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浩荡,男子身后隐约可见十二座阁楼,仙雾缭绕,霞光万道。
“祁柏元。”
男子轻声呼喊,声线平缓,但就是这么平淡的话音,但却在整个濮阳城炸响,每个人的耳边,都响起了这道平静威严的声音。
“言出法随吗?好可怕的家伙,意志仿佛与整个世界都融为了一体。”
黄旭停下了身子,不敢再动分毫,男人已经降临这片世界了,他也不敢确定,林凡给的法诀,是否真能在这个家伙的眼皮底下隐藏。
对于这种强者而言,距离已经限制不了他了,如果被发现,他是绝对没办法逃走的,所以在他降临的瞬间,他便停下了脚步,只要人不在眼前便好。
好在,那股恐怖的感觉只是一扫而过,林凡给的法诀确实逆天,他并没有发现自己。
白莲座驾内的林凡,突然睁开了双目,玉漱真人身躯一颤,他也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压迫感。
“有些意思。”林凡淡淡一笑。
“公子,应该是上面下来的大人物。”
“不必理会,继续赶路便是。”
那人的降临,只是让他有些意外便是,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祁柏元抬起头,强压下心中的震撼,看向那道伟岸的身影。
“不知何事,大人竟亲自降世。”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面前的这名男子,就是那十二阁楼最高的那一位!也是制定规则,掌控整个世界的天道!
是这方世界,当之无愧的……最强!
本以为濮阳宗之事,兴许会让上面下来一些大人物,但他做梦也没想到,来的竟是这位大人!
男人并未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那条心路。
他虽是这方世界的天道,但有些存在,有些地方,就连他都没办法探究,期间涉及到的秘密,已经超出这片天地,变成类似于禁区一样的存在。
而最让他感到最神秘的,便是那条心路。只是这么多年,无论他如何探究,都没有一个结果,甚至还遭受到了反噬。
一直以来,此地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变,但如今,他竟能一眼看到尽头!
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它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见男人将目光投向心路,祁柏元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带着无上的法则降临,竟硬生生将整条心路抓在了手心之中。
“大人且慢!求大人高抬贵手,心路您可以带走,但里面还有大量我濮阳宗弟子,待弟子们退出,心路任凭您处置!”
祁柏元壮起胆,大声请求。
里面有些近一半的弟子长老,如果就这么折在里面,对于濮阳宗而言,那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轰!”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落下,祁柏元被轰飞了数千米远,一路上撞断无数阁楼山峰,最终被轰进了天权峰。
“宗主!!!”
各峰之主大惊失色,顾不上礼仪,起身向天权峰赶去。
但下一秒,天威降世,整个濮阳宗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阴霾,弱小的弟子直接被天威压得粉碎,就连几位峰主,都被这恐怖的威压压倒在地,身形下沉,地面龟裂。
男子目光平静,淡淡吐出两个字,在每个人耳旁炸响。
“蝼蚁。”
心路之上哀嚎遍野,天地崩塌,无数弟子长老皆惨死在这可怕的大手之下。
只剩下一些实力较强的长老,撑开结界,护住了小部分弟子。
“大家撑住!宗门外一定发生了大变,宗主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资历较深的长老怒吼,所有弟子都回过神,强忍心中悲痛,一起帮着长老稳住结界。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有的人死了同伴,有的人死了恩师,有的人死了道侣。
变故来的太快了,他们根本来不及悲伤,现在只想好好活下去,替死去的亲人复仇!
无数弟子悲怆大哭,声嘶力竭的呐喊着,用尽全身力量将结界撑起。
可惜天地崩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心路之内撑起的结界太散,七零八落,很快便有不少结界崩坏。
眼看事态无法控制,开始有弟子咬牙冲出了结界。
“你们干什么!”努力维持结界的长老大惊失色,满脸都是愤怒。
“老师,我们太弱了,我走后,您将结界收缩,与其余长老汇聚,大家就安全了。”
“我不后悔,我相信您和宗主,一定会为我们复仇的。宗门是我的家,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弟子。”年纪教小的弟子红了眼眶,笑着看向苦苦支撑的长老。
“不……一定还有办法的……不要!!!”老人目呲欲裂,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教导多年的弟子赴死,却无能为力。
他曾多次因为弟子不够出息,恨铁不成钢的打骂过这些家伙。可如今苦头吃尽,他们还没来的急出人头地,就在这风华正茂的年纪死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老人满脸泪痕,带着悲意苦苦支撑,艰难的向着其他结界靠近。
“左右都不过一个死字,老家伙,替我好好活下去。千万记得,老子叫游龙清,忠烈碑上得有老子的名字!”
老人神色复杂,看着这个平日里的刺头弟子赴死,心中悲痛不已。
“望老师余生,一切安好。”
温文尔雅的青衣少年拱手作揖,向着老人深深一拜,坦然赴死。
很快,大量弟子开始效仿,虽然伤亡很大,但效果明显,一个大结界开始成型,所有存活下来的长老都向着这边靠近。
心路被大手硬生生拖拽而出,跪倒在地的峰主艰难抬头,看清了这悲壮一幕,感觉心头都在滴血。
这里面,都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天骄,也是他们看着一步步成长的孩子!
男人高高在上,俯视着面前的一切,余光瞥见了心路之中的悲壮一幕后,脸色依旧平淡。
“无聊至极。”
男人屈指一弹,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辉降下,心路之内的结界瞬间崩塌,所有人都化为了齑粉。
天道无情,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对于那些家伙,男人只感觉无聊,觉得太过愚蠢无趣。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种东西,太可笑了。
他要的是干干净净的心路,自然不会让里面还存有活物。
当然,他也不是弑杀。对于他而言,这种蝼蚁的死活,根本就无所谓。
他只是在两个选择之间,做出了最优抉择。
让这些家伙撤出来,会浪费他很多时间,相比之下,直接抹杀自然是来的更快些。
天道之下,万物平等。在他看来,不过是捏死一群蚂蚁而已,并没有什么负罪感。
终于,整个心路被抽离之后,他看到了终点处的规则,先贤留下的东西。
男人再次伸出手掌,将终点处的青砖全部拘入掌心,低头看向各峰之主。
“这里面,可有发生过什么异变?”
闫宗浩目呲欲裂,红着眼眶死死盯着面前这高高在上的男人,眼底迸发出惊人的杀意。
“嗯?”
男人眉头一皱,抬起手臂,下一秒,恐怖的天威就锁定了各峰之主。
“杀了你们,一样能得到答案。”男人淡淡一笑。
突然,异变横生,无数光点汇聚,在众人头顶缓缓成型。
“老祖!”
天玄真人惊呼,脸上带着惊喜。
“大人,停手吧。”
两名老人站在男人面前,缓缓说道。
“濮阳宗,是想要逆天而行吗?”男人淡淡一笑。
两只强壮一点的蝼蚁而已,而且已经到了暮年,也敢站在他面前放肆!
五宗是他定下的规矩,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改,或者再让一个新的势力顶替,也无所谓。
“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逆天而行又如何?”老人淡淡一笑,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留存下的弟子,顿感心中无比的畅快,从一开始,他们就像鱼肉一样被人放在砧板上,想杀就杀,早就憋了一口恶气!
“对!不就是一死!有何可惧!”闫宗浩再也无法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剑指苍天。
“愚蠢至极。”
男人只是摇了摇头,自己没有追究他们的罪,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无法理解,为何这些家伙一定要找死?
逆天而行?就凭两个快老死的合道境?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罢了。
男人笑了笑,一手将心路抓入掌心,另一只手掌压下,欲将整个濮阳宗碾碎。
两位老人见状,也不再保留,独属于合道境的气势,笼罩在整个濮阳城上方。
所有群众,皆不敢抬头,但他们都明白,濮阳宗这是疯了,想要逆天而行!
感受到两位老祖都威势,濮阳宗弟子心中再次燃起信心,只是下一秒,绝望就笼罩在了头顶。
两位老祖,竟没能挡住那大手片刻,整个玉衡峰都被拍碎,两名老祖犹如昙花一现,彻底消散了。
“整个世界的规则都由本尊制定,竟妄想用这方世界都大道来压制本尊,简直可笑。”
整个濮阳宗都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太强大了,根本不可能抵抗,他们所谓的逆天而行,根本就是个笑话!
就连几位峰主都绝望了,老祖惨死,甚至挡不住一击,宗主生死不明,如今就靠他们这些个连合道境都未能达到的家伙,拿什么反抗?
难道濮阳宗,真的要在今日灭亡吗?
“本尊再问一遍,心路之内,可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各峰之主都沉默了,闫宗浩一步站出,不卑不亢的说道。
“心路确实发生了异变。”
“哦?你知道?”男子来了兴致。
“但我们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是知道,心路比之前更加好走了,也多了许多规则感悟。”
闫宗浩缓缓说道,他的话半真半假,他们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和林凡有关。
可他不打算出卖林凡,因为林凡是濮阳宗弟子,如果真的得到了什么机缘,让这个男人都要垂涎。
未来说不定,他就能带领濮阳宗,复仇!
“不错,想必大人也曾走过这条路,以大人的能耐,都没办法走到终点,我们何德何能,能破解这其中的奥秘。”
天权峰内,走出一道鲜血淋漓的身体。
“宗主!”
各峰之主惊呼,脸上带着惊喜之色。
“嗯?居然没死?”男人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意外,以祁柏元的境界,没道理能承受他一击的。
“你倒是有几分能耐,但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仇恨。”男人神色恢复平静,冷漠的看向脚下的闫宗浩。
“七情六欲,这是人之常情。心爱的弟子死了,仇人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情绪。”祁柏元缓缓说道。
“嗯?”
“可是以大人的境界,又怎么会在意这种蝼蚁的仇恨?穷极一生,他也没资格再看见大人第二次,不是吗?”祁柏元笑着说道。
“说的不错。”
男人笑了笑,抬手间,便要将闫宗浩连同整个濮阳宗拍碎。
“大人,您现在将濮阳宗毁掉,濮阳城必定会陷入混乱,各方也一定会入场分一杯羹,人性贪婪,这是必然的。”
“只是这样一来,您制定的规则,就彻底混乱了。”
“虽然您一定可以解决,但这一样是件麻烦事不是吗?”
“不然索性将濮阳宗留下,我发誓,经此一役,整个濮阳城都会明白大人的力量,濮阳宗也会成为大人最忠诚的奴仆。”
“不求有功,但一定会让大人您安心。”
祁柏元双膝跪地,恭敬的向着男人行礼。
男人沉默片刻,收回了即将按下的手臂。确实,五宗是规矩,也关系到一些秘密,十二楼五城是不能少的。
再扶持一个新的宗门,难免会有麻烦事,祁柏元将姿态放到极低,这点让他很受用。
天道,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不存在平等对话一说。
“很不错的口才,我改变主意了。”男人笑了笑。
各峰之主,连同整个濮阳宗的弟子,都面露羞愤之色,但他们也明白,宗主才是最悲惨的那一个,受尽屈辱。
男人收回了威压,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这一次,无需威压,就能让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男人笑了笑,再次向众人发出提问。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有谁知道些什么有趣的事,比如这心路之上的异端,还有这条祖脉究竟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只要答案我满意,未来的濮阳宗之主,就是你的。”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死寂。片刻过后,一道身影缓缓站起,闫宗浩蹬大双眼,全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史无生一步跨出,恭敬的向着男人三叩九拜,高声呼喊。
“尊敬的大人,我知道一切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