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满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上也早已没有那种满是血污的感觉,而是清爽着,似乎沐浴了一番。
鼻尖能够嗅到淡淡的药香,味道似乎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
疲惫的感觉依旧浓厚,所以谢小满看着棚顶发了一阵子呆,待到眼前那阵晕黑驱散之后,才眨了眨眼睛,四处看了一下。
似乎是自己原本住着的那个帐篷,里面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只有暖炉在缓缓燃烧着,把帐篷内的温度调整到了一个让人舒服的状态。
暖炉上热着一个小瓮,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瓮底有些碳黑的颜色,瓮身却是擦拭过的,十分清爽干净。
帐篷外面,有隐隐的练兵声入耳,看来不管怎么说,这场仗现在为止是没有打成的。
忽然意识到自己只穿了里衣,谢小满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是谁给自己换的衣服,但是她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在意,就如同她不会因为桓温救了自己,便打消刺杀他的念头一样。
身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着,谢小满舔了舔微干的嘴唇,看着两步开外案几上的茶壶,觉得自己渴的厉害。
牟足了力气想要起身,手臂却感觉到了一股力量的钳制,紧接着还有一声入耳的“当啷”。
谢小满眉毛一挑,意识到了什么。
缓缓的起身,掀开被褥。
入眼的果然是已经换好的衣服,以及左手腕上,儿臂粗细的铁链。
不止左手腕被固定住,左脚踝也同样如此。
谢小满顺着铁链去找。发现链条竟然拴在了固定帐篷的木头桩子上面。要是生拉硬拽,即便能够将链条拽出来,头顶上这帐篷也会跟着崩塌……
能想出这样招数的,一定没有其他人……
谢小满嘴角抽动了两下,刚想骂娘,桓温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哟!醒了?”桓温随意的跟谢小满打着招呼,就像是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没有一丝尴尬的情绪。
桓温走到暖炉旁边。将小瓮的瓮口打开,一股米香瞬间萦绕了整个帐篷。
“你这身体也不太行啊,原本以为你中午就会醒。这才吩咐他们熬了粥。结果凉了热、热了凉的,最终只好借着暖炉的热度来温着。”
桓温倒出一碗粥递到谢小满面前:“试试,看看凉不凉。”
谢小满看了他一眼。
“抱歉,我忘了!”桓温笑的眉眼弯弯。伸手拿起勺子盛满了,递到谢小满的嘴边。“我喂你。”
谢小满看了一眼勺子里的豆粥,心里并没有涌起什么感动。
只是嗓子干疼的难受,递到嘴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本着这样的想法。谢小满翻了个白眼,啊呜一口吃掉。
桓温笑眯眯的,接着喂。谢小满便接着吃。
七八口之后,一碗豆粥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温热的流食入腹。引起一股暖流,十分舒服。却也让腹中的饥饿感瞬间勃发,谢小满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昨天清晨开始,就一直都没有吃东西了。
挂不得打到最后身体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原来是饿的……
但是谢小满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所以没有继续喝粥的打算。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谢小满也不客气,继续提出要求。
“水。”
“嗯?哦,好。”桓温只是略微一顿,便自然而然的应了一声,老夫老妻似的把案几上的茶壶拿了,倒了一杯,端到谢小满面前。
“这茶水有些凉,你先少喝点润润嗓子,我让人拿来点热乎的。”桓温吩咐道。
谢小满不去理会他,将杯子拿过来,一饮而尽。
她的右手并没有被束缚住,行动自如。
把空杯子递回桓温手中,谢小满觉得眼前有点发黑,暗自闭上眼睛,咬了咬牙。
桓温把倒也不恼,笑眯眯的起身,往谢小满身后一座,贴得极近的往谢小满耳边吹气:“头晕?那就倚着我好了。”
谢小满能够感受到身后的热度,还有强烈的独属于桓温的气息。
但她却没有“临幸”桓温的打算,对于他这种无聊的行径,只是翻了几个白眼以表态度。
“怎么?这有什么可害羞的?”桓温笑的低沉,富有磁性,“你的衣服、身上的绷带,全都是我亲手换的。该做的都做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谢小满懒得搭这个茬,只静静的看着暖炉,平淡问道:“你为何不杀我?”
她并没有往后面靠,虽然身体已经疲惫的不行,连简单的坐着,都会令她的身体轻微颤抖。但她依旧没有依靠别人的打算。
“我为何要杀你?”桓温轻笑一声。
“桓大将军何必明知故问?我杀你虽然未遂,可毕竟是因为那赵海生的阻挡,否则的话……”
“没有否则。”桓温打断了谢小满的话,“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否则或是假设。而且……”
桓温低笑一声:“就算昨夜你真的对我动手,其实也杀不了我。”
谢小满看不到桓温的表情,但觉得他并没有说谎。
他这样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没有抵挡修士刺杀的办法。谢小满大概能否猜得到,桓温应该是在身上佩戴了一些东西,所以在薛子承不在身边的情况下,也可以保全性命。
所以说,即便昨夜没有赵海生的阻挡,她刺杀的事情也未必能够成功。
但意图的确是有的,而且当时自己的杀意蓬勃,久经沙场的桓温不可能感觉不到。难道即便这样,还要留着自己的性命?
谢小满不明白这样的逻辑从何而来。
桓温是做大事的人,不可能因为儿女情长就饶了自己,这不科学。
“让我先问问你。”桓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昨夜解决了赵海生之后,为何还要回来?”
谢小满回答的痛快:“当然是继续阻止你的进军。”
“以你这样的身体状况,要如何阻止?”桓温的声音中含着笑意,“打个招呼就晕了。还是你觉得,我不可能杀了你,这才大摇大摆的进了军营?”
谢小满微微偏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我的确对自己的身体估计不足,原本我以为,来到你面前后终究会有一战之力的。但很显然,我估计错了。”
谢小满回答的很认真:“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如果昨夜不回来阻止你,我也就没有其他的机会了,不是么?”
桓温沉默下来。
即便只是简单的几句解释,桓温也能够感觉到谢小满内心的执拗。
“何必呢。”桓温轻轻叹息,仿佛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执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且,未必能够换回什么东西。”
谢小满微微一笑:“这句话,桓大将军,我原封不动的送回。”
左手的链条有些冰寒,谢小满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引起一片铁链的叮叮当当。
桓温在后面朗笑起来:“谢小满,你真的不愿嫁我?”
谢小满挑眉,心想这是哪跟哪,怎么思维跳跃的这么大。
桓温凑的更近了一些,温热的胸膛几乎贴上了谢小满的后背。
从侧面看,桓温就好像把谢小满抱在了怀里。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桓温之外,恐怕没有几个人懂得你的内心。”桓温充满自信的声音,总是听起来有些欠揍。
“而且,”桓温邪邪一笑,伸手轻轻的捏住了谢小满的下巴,声音中带着暗哑的磁性,“你不是想要杀我么?单凭武力你不是我的对手,用修为又会被我身上佩戴的玉佩阻挡开。你有没有想过,真的想要杀死我的话,只有一种办法……”
桓温的声音几乎带着魔力:“那就是,把我骗上床,大家都脱得赤条条的,包括那玉佩也解下来。到那时候,大家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不是么?”
谢小满被桓温禁锢在怀里,并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自己如今的体力,简单的挣扎对于桓温来说就像是毛毛雨,更何况手腕上还系着链条,挣扎这种行为,除了表现出一种欲拒还迎的情趣之外,不会有分毫的作用。
所以她只是沉默的看着暖炉,感觉着下巴被微微捏痛,忽然开口。
“你不杀我,是害怕谢家的报复?”这句话说完,谢小满自己先摇了摇头,“这不应该。以你桓大将军的性格,应该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便知难而退的。”
桓温低笑一声,将怀中人禁锢的更加紧了一些:“这样的时候,你竟然说这种破坏氛围的话?真是该罚。”
桓温的声音极尽挑逗:“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你最近发育的不错啊,我看你的胸前,比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丰满了一些。嗯,虽然不多。”
谢小满不为所动,言辞中透露着冷静:“你今日放弃进攻,必定不是以为我的威胁。那么,也就是说,你们的军心不稳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得意的扬起嘴角,桓温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笑声:“而且,你又何必这么硬撑呢?明明心跳都加快了很多。你以为,我感觉不到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