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粗布麻衣,背负着一片皎洁到刺眼的月光。
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动作,只是静静的背着双手,长发无风自动,飘飘洒洒,却是银丝。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涛涛灵气,如同黄河之水天上来一般的汹涌磅礴,像周遭四溢开来。谢小满觉得,自己在这片灵气中,就如同一叶孤舟,飘飘荡荡,无所依凭,几乎下一刻就会被倾覆。
在不久之前的黄山上,谢小满曾经感受过这样的实力差距。而那一次,她几乎丧命。
自嘲一笑,谢小满看了看身旁的桓温,随手将匕首扔开。
谢小满啊谢小满,你真是自以为有些修为在身,就能够横行天下了。你怎么就不好生想一想,这建康城里多少灵墙,这建康城里又该有多少修行之士。
原本以为,俗世中人与修仙之士毫无关联,如今看来……也对,只能算自己蠢笨,人家一个个在俗世中征战沙场的将军,怎么能不防备自己这样的修仙之人呢?
否则敌国也无需大动干戈,派一个有些道法的人来行刺,一场大战恐怕就此消逝,一统中原就成了十分简单的问题。
修仙修仙,正如郭璞所说,只要一日没成仙,就一日是凡尘俗世中人,又怎么能够不受这世间万千的羁绊呢。
只怪自己考虑不周、蠢笨如斯……
谢小满看着门前的男子,后者已经收回那压抑的她几乎窒息的灵气,衣袍与长发都缓缓平息下去。
事到如今,谢小满反倒洒脱起来。反正事已至此,受制于人,事情之后如何发展,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也就没有必要去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愿意如何便如何了。
自嘲一笑,谢小满挥袖转身,索性在窗边的香案旁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是冷的,不好喝,却也足够解渴。
“你这样的人物,也要受制于人么?”谢小满看着门前那男子,看不清他的容颜。
男子的声音很年轻,也很清淡,是一种仙风道骨与温文尔雅混杂的感觉,只是带着疏离的清冷,仿佛跟谁都很客气。
谢小满心想,大概世外高人都是如此罢。
“互帮互助而已。”男子缓缓开口,话语中并不带太多的感情,“这位姑娘的修为走的是正一道门一路,只是灵气中带了些其他的杂气,似乎是西域的路子……不知到底师承何人?”
正在喝冷茶的谢小满闻言一惊,她自己体内那股奇怪的气息,是郭璞和小白都不清不楚的,这人却能够说出“西域”两个字,似乎有些了解。
心中一动,谢小满故意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道:“你还有些名堂,竟然能看出我修为的门路。既然如此,你不如多猜上一猜。你倒是看看,我体内那份西域的路数,到底占了灵气的几成……你!”
话音未落,那男子一闪而至谢小满身前,后者只觉胸口一痛,低头去瞧,那人的右手竟然已经伸入她的“体内”。
男子银色的发丝轻飘飘的触碰到谢小满的脸颊和鼻尖,让她有些发痒。他的呼吸是温热的,他低垂的双眼极轻微的颤动着。
他长了一张很标准的古代书生脸,只是低垂的眸光伸出,飘荡这一层淡淡的黑。
眼前的一切都是这样真实,于是乎,连身体里搅动的右手都变得愈发真实了。
压抑不住的痛楚,使得身体兀自痉挛起来。谢小满下意识的握住男子的右手手臂,想要阻止,却如同螳臂当车。
她眼前的景物愈发模糊起来,心里空荡荡的,想不起太多的东西。
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话语中带着一丝飘荡的低笑。
“子承,怎么说也是我的女人,别吓到她了。”
于是身体中的手缓缓抽离,谢小满眼前漆黑一片,张开嘴大声喘息,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她的双眼才能够重新视物。
低头再去瞧,原本被手穿透的地方完好如初,连衣物都没有丝毫的损坏。
谢小满抬头看那男子,后者已经重新退到门边,一如最初的样子,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谢小满脑中的幻觉。
只有那隐隐的痛楚还在身体里飘忽着,谢小满咬牙瞪了桓温一眼,骂道:“你床上那个,才是你的女人!”
桓温闻言也不恼,他如今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上半身一丝不挂,下身也只穿了一条亵裤,脖颈间的血迹尚未干涸,甚至流淌到胸腹。
如果是寻常人,此番模样怕是早就狼狈不堪了。可桓温坐在那里,丝毫没有什么窘迫,反而坦荡荡的由人赏看。
他身上的肌肉十分结实,带着武人遒劲的力量感,宽大的肩膀上带着细碎的伤痕,这些伤痕盘错着蔓延到其他地方,尤其是腰腹部一处寸长的伤口,如今还泛着奇异的肉粉色,不知当时是用什么样的武器伤及的。
谢小满看着眼前这个人,心想:这货的身材还真不是盖的……
“怎么样,你男人是不是很雄健?”看到了谢小满打量自己的目光,桓温也不管正牌妻子南康公主在场,低笑一声,调侃着问道。
“雄你个头!”谢小满哪里是嘴上饶人的主,这时候也不管身体中的痛楚,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人家施瓦辛格快七十了,肌肉都比你多。你连个老人家都比不上,还好意思在这里炫耀。再说人,健美先生什么的每年都一票一票的,你这估计连初赛都通不过……还有,**说清楚,你是谁男人!”
桓温被谢小满的一痛叨叨叨弄得直乐,闻言拍着大腿笑道:“等你过了门,我自然是你男人。不过,既然如今你这么等不及的送上门来,我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是不是。”
说罢,桓温起身笑眯眯的走过来,低头勾起谢小满的下巴,玩味着笑道:“我在北边的时候,玩过几个胡族的小娘皮,十分泼辣。真实没想到,谢家这世家大族,竟然也能生出你这样的主儿。不过越是这样的丫头,到了床上就越放得开。唔,你方才说得那个什么格,快七十的老头子了,那还能有什么鱼水之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