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一堆人都懵了，愣愣的看着李文风，“文风哥，你说什么？”
李文风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周围一片哗然。
“为什么啊文风哥？我们是在帮你刨衣冠冢啊……”
“怎么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文风哥不是来真的吧？”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咱们先前冷眼旁观，没帮文风嫂子和她俩姑娘？”
其余人，“……”这可能就是真相。
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蹲下身，仰头看着李文风，“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当初是鬼迷了心窍，偏信了李家人那套扫把星、克夫命的封建迷信言论，没出手帮嫂子跟侄女，但……”
对着李文风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眼镜男有些心虚的别开了头。
“……我们没害过她们，李家几次去镇上闹嫂子的火锅店，我们一次都没去过，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大家伙。”
“二柱。”
李文风没看别人，只盯着他，“我走之前怎么交代你们的？你们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你说你不在，让我们护嫂子和侄女们不受欺负。”眼镜男有些羞愧，满眼歉意的解释，“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才……”
“我媳妇孩子被撵出李家大院，无家可归的时候你们都在吧？”李文风摩挲着擀面杖头，淡声问。
眼镜男点头，“在。”
“我媳妇孩子在这坑边被打的头破血流，被李家人推搡进坑里，你们都在这看着呢吧？”
眼镜男心底一颤，迟疑的嗯了一声，又张嘴想解释什么。
“她被大半村子的人堵在宋婶子家门口，撵她们出山河村，你们有参与吧？”
李文风抬眸，看着眼镜男，眸色又深又凉。
眼镜男身子抖了抖，视线扫过与他同样惊惶的村民，耷拉了下脑袋，“……有。”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自己跳进去，还是我把你们踹进去？”
李文风不再看眼镜男，从轮椅上站起身，平等的扫视着忐忑不安的所有人。
没人往下跳，但有人转身想跑。
李文风捞了把铁锨，几步追上去，铲着对方的脚下路，几个回合把人撵到坑边，一铁锨给拍了进去。
那人大叫着站起来想爬出坑，被李文风抡铁锨拍天灵盖警告，只得老实的站在坑里。
“我跳！”眼镜男咬牙，第一个主动跳进去，“我没听文风哥的话，没保护好嫂子和侄女们，我有错，只要文风哥能消气，活埋了我都愿意。”
李文风瞥了他一眼，嗤了声。
有眼镜男开头，其他人犹犹豫豫、迟迟疑疑的跟着跳下去大半，剩下一小半逃不掉也不想跳，就想跟李文风讲道理。
“文风哥，我们也是被李家那群人骗了，你看先前我们都帮着嫂子的……”
“我们要是知道文风哥没死，肯定不会信李家人的话，那么针对嫂子她们。”
“文风哥，看在我们真帮过嫂子他们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
“是啊是啊，我们以后一定不犯了。”
李文风舔了舔后槽牙，满眼嘲弄的看着这些跟他掰扯的玩伴，“我有哪一次鸟蛋掏的少就不给你们吃了？还是哪一次你们让我帮忙我没帮？找，给我找出来你哪怕一件，你们眼睁睁看着我媳妇孩子被埋这事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看我躺在呕吐物里熟视无睹我也可以不计较，找！”
说到最后，他面如冰霜，冷冷扫过他们。
“找不到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几人被他说的心底发毛，真的开始扒拉小时候的记忆。
可他们记忆里，都是跟着文风哥吃香喝辣的事，只要跟着他，没有一次落空的，只要求到他跟前，再难办的事他都会想办法给办了。
几人羞臊的脸皮涨红，“对不起文风哥。”
李文风懒得跟他们再废话，一脚把人踹了进去，剩下那几个不等他动手，自己主动跳了进去。
一整个大坑里，人挤人，站的满当当的。
李文风握着铁锨，铲土往坑里洒。
一群人都要被他这操作吓疯了，这是要活埋了他们啊？！
“文风哥！”
“错了错了，我们错了，文风哥！”
“……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以后再不敢了。”
“下次你再失踪，我们一定站在嫂子这边儿，文风哥啊……”
李文风撂了半天，土一撂下去，就被那些人踩在脚底下，眼瞅着，人头都露出来了。
村长来了。
“你小子干什么呢？”
李文风冲他一笑，“青山叔。”
村长扫了眼坑底那些灰头土脸的村中劳动力，拿手指点过去，“活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会儿我就提醒你们，非不听，是不是活该？”
“叔，你快劝劝文风哥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让他把我们放了吧。”
“叔，求求你了……”
村长砸吧砸吧嘴，叫李文风，“行了，也不能真把人埋了，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下次他们就记住不敢犯了。”
坑里人不迭应，“对对对，我们长记性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还有下次？”李文风一铁锨拍过去，那人吓的缩了缩脖子。
村长推搡着李文风，扭头叫着，“阿璃、珠珠，推着轮椅和豆豆，咱们家去了，你们宋奶奶在家等着你们呢。”
“哎。”李珊瑚应了声，捡了几块土坷垃，瞄准坑里几个脑袋，一个给来了一下，“让你们欺负我妈，让你们眼睁睁看着我大姐、二姐被他们打破头都不拦……”
丢完，手一拍，坐到轮椅上，朝李琉璃跟李珍珠挥手，“大姐、二姐，走，回家贴春联儿去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看了坑里那些村民两眼，推着小妹走了。
她们以后再回村里的机会少之又少，跟这些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了几次面了。
回去的路上，村长拽着李文风的胳膊，上下左右打量。
“真没事？腿没残？身上也好好的？”
李文风点头，“在沪城那会儿是真的没几天活头了，是我媳妇跑到京城，求到了一个神医，我们这几年都跟着神医在调理身体，大好也就这俩月的事。”
村长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你活着，身体好了，一家团圆了，比什么都好。”
“嗯，死过一次才知道，血缘就是个屁。”李文风爆了个粗口。
村长瞪他，“给你仨闺女听见，看你怎么解释。”
李文风牙一呲，“我闺女那不一样，我媳妇儿生的，那能一样吗？”
村长，“……”
几人一路走到村中的十字路口，李文风突然停下不走了。
“青山叔，我还有事找他们算账，你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