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汐回到后园子,就将丁香和麝香先打发回去了,自己在园子里散散步。
待身边只有影子相伴的时候,苏雨汐才幽幽地一叹,古代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她已经从书本上了解到,这个时空的户籍管理非常严格,象她这样的女子,除非是被家族除名,否则不可能单独立户,就算她偷跑出苏府,没有户籍证明,就是个黑户口,在外面被人欺负了,都不敢找官府报案,因为流民只要被官府知晓了,就会被卖入官营教坊。尤其这张小脸还生得花容月貌的,万一被哪个猪头看中了,抢回自家后院去,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因而,她才会老老实实地窝在苏府这后院里,等待着嫁人。
可是,刚才的事,却让她如当头棒喝,她是庶女,极有可能随着二姐陪嫁,做妾可不是她的理想,看来,几日后的楚王府宴会,是她出名的机会,当然,也不能太出名,这样会让苏老爷觉得她是一枚上好的棋子,她的婚姻就更加难说了。因而她也不求别的,只求被某小官的夫人看中,给她家儿子当个正头娘子。
边走边思索,苏雨汐不知不觉地来到藏外,随意选了张石凳,在大槐树的阴影中坐下来,手托香腮,想着能在宴会中出风头、又不至于太出风头的主意。
时辰一晃而过,苏雨汐仍是没有半分打算,可是手臂却已经冻得有些发木了,正要站起来回住处,忽地,一道黑影轻飘飘地从藏二楼的窗户上跃了下来。
苏雨汐惊得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立时又提醒自己,不可出声,这是小偷,若是发觉有人发现了他,恐怕会杀人灭口。
可是她这一点惊恐的吸气声,却被对方给听了去,那黑影瞬间移到了苏雨汐的面前,连让她惊叫的机会都没有,一柄冰冷的长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你是谁!”来人冷冰冰的声音,如同紧贴她颈部的长剑。
苏雨汐这会子才反应过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正慵懒地站在她的对面,脸被面巾遮住,只露出一双寒光四射的鹰眸。
好重的杀气!
可是,杀手怎么会去藏?而且看他刚刚出来时的样子,似乎是打算离开了,难道是个雅贼?但是雅贼又怎么会有这么的杀气?
“在想什么?”男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却又好奇她的反应,剑都架在她的脖子上了,她怎么看上去并不怎么惊慌?还有闲心盯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
蒙面人不由得也升起了一丝兴趣,上下打量了一下苏雨汐的衣着,看起来象是……得脸的大丫头,他就更为不解了,怎么在苏府里,一个丫头也有这么沉稳的气度?
“为什么你不叫?”
苏雨汐有点呆呆地反问,“叫什么?”
“叫人来救你。你不怕我是个采花贼、或者飞天大盗吗?”
苏雨汐眨了眨眼道:“这府中的护院都守在外院子里,看起来你的武功挺高的,要杀我的话,只怕人还没赶到,我就被你给杀了,再者说,真将他们引过来了,看到你我二人现下的样子,我的名节就完了。要死,也得死得好听点?”
蒙面人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女人果然都是些蠢人,命都没了,还顾忌着名声。平日里他是一个不苟言笑之人,也不知今日是发了什么疯,忽地兴起了试探她一下的念头,手中的长剑一压一划,在苏雨汐纤细白皙的颈上慢慢滑动了几分,很疼,剑刃也极锋利,但是他却凭高超的内力,护着苏雨汐的皮肤,只划出一道白痕,并没有出血。
通常的女子,被这么一吓,不直接晕倒,也会吓得尖叫了,可是苏雨汐却只是眸光泛出无奈之色,声音清冷地道:“这位兄台,若是你想杀我,麻烦给一剑痛快的。”
蒙面人被她噎得一怔,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平淡地直述,“你的确是与众不同,应当不是丫头。”
苏雨汐抿紧了唇不说话,那人也似是失了兴致,忽地回剑入鞘,长身一掠,人影就如无线的风筝一般,飘飘摇摇地飞上了半空,极快地消失地夜幕之中。
苏雨汐这会子才缓缓地松开紧紧攥在一起的小拳头,谁说她不紧张?她只是凭直觉知道,若是在对方面前表现得惊惶,只会让他更有兴趣逗弄她,因而才咬牙装作满不在乎。
伸手在颈间摸了一下,确定没有受伤之后,定了定神,苏雨汐匆匆地回到小院。赵妈妈见姑娘的神色有些慌张,忙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这事儿多说无益,苏雨汐淡淡地摇头道:“没什么,打热水来,我梳洗一下就歇息了。”
真是难得,姑娘在睡前竟不看书了!赵妈妈直觉有古怪,可是姑娘是个主意正的,她若不想说,怎么问也没用,只得依着姑娘的吩咐,下去张罗。
她们主仆二人都不知道,黑暗之中,一双如鹰隼般的寒眸,在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蒙面人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姑娘?她竟是苏正德的女儿?苏家能养出这般大胆镇定的女儿来,必定不是寻常的书香门第!有古怪!极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