗鼓相当,而在咸州军正采用新战法全面压制着穆家军时。别说咸州军不会听从穆仪的命令,穆家军真听从穆延命令也只会更糟糕。
好在穆延不仅很快意识到里面的问题,由于周口县作为军县的城墙极高,再加上城下喊杀声震天的状况,穆延的声音根本就传不下去。很快就又转向穆仪说道:“穆仪,将汝的弓箭给本爵,还有准备好用来打旗号的旗帜。”
“诺!”
一听穆延话语,穆仪就知道穆延是想用弓箭来提醒城下将士注意来自城头上的旗号了,立即就将背上弓箭解下来交给穆延。
只是在接过穆仪的弓箭时,穆延却微微感叹了一下。
因为穆仪的弓箭虽然远远比不上穆铁的神箭,甚至也比不上穆延的能力。但却远在其他穆家军将领之上。只是以前有穆铁在,穆仪并不用为自己装备弓箭,可不考虑那些跟在穆延身边的亲兵,现在穆家军将领中也只有穆仪才配得上携带弓箭了。
不过,穆铁虽然表示过不会再服从穆延的领导,但至少对穆勤到是不错。这也让穆延只能对穆铁的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跟着拉圆弓箭后,穆延却没有任何犹豫,瞄准城下正在穆家军士兵保护下的一名将领穆迁就“呜”一声射出了一支响箭。
而即使在乱军当中,响箭声也极为锐耳。甚至不等响箭落在身前的地面上。不仅穆迁抬起了头来,那些保护穆迁的亲兵,甚至于是周边没有参战的穆家军士兵也全都抬起了脸来。
然后看到站在城头上手持弓箭的穆延,穆迁立即大喜道:“是爵爷,爵爷已经占领周口县了,爵爷万胜,穆家军万胜。”
“……爵爷万胜!穆家军万胜!”
跟着穆迁的口号,原本被咸州军围杀得有些焦头烂额的穆家军士兵立即就跟着欢呼起来。
因为不管咸州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由于一直都是咸州军在杀戮穆家军士兵,穆家军却无法同样杀戮咸州军士兵,这也难免会让穆家军士兵的心中产生许多骄躁心理。
而随着穆延被困在周口县城中,这也增加了穆家军士兵的不安。
但现在纵然依旧不能成功救出穆延,可穆延既然能平安出现在城墙上,周围甚至都没有一个敌人,这至少就让众人不至于再去担心穆延的安全了。
不然穆家军士兵尽管可在穆延尚自安全的状况下死战,若是穆延不在了,再强悍的穆家军,甚至是穆迁恐怕都必须考虑自己的将领了。
只是穆迁等人虽然是兴奋不已,听到城下士兵喊什么万胜,穆延就难免一脸汗颜。
因为在城内已经没有咸州军的状况下,穆延或许确实可说是已经占领了周口县,但再怎么说这都与万胜不万胜的无关吧!
不过事情到了现在,穆延也不会去多做解释,直接就从穆仪手中接过了专用于打旗号的旗帜挥动起来。
因为在穆迁已经注意到自己的状况下,或许穆延的喊声未必不能被穆迁听到,可这样传达命令不仅会让咸州军也得知穆延的安排及企图,更难免会让底下的穆家军士兵对穆延的命令产生种种疑惑等等。
而随着穆延开始给城下的穆迁打旗号传达命令,被苘带着藏在城头上另一处的咸阳公图时就一脸郁闷道:“混帐,穆延那厮怎会想到利用旗号来传令,苘学政汝说申将军他们就没料到这点吗?早知道应该叫他们留人守住城墙。”
“……守什么城墙。真的留人守住城墙,穆延的旗号又怎能传得出去。”
“苘学政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从前面苘的态度中,咸阳公图时就知道自己不已用再去担心她会不会帮助穆延和穆家军一事,可随着苘似是而非的话语。咸阳公图时还是有些不明白。
毕竟申诚会将穆延困在周口县中应该就是为了歼灭穆家军吧!可穆延的命令若是仍能通过旗号顺利传出城去,那不也同有穆延指挥差不多了。
苘却带着轻蔑目光摇摇头道:“难道咸阳公真认为申诚他们只凭这一战就可消灭所有穆家军吗?”
“……这个,恐怕不可能吧!”
虽然不知道苘目光中的轻蔑对象是否也包括自己,但在汗颜一下后,咸阳公图时也不得不承认咸州军很难一战就消灭穆家军。因为在咸州军的新战法压制下,纵然没有穆延的命令,恐怕损伤到一定程度,那些穆家军士兵也会选择暂时退却再重整旗鼓攻打周口县。
毕竟事实已经证明,若是没有足够变化,穆家军根本就没有冲入周口县城的机会。
于是点点头。苘的目光再次转向城外战场道:“没错,所以在穆家军怎么都会退却的状况下,只要持续将穆延困在城中,穆家军就不可能真正对穆延不管不顾。而在穆延能与城外部队联系后,他们甚至连自行退却的资格都没有了。至于说穆家军是否会出外寻求援兵。申诚又会不会连着那些援兵一起吞掉,这就要看穆延是什么想法以及申诚的胃口大小了。”
“……援兵?是指尚任军吗?莫非……”
听到苘说什么援军,咸阳公图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商戌城的尚任。只是不说尚任已经与咸州军暗中勾结,在没有找到破解咸州军新战法的方法之前,穆延又凭什么认为尚任就能救出自己,那岂不是说尚任军比穆家军还要强。
所以若是联系不上穆延,穆迁等人或许会在全无头绪的状况下向尚任求援。但穆延现在既已联系上了穆家军,求援什么的就有些两可了。
苘也点点头道:“没错,想让穆延现在就求取援兵并不容易,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还要看穆延与申诚的斗法来决定。”
“斗法?难道穆家军现在还能反击?”
不是不相信苘,而是不认为穆延真的还有反抗能力。咸阳公图时脸上就露出了疑惑之色。
因为穆延即使为了颜面计不可能立即向外请求援兵,再说时间上也来不及,若是穆延真有办法抵抗咸州军的新战法,也不会被困在周口县城中了。
而望着还在同城下穆迁打旗号的穆延,苘就摇摇头道:“吾说的不是穆家军现在还能怎样反击。而是申诚又会如何去阻止穆延保住穆家军的企图。毕竟不说穆延还在城中,穆家军就不会轻易撤退,即使穆延要求穆家军暂时撤退来试探咸州军的反应,他们又真撤得出去吗?”
“苘学政所言甚是!”
听到苘都在怀疑穆家军能否逃出去了,咸阳公图时立即一脸大悦。
毕竟苘即使已经表现出了不在乎穆家军死活的态度,但咸阳公图时同样不想看到穆家军有机会逃脱,尤其在咸州军的新战法已经明显占优的状况下。
何况咸州军的新战法若能一战而定,咸阳公图时就真不用担心将来怎么去推翻北越国朝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