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少将军或者说燕家少主,燕齐为什么只让燕阼带领两千人去狙击穆迁的部队,难道就仅仅只是为证明燕家军的战力不在穆家军之下,乃至穆家军没资格用这种方式来羞辱燕家军吗?
换个普通将领、普通家族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区区两千人的队伍确实没资格前来袭击燕齐军。
只是燕南既然能在离职前做到兵部尚书的高位,乃至燕家能被箜郡王府看中,燕齐肯定就不会只因为这种小小羞辱就方寸大失。
但燕齐即使不会失去心中的方寸,对于实实在在的方寸之地却丝毫没有办法。
毕竟燕阼部队和穆迁部队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交战,乃至说燕齐军现在又是在什么地方行军,那自然只能是在姚河县通往河口县的山道中。
而既然是山道,里面可供燕齐军和穆延军用做战场的地方肯定不多,不然不说燕齐军不至于在一开始就选择退后布阵,甚至穆延军也未必会选择峡谷入口处来作为战场。
所以清楚沿途没有可供两万燕齐军完全展开的战场,燕齐一点都不奇怪穆延只会派遣穆迁这样的小股队伍前来袭击自己的大部队。
因为这即使不是什么适可而止的事,仅仅因为地形上的限制,两万兵马与两千兵马在山道上面对同等数量的敌人时效果也不会有太大不同,而这也就是所谓的地利之说。
因此知道穆迁部队只能交由燕阼自己去解决,虽然燕阼解决敌人的速度有些迟缓,燕齐的注意力还是很快转到了战场后面的焦猛几人身上说道:“……哦!后面三支焦家军部队竟然已开始联合布阵了?他们怎么没像两支穆家军部队一样分开行动?”
“这大概因为他们的立场与穆迁和穆新两人大有不同吧!毕竟作为周口县的战败责任者,不管穆迁还是穆新都必须想办法为自己在周口县的战败洗刷耻辱才行,可几支焦家军部队却只需做到阻挡和试探我军实力就足够了。”
想起穆迁和穆新两人在周口县的失败,燕良就摇了摇头。
因为燕良即使没有同情穆迁和穆新的想法,但两人竟然只能以这种方式被穆延要求来试探燕齐军的深浅,却也与抛弃两人没什么不同了。
只是乍听什么责任不责任的,燕齐就一脸轻蔑道:“……战败责任者?某恐怕穆延才是真正的战败责任者吧!而且那家伙居然还是用自身战败来拖累无数穆家军士兵一起赴死。这简直是所有战败者的耻辱。因为换成某和燕家军在周口城遇到同样事情,那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可能牺牲那么多燕家军士兵的。”
“……少将军英明!但这恐怕就是燕家与穆家底蕴不同的区别,或者说穆延自认为自己一人就代表了穆家军的所有势力、实力。”
虽然迟疑了一下,燕良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因为这即使有让燕齐不满的危险。但燕良也不想在燕齐面前表现得好像对这事一无所知或者很轻视穆延一样。
而不像燕良一样会想那么多,燕齐却一脸赞同的点点头道:“没错,某可听说穆延当初还曾想收编穆铁的神箭营,看来其确实认为整个北越国中只有自己一支正统的穆家军部队。”
“少将军英明!那少将军汝看我们要将部队压上去吗?这样也可快些解决掉穆迁和后面的三支焦家军队伍。”
“不急,如何消灭穆迁部队的事还是交给燕阼好了,但某却奇怪穆延为什么到现在仍没有任何行动,难道他就想对穆新的藏头露尾举动一直视而不见下去吗?”
“少将军明察!”
既然燕齐已说要将穆迁部队交给燕阼去收拾,燕良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因为这已基本等于燕齐不会急着向焦猛几支部队下手了。毕竟有穆迁和燕阼的部队在前面挡着,燕齐军也不可能越过他们去攻击焦猛等人。这也充分显露出了山路作战的特性与限制。
而当燕齐正在思虑穆延究竟想干什么时,穆延也同样在思虑穆新究竟想干什么。
因为穆新在树林中停留不前的最大影响就是导致了穆延军的大部队也无法前去接应已经与燕齐军开战的穆迁部队,或者说是直接前往攻打燕家军。
然后不是说担心不担心,看过前方传来的战报,穆延就微微有些不满道:“怎么。穆新到现在都还没将自己的作战计划报上来吗?”
“……要不我们让斥候上去问问?”
虽然由于穆新的身份,穆家军的斥候一开始是不敢随意编排穆新的不是,但随着穆迁在前面正式与燕齐军交战,穆新率队埋伏在不远处树林中的事就再也无法隐瞒了。
只是穆延虽然确实可以主动询问穆新这样做的企图,但为体现上下级的威严,穆延却更希望穆新能自己将心中企图说出来。
可等了那么久都不见穆新有所表示,穆延也未免有些恼火起来。
而想想穆新的穆家嫡系身份。穆仪也不得不说道:“这会不会是穆新认为不方便说出来!”
“不方便?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例如要想瞒住敌人不仅就得先瞒住自己人,甚或者说,穆新不知道会不会将部队一直埋伏到我军通过乃至燕家军通过他们埋伏的树林为止。毕竟随着我军通过穆新埋伏的树林,相信一般人都会认为穆新部队肯定会与我们汇合,然后等到我军后面退向河口县时,他们就可从追击上来的燕齐军后面发起进攻了。”
“原来如此。穆新的想法真有那么深远吗?还有他要怎么解决燕齐军的情报力问题。”
穆新的想法真有那么深远吗?
猛听穆延毫不掩饰的怀疑,穆仪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因为现在的穆延或许是已经想不到嫡庶之分的问题上,但穆仪却敢肯定这绝对是穆新的穆家嫡系身份在做怪。
只是穆延可以不看重自己已然到手的穆家嫡系身份,穆仪却不能不看重穆新在穆家嫡系中的影响道:“末将不知,但我军反正也不差穆新那两千兵马。不如就将他们留给穆新自己去折腾如何?毕竟爵爷在派他们出去时就说过可让他们自己掌握出击和撤退的节奏,说不定穆新到后面也会给爵爷一个惊喜。”
“……惊喜吗?本爵虽然不需要什么惊喜,但若只是两千兵马。那就留给穆新自己去折腾也确实不算什么!”
虽然眼中的不满并没有真正消散,但在想到穆新手中现在就只有区区两千兵马时,穆延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为穆新的龟缩不出太过紧张的必要了。
因为穆新最后假如真的什么都不做的想要逃过这场战事,那不说穆延会不会饶过穆新。恐怕整个穆家也没人会原谅穆新了。
因为穆延即使是穆家第一个获得成功的将领,但在以武建家的长期思想影响下,穆家也绝不会允许任何逃避战争的事情出现在穆家子弟当中。
不然真发生这种事情,穆家军再想有现在的威势就难了。
不过目光接着转到桌案上的地图处,穆延又犯起嘀咕道:“但穆新的事或许不算什么,可焦猛他们现在又想干什么。”
“……焦猛他们应该是想留下来接应与燕齐军战斗完毕的穆迁部队,并且狙击相应的追兵乃至燕齐军。”
只说战斗完毕,不说输或者赢,焦全不仅没在穆延与穆仪谈论穆新的举动时贸然开口,甚至于在说起焦猛等人的选择时。焦全表现得也相当谨慎。
毕竟穆延即使不是这支联军的统帅,穆迁部队也应该是焦家军的友军才对。
所以焦猛等人用这种固守不出的方式来接应和尊重穆迁的选择或许并不是一种错误,但焦全也不得不为焦猛为什么没赶去支援穆迁的战斗留下一些解释的空间。
不然焦猛等人的举动真被认为是弃友军于不顾,不说焦猛等人肯定得玩完,焦家军也无法向穆延解释。
当然。焦全能想到的事,穆延自然也能想到,毕竟穆延在自立前可就是焦家军的一员。
所以同样不会轻易说焦猛等人的不是,穆延就望向焦全道:“那焦全汝认为我们该怎么办,继续留在峡谷这里等穆迁和焦猛他们与燕齐军交战的结果,还是将部队提上去给燕齐军施压?”
“末将不敢,但在穆迁和焦猛等人基本上已为自己部队作出了定位的状况下。末将认为我们不如也先将自己的行动定位一下为好!”
“定位?怎样定位?”
“例如说将部队推进到穆新队伍的前方,看看穆新会不会主动说出自己埋伏在树林中的企图,乃至说帮助穆新的队伍做好埋伏工作……”
虽然这不能说是在针锋相对,更不认为穆新的区区两千人又真能改变什么战争局势,但既然所有队伍中现在就只有穆新一支部队的企图不明,焦全也不在乎让穆延军先围绕穆新队伍做一番布置了。
因为穆新若真能做到一直这样潜伏到敌后。说不定最后也能成为一支奇兵般的存在。
穆仪也跟着点点头道:“焦统领此言大善!不管我军是否打算留在峡谷处狙击燕齐军,既然穆新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也不妨助其一臂之力看看效果再说。毕竟战到最后,我军基本上还是要往河口县转进一段距离才有可能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给穆新一次机会看看他又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吧!”
虽然对穆新的举动并没有太多期待。但焦全和穆仪既然都这么说了,穆延也不可能不给穆新一个机会。
所以不管有没有作用,各种拔营命令也很快被传达到了底下的联军当中。
毕竟在已派出穆迁和焦猛等部队对燕齐军做出试探的状况下,纵然穆新的选择有些奇葩,穆延也不可能专为了穆新的区区两千兵马就改变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