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融珵那天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都中午过了。
厚厚的窗帘关着,看不见外面的光,他也不知到底几点。
房间里悄无声息,没其他人。
他摸到手机看了一眼,下午两点。
竟然睡到这个时候。
他想起辛绾,懒懒的躺着不想起床,人啊,不睡困,睡多了更昏沉。
门却轻轻一响,有人进来了。
他睁眼一看,居然是辛绾。
“我还以为你去店里了呢!”他很意外。
辛绾微微笑着,朝他走过来,“终于醒了,再不醒我也得把你叫醒起来吃东西了。”
他并不饿,招招手,把辛绾招到身边来坐下,搂了她腰,往她怀里睡去。
“今天店里不忙吗?怎么在家待着?”他打了个呵欠问,觉得她怀里挺软和,还香香的。
怎么不忙呢?她没回答他,摸着他的耳垂,“该起来了,他们在底下等着你商量事儿呢。”
“他们?谁?什么事?”他被她捏得很舒服,闭着眼睛不想动。
“他们啊,融星。商量明晚融星和融归订婚宴的事……”
“什么?”话没说完,粟融珵一下从她怀里坐起来了,“胡闹吧?融星和融归?订婚宴?我没听错吧?”
辛绾无奈地看着他,“我也是才知道。好像是演戏……”
粟融珵很快套了衣服下去了,脸都没洗……
客厅里,粟融星旁边还放着一件礼服。
他三步并两步冲下来,开口就反对,“融星,融归呢?这事儿不靠谱,不能这么做。”
粟融星看了他一眼,“你如今每天忙着外面的事,家里的事我就做主了,不把凶手引出来,我就一直生活在恐惧中,像被一条暗中的蛇盯着,不得安生,危险重重。”
“找凶手有很多办法!警察也在努力,我们不是非得用这个办法!”他始终不赞成,一场订婚宴,就算是演戏,对两个人的影响都不好,不,是三个人,还有融归的女朋友,“婚宴,婚事怎么可以演戏?那不应该是两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吗?”
辛绾跟着他下来,在楼梯上听见他这一句。
所以,结婚,是两个人一生最重要的事?
“我们都同意了,融归也同意了,你有什么意见?”粟融星质问他。
粟融珵坚持道,“我有意见!这是把你自己置于危险的位置,如果在婚宴上出了问题,被伤害到怎么办?”
“不会!”粟融星马上道,“婚宴上会安排足够的人手!而且,大哥不是还有你吗?你会保护我,让我万无一失的!”
“我保护你的方式,是不让你处于危险境地!”
但,无论粟融珵怎么说,粟融星都坚持要这么做,最后,粟融珵妥协。
只是,粟融珵还是忍不住叹息,“融星,你要记得,求而不得的爱,不值得你坚持,相信大哥,一场戏并不能给你这份感情增添光彩,只会使你更痛苦,学会释怀吧,以后一定会遇上一个把你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疼爱的人,那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粟融星回头,泪光盈盈地看着他,“什么叫捧在手心里呢?什么叫如珠如宝地疼爱呢?”
粟融珵被她问得一怔。
“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如珠如宝,我也从来没有被人捧在手心里过。”粟融星哽咽,“可能妈妈在的时候有过吧,但那时候我太小,我记不得了,你告诉我,如珠如宝是什么呢?捧在手心里又是怎么捧呢?”
粟融珵心里一痛,将妹妹搂入怀中,“你是大哥的珠宝啊!你要什么大哥不给你?”
“可是你走了多少年了?十年!十年里,再也没有人接我放学,再没有人背着我的书包牵着我的手回家,也没有人在放学的路上给我买糖吃,我只好去要,只好去闹,闹得每个人对我有求必应,好像每个人都惯着我,其实我自己知道,每个人都讨厌我……”粟融星在他肩头流泪,“好不容易十年过去,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你却那么快就结婚,那么快马上把辛绾捧在手心里,待她如珠如宝,我还是没有人疼……”
“怎么没有人疼?傻丫头,我就算结婚也还是你的大哥啊,婚姻关系和血缘关系冲突吗?妞妞和你,都是我疼爱的人啊……”
“我不要!”粟融星打断他的话哭起来,“我不要你疼别人,我只要你疼我一个人!真心喜欢我的那么少,我就只有你了,可辛绾还要把你抢走!”
“并没有抢走啊!我还是你的大哥,你还多了一个嫂子……”
“别跟我说多了一个嫂子疼我!我不稀罕!她又不是姓粟的!”她趴在粟融珵肩头呜咽,“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吗?那我就想一个一心一意只疼我一个人的人,我就想要粟融归,你能给我吗?你能吗?”
粟融珵半晌无言,“可是,你要一次假的又有什么用?”
“有用!对我来说有用!粟融归自己都答应了,你凭什么反对?你凭什么呀?”
他不知道粟融归当时是如何答应下来的,不过,但凡父亲和妹妹提的要求,粟融归从小就不会忤逆,如果父亲拿养育之恩相挟,粟融归的确无法推脱。
父亲,经过这一次,当真是老了……
怀里的粟融星仍然在哭泣,声声问他,“大哥,你说,涂恒沙有什么好?值得他背叛我们家和她在一起?涂恒沙就是个害人精,是她害得我们家出事,是她害我们即将一无所有,这样一个人,值得他当宝?这也是他的家啊,他生长了快二十年的家,就比不过涂恒沙这么个小狐狸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