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征征的站在原地，无尽的黑暗将他彻底吞噬，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
漫天的烟火，破败的街道，全部融入黑夜，画面定格在女孩被长枪穿透的瞬间。
痛……深入骨髓的痛，脑神经像是快涨裂开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林凡双手死死抓住脑袋，指甲深深嵌入头皮，表皮的疼痛能轻微缓解神经深处的剧烈痛楚。
“这到底……是什么！”
林凡双膝缓缓跪地，现实与虚幻交织，他害怕的想躲进那道门户，残酷的现实令他难以承受。
阴冷的嘲笑声在耳边响起，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那颗怯懦的心。
“去你妈的！！！”
门户轰然倒塌，狂怒从天而降，世界恢复了色彩。
无穷无尽的力量自门户内冲出，身体上的枷锁尽数断裂，所有外伤都被轻易抚平。
林凡缓缓站起了身，脸色逐渐恢复平静，逝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好似一瞬间，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骑士四肢僵硬，穿透女孩的长枪还未来的及拔出，他便看到了那张令他永世难忘的脸。
带着帝王般的威严与冷漠，缓缓向他靠近。
绝望涌上心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虽然面前的男人神色平静，但即使是远在村子另一头的希伯特，都能感受到那股从天而降的暴怒。
令人惊悚的事情发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随着林凡一步步的靠近，长枪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湮灭，化作齑粉。
骑士瞪大双眼，恐惧填满内心，诡异的力量在湮灭长枪之后并未停滞，而是一路爬上手臂。
在他绝望目光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化为齑粉，连一丝鲜血未能溢出，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
没了长枪的支持，女孩并未跌落，而是悬浮在半空之中。
林凡伸出一只手臂，柔和的力量自指尖流出，女孩恢复了一丝清明。
但却没有去看林凡，反而是悲伤的望向地上的男人。
在长枪穿透自己胸口之前，本该逃走的齐木冲了回来，先一步死在了自己之前。
林凡没有打搅，只是默默的将灵力输送至女孩体内。
良久，女孩转过头，静静的看着林凡。
“你是谁？”
“林凡。”
“恭喜你。”
林凡没有说话，女孩却抬手压下了那只不断输送灵力的手。
“我累了。”
林凡的手臂僵在半空之中，眼角微微颤抖，沉默良久，还是将手臂放下了。
女孩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之所以还能开口说话，也是林凡这一道灵气强行代替内脏运作。
但终究是杯水车薪，现在的他，还没办法做到让人起死回生，更没办法救活一个一心求死的死人。
“我还能做些什么吗？”林凡缓缓说道。
“替我照顾好家人，不仅仅是小姚村，还有姚家。”
“我答应你。”
“我会杀光所有骑士。”林凡沉声道。
“小笙，我希望我死后，骨灰能洒在小姚村，这里是我的家，我想永远留在这。”
“好。”
女孩温柔的看向林凡，带着最后一丝笑意，闭上了眼睛。
天幕之上雷云汇聚，打开门户之后，林凡的境界一路高歌，体内星空汇聚，形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球内是浩瀚无垠的星空。
单从外表来看，很容易将其看做是一枚特殊的元婴。
简简单单一步跨出，境界便彻底稳固在了元婴期大圆满之境。
恐怖的威压终于结束了，希伯特松了口气，刚刚那一瞬间，他竟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骤然，一股无形的压力感涌上心头，希伯特僵硬的转身，那个男人只需静静的站在那里，便是天地的主宰！
“好玩吗？”
希伯特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缓缓说道。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联盟的战士，受联盟法律的保护。”
“好玩吗？”
“林凡，何必为了一群贱民与天下为敌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我帮了你，否则你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回归，不是吗？”
“好玩吗？”
“别这样我亲爱的朋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异族又来了，现在正是危难时刻，人族应该同仇敌忾，不是吗？”
“如果你在乎这群贱民，我可以保证，会给他们最好的补偿，替他们建设好村子，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我他妈问你，好玩吗！”
林凡突然暴怒，黑白两气炸开，希伯特全身汗毛倒竖，瞬间撑起法相。
只是在常人眼中无敌的骑士法相，如今却像是纸糊的一样，轻易被那澎湃的黑白两气湮灭，他甚至无法再度凝聚法相了。
下一瞬，林凡直接挪移到了希伯特身前，猛的掐住男人的脖子，高高提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强！”
其余骑士彻底绝望了，但却无人敢动，恐怖的威压高悬于顶，也许只需一个念头，林凡便能将他们轻易斩杀。
林凡身上传出的强烈杀意，令希伯特心惊胆颤。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一刻，林凡竟选择了罢手！
“这样就对了，何必剑拔弩张呢？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如果不想让联盟追责的话，你最好别妨碍我，否则我有权向联盟申请制裁，你就是再强，也不能与天下为敌吧？”
希伯特脸上恢复了笑意，他还在打那套刀法的主意，在他看来，林凡终究还是畏惧联盟的力量，不敢真正对他下手。
“啊啊啊！！！”
淡金色的雷弧至指尖窜入男人体内，大量的鲜血从全身溢出，希伯特发了疯似的怒吼，神色癫狂。
“住手！住手啊！你这卑贱的混蛋，怎么敢！怎么敢！圣主是不会放过你的，联盟一定会将你制裁！”
“是吗？刚好，我也没打算放过他们。”林凡淡淡地说。
天幕之上的雷云越发浓郁，只是林凡并未理会，以大手段将村子内所有的骑士拘压到了废墟中心。
“林凡！真的是他！”
“两枚氢弹，竟没能杀的了他！”
“要变天了，事态将会变得无法控制！”
终于再见到这张脸，所有骑士都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依旧记得那道宛如魔神一般的身影。
将所有骑士强行拘压集中之后，林凡却突然安静了，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骑士们都看见了希伯特的惨状，五脏六腑都被雷电烧穿，全身经脉尽断，鲜红的血液如细水长流，在焦黑的皮肤上留下一条条分叉的道路。
那个高贵、强大的黄金圣骑士已经死了，现在的希伯特，只是一个凄惨的废人。
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林凡并未废其神力，只是没了经脉，神力无法凝聚，而身上的残留下的神力，依旧在修复着那破败不堪的身体。
希伯特从一开始的声嘶力竭，渐渐的，开始承受不了身体上的痛楚，向林凡求饶，只是林凡依旧没有理会，低着头看着脚下成为废墟的村子。
“林……林凡，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我会在地狱惭悔自己的罪过，求你给我个痛快。”
“太吵了。”林凡抬起头，冷冷看向满身血污的男人，缓缓抬起一只手臂。
“不……不要！别这样，我错了，我不说话了，真的，求求你……啊啊啊！”
凄惨的声音在空荡的村庄内回响，希伯全身两百多块骨头近乎全部碎裂，残存的神力依旧在体内游走，开始接近碎裂的骨骼。
“停下来！停下来！”希伯特声嘶力竭的呐喊。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不是吗？你声嘶力竭的想阻止悲剧的发生，可到最后你才会发现，自己能有的，只是无能的呐喊罢了。”林凡静静的看着凄惨的男人。
“无论多么悲惨，世界都不会停止运转，悲剧依然还在继续，你能做的，要么从悲剧中走出，要么带着痛苦逃离世界。”
希伯特无力的瘫倒在地，全身痉挛，口吐白沫。
他回答不了林凡的问题，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曾经引以为傲的神力成了诅咒，最痛苦的瞬间，他竟想到了奥丽莎。
可笑吧？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开始可怜那个悲惨的女人，明明自己才是悲剧的制造者。
他不想继续思考，可意识依旧无比清醒，他倒是想逃离这个世界，但林凡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什么都不重要了，力量，权力，尊严，他都可以舍弃。只要给他一丝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自裁，结束这荒诞可笑的一生！
极致的恐惧笼罩在每个骑士的心底，没人会可怜一个已经残废的骑士，他们在乎的，是即将到来的命运。
场内再次恢复平静，林凡没有再理会凄惨的希伯特，独自一人坐在废墟顶部。
那个男孩的声音依旧在影响着他，念笙依旧没有彻底死去，孤独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早已成王，本不该拥有这种情绪的。
“后悔吗？你本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但却有着一颗怯懦的心，在你发狠想要拼命的时候，悲剧却已经成为定局。”林凡自嘲一笑。
底下的骑士面面相觑，不知道林凡究竟在说些什么，但那道能够掌控一切的身影，此刻却显得有些落寞，孤独。
随着时间的推移，骑士们开始焦虑不安，精神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残忍吗？和你们相比呢？”林凡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令所有骑士心中一颤，无形的压力涌上心头。
无人回答这个问题，林凡对待希伯特的手段，令他们感到恐惧。但恐惧的源头，只不过是相比于希伯特而言，他们更加的弱小罢了。
如果林凡只是对一个普通人动用这种手段，或许他们会在一旁拍手叫好，感叹这也是一种极美的艺术。
而此刻越是焦虑害怕的骑士，在刚刚那场惨无人道的杀戮游戏中，就玩的越是开心。
焦虑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只是因为做了太多见不到光的事，害怕报应落在自己身上，他们比谁都明白，那种手段有多可怕。
施暴者往往比普通人更清楚，暴力的可怕！
“像你们这种阴沟里长出来的蛆虫，怎么死都不过分！”
所有骑士都愣住了，因为刚刚那一瞬间，男人的威严突然就消失了，更像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少年，背负着家国仇恨。
林凡摇了摇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抬头望向夜幕，风过林梢，缓缓阖上了双目。
“红尘……炼心。”
沉默良久，林凡缓缓起身，抬手间，黑白两气激荡千里，仅一瞬间，他便找到了村子最后幸存的村民。
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林凡脸色一变，直接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骑士们心中依旧充满了不安，因为束缚他们的力量并未消失，他们依旧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大火熊熊燃烧，林凡手臂一挥，废墟下的老人重见光明。
“老婆子，还有救吗？”
“生机断绝，回天乏术。”
“别浪费力气了。”老人摇了摇头，抬眼看向林凡。
“如果你愿意，烧毁的四肢和躯干，我能替你重生。就是想再活几十年的话，我也可以办到。”林凡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灵力渡进老人体内。
“老婆子走了，就是再活一百年又如何呢？”老人摇了摇头。
“孩子，停手吧。黄泉路上，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林凡僵硬的收回手臂，那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拿回了力量，但他依旧改变不了事实。
最后时刻，林凡动用大量灵力，将花婆婆已经化为焦炭的肉身恢复，老人喜极而泣，默默将脸颊贴在婆婆身上，缓缓阖上了眼睛。
将两位老人埋葬在了一处之后，林凡点起汹汹烈火，将少女的尸首火化，装入陶罐之中，洒向整个小姚村。
村子里的火焰全部熄灭了，林凡很快便找上了存活下来的村民，为首的依旧是猎户尤博。
林凡突然出现，令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恐慌，以为是骑士追上了他们。
“念……念笙？”尤博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摇了摇头。
“你不是他。”
虽然样貌十分相似，但气势完全不同，而且念笙的眼神清澈明亮，令人心生好感。而面前的男人眼神深邃幽暗，令人心生畏惧。
林凡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渡了一丝灵力给众人，缓缓说道。
“我来是带你们回家的。”
“回家？我们已经没有家了。”尤博摇了摇头。
林凡抬起手臂，轻轻点在男人额头。
尤博身躯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回去吧，从今往后，我会保证小姚村的安全。”
尤博点了点头，带领着为数不多的村民回归。
林凡再次回到众骑士面前，抬手间，所有人都匍匐在地，全身经脉寸断。
这一次，林凡直接废了他们的神力，高高在上的骑士们，彻底沦为了凡人。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们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犯了错就该好好受着，会有最合适的人来审判你们。”
很快，尤博便带着村民回归了，看着满地的骑士，所有村民脸上都有了畅快之意。
“哈哈哈！天道轮回，天道轮回啊！”
尤博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骑士们彻底绝望了，他们终于明白林凡的意思了，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便从猎人变成了猎物，成了待宰的羔羊，被他们瞧不起的蝼蚁审判！
林凡没有继续看下去，身后响起断断续续的惨叫声，村民们发了疯似的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姚冲天最后半截身躯也彻底消散了，林凡将男人最后一缕魂魄凝聚，化作灵体。
“没想到居然是你。”姚冲天有些惊讶，很明显，小姚村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遗言吗？确实有，与你说最合适不过了。”
“早在很多年前，我便有了脱离圣殿的打算，准备转投东方阵营。”
“对于姚国而言，这是一场豪赌，史无前例是豪赌。”
“要么成功，获得自由。要么，彻底消散在历史的洪流之下！”
“父亲曾经说过，要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自己的子民。所以我决定，有生之年，一定要促成此事！”
“即便是失败了，也不过是姚国不再姓姚，而我的子民依旧可以存活。圣殿不可能杀光所有人的，但姚家无异于会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这些年，我都在悄无声息的转移姚家的普通族人。小姚村也是我一手打造的，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寻求内心的一份安宁。”
“只是我输了，我小瞧了圣殿的力量。最后的战斗，也没能获胜，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但我依旧希望，我的子民能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
“所以我希望，您能看在小姚村的份上，给姚国一个机会，拜托了。”
林凡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你没有输，姚国将会受到华夏的庇佑，彻底摆脱西方。”
“最后那场战斗，你同样没有输，你保护了你的子民，为小姚村留下来最后的血液，你从来都是胜利者。”
“万分感激……”
姚冲天笑容灿烂，对着林凡深深一拜，执念已解，魂魄便彻底消散在了世间。
林凡转身，一路向西，很快便站在了第一座骑士殿前。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爆出，全世界都沸腾了。
那个男人回来了，将做最后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