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两日,到了七月十八日,外面正下着大雨,曲刚来到了楚天齐办公室。
坐到对面椅子上,曲刚点燃一支香烟吸着,开始汇报:“局长,根据掌握的情报,昨天我带人突袭了聚财公司。没有想象的拼死抵抗,只有几个人放了几枪,他们就都投降了。随后我们对聚财公司进行了搜查,尤其对地道搜查更仔细。共搜查到各种毒品九百五十克,冲锋枪五支、手枪三支,子弹一百二十发,还有刀具、棍棒等若干。抓获犯罪嫌疑人三十八人,其中三人为公司骨干,一人为副总经理,两人为部门经理,另外三十五人是打手和员工。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一些犯罪证据,比如帐目、录像、录音、纪要等等。
从目前搜到的证据看,聚财公司参与了整个假药案,只不过只有极少数高层参与,连莲、吴信义都参与其中。在搜查的这些证据中,还有陈文明的一些材料,有他收受聚财贿赂的录音,有他和女人鬼混的录像。在现场,我们还发现了好多灰烬,显然是他们烧毁了好多证据。总体来看,突袭聚财公司是成功的,收获也不少。”
“就这些?”楚天齐追问。听曲刚的讲说,比连莲说的“很多很多”,可差远了。
“目前就这些,我们连一些墙壁和地板也凿开了,在里面也发现了一些东西。”说到这里,曲刚疑惑的问,“局长,你觉得少?”
“这倒也不是。”楚天齐进行了否认,“他们又是租赁山林,又是和村民使诈,又是想方设法拉拢警察,有时更不惜杀人灭口、切断线索,可以说是大动干戈。按我猜测的,应该更多些才对。”
“那个副总交待,自从上次有人夜探地道后,他们就控制了生产、交易规模,把好多东西都转移了,尤其在近几天还毁掉了好多。他们还说,要是再晚去一、两天,恐怕东西就更少了。”曲刚进行了回复。
“哦,是这样。不过他们就是转移的话,总得有所线索呀,咱们的人可是一直盯着呢,高峰更是一直没放手。”楚天齐仍然表示疑惑。
“确实也是,我也有些纳闷。”说完,曲刚又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
此时,楚天齐也在吸着烟,两人都没在说话,现场气氛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儿,曲刚抬起头,问道:“局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
“老曲,怎么这么说话呢?”楚天齐反问。
“局长,你别生气,我就是一种感觉,但愿我的感觉不准。那些天,你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吩咐我,可近一段你找我少了,尤其自从北庙丘回来后,你就没找我一次。”说到这里,曲刚停了下来,眼睛看着对方。
楚天齐淡淡的说:“老曲,你多心了。我不是被停职了吗,自然不能像原来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即使你们不反感我过问,我也不得不注意组织纪律呀。”
“不是,不是这样的。”曲刚连连摇头,“在你刚停职那会,你可还经常找我,也经常向我过问案子的事,不时的给我支招。后来自市局调查组来过以后,你虽然找我不多,不过还找了好几次。只是这三天,你一次都没找我,连个电话也没打。同样在这三天,孟克可是经常出入你这里的。”
“老曲,你这是挑我理了。”楚天齐面色一寒,“我还想问你呢,这几天怎么连个照面也不打?人家孟克要来,我总不能撵人家吧?你只要自己上门,我又有哪次没让你进来。”
“局长,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你比我年轻,但你做的事让我佩服,我很想得到你的信任。”曲刚连忙解释,“至于这三天没来,我主要是想着尽快破案,抓捕犯罪分子,也想着搞清柯晓明开枪原因。否则只要柯晓明的事说不清,我,我也觉得没法面对你,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清楚。”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是曲刚的手机。
看了看楚天齐,曲刚按下接听键:“姚局,您好!……哦……好的。”
放下电话,曲刚对着楚天齐说:“局长,姚局带着调查组来了,下午要找我。”
楚天齐没有说话,“哦”了一声,算是答复。
看着楚天齐的态度,曲刚“叹”了口气,走出了办公室。
……
对于连莲遭枪击一事,定野市公安局再次派出调查组,组长仍是姚兵,这本就是他分管工作范围。
调查组是冒雨前来的。到了许源县局以后,马上找一些人进行谈话,调查取证。调查组对曲刚的问话,安排在下午三*点钟。
曲刚准时到了问话场所,还是上次那个房间,四楼客房。他注意到,来的人员没变,站位和坐的位置也没兵。但曲刚一进套间,发现有一点变了,那就是姚兵的态度。
看到曲刚进来,姚兵面带微笑起身,和对方握手:“老曲,你来了,辛苦啦。坐,坐。”
和上次态度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曲刚不禁心中一喜,但还是不敢大意。他对姚兵说:“不辛苦,应该的。姚局冒雨前来,才更辛苦。”待对方落座后,他才坐到椅子上。这也是不同这处,上次是简易折叠椅,这次是大靠背椅,要舒服一些。
吩咐属下给曲刚递过一瓶矿泉水后,姚兵又说了话:“我们这次来呢,主要是受市局委派,对县局相关案子进行督导,也对有些事情做一些简单了解。近期许源县局的事挺多,班子也不稳定,三天两头出岔头。好几个班子成员不能正常履职,像你这样的同志就辛苦多了。你说说端掉聚财窝点一事,再聊聊相关案子进展情况。”
“好的。”曲刚点点头,开始汇报起来,“从七月二十六日开始……”
听着曲刚的讲述,姚兵不停的点头,有时也插上一、两句话,更多时候还要在笔记本上记着一些要点。
曲刚讲的比较详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
姚兵对照着笔记本,从上到下又看了一遍,然后问:“这次行动还是取得了一定成果,只是好像还有欠缺,就是他们的董事长、法人都去哪了?收缴的脏物似乎也差点,为什么呢?”
曲刚回答:“据他们副总说,分公司没有董事长,只有总经理,总经理和法人是同一个人——连馨兰,就是已经毙命的连莲原名。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她这个身份,平时连莲也只是以公司法律顾问身份出现。至于这次收缴财物不多,主要是因为他们提前转移……”
姚兵打断对方:“什么转移、销毁,刚才你已经说过,不必再重复。我就是想知道,他们怎么就能提前做这些工作呢?”
曲刚马上道:“主要是前一阶段,有人闯进地道,他们警觉了……”
“警觉是一定的。”姚兵再次打断对方,“只是听说上次的时候,对方就提前知道消息了,还差点把人扣住,这又是为什么呢?是什么人报的信?”
姚兵怎么会知道进地道的事?按楚天齐的说法,除了参加那晚行动的人以外,他只告诉了自己呀。曲刚不禁很是疑惑,但还是回道:“应该是有人透露消息,不过到目前为止,还不知是何人所说。”
姚兵“哦”了一声,缓缓的说:“好像楚天齐他们探地道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我听楚长事后说,当时就他们几个去的人知道,他也没和别人再说起。”回答到这里,曲刚不禁心中一沉。
“你觉得他们去的几个人会告诉对方吗?会等着对方来抓他们吗?”姚兵说话时,紧紧盯着对方眼睛。
“应该不会吧?”曲刚说的很含糊。
“那会是谁呢?听你刚才的说法,你也知道的。”停了一下,姚兵缓缓的说,“你到底是事后知道,还是事前就知道?会不会无意中说漏嘴,让别人听去呢?”
“我事前绝对不知道。”曲刚急忙摇头否认,他已经意识到对方话中的陷阱。
再次“哦”了一声,姚兵便不再说话,屋子里静了下来。
曲刚内心却没这份宁静,他感受到的是宁静背后的巨大压力。时间一秒秒过去,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偷眼望去,姚兵的微笑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过了足有五分钟,姚兵再次开了口:“老曲,写几个字。”说着,向旁边示意了一下。
坐在右侧的年轻人,马上把一支笔和一沓纸递了过来。
什么意思?曲刚很是疑惑:“姚局,写什么?”
姚兵忽然“噗嗤”一笑:“随便写,想写什么写什么。”
带着十二分的不解,曲刚写下了“许源县公安局”六个字,把本和笔递了过去。
姚兵扫了一眼上面的字,没有去接,而是说道:“写个‘灭火’,再写个‘杀伤力’。”
到底要干什么,尽管不明白,曲刚还是按对方要求,写了这几个字。
接过曲刚写纸的字,姚兵端详一番,又笑了。他把这张纸放到桌上,然后拉开桌子抽屉,取出两个透明塑封袋来,一手拿了一个。然后他手掌向外一翻,说:“看看,这是谁的字?”
曲刚看到,两个塑封袋里各有一张纸片,每张纸片上写着一个字,字有乒乓球大小,分别是“杀”和“灭”。这字怎么这么熟,是谁写的呢?忽然他心中一怔,这不是自己的笔迹吗?
在曲刚正发楞的时候,姚兵腾出手,又举起了那张写字的纸,意味深长的说:“像不像,像不像一个人写的?”
“像。”曲刚点点头,又急忙摇头,“可我不记得在哪写过这样大小的字……”
“那么急着申辩干什么?”姚兵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说,你为什么要指使柯晓明枪杀连莲?”
“什么?”曲刚“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是哪跟哪?”
“老曲,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又何必装蒜呢?”姚兵冷笑着,“我来替你回答吧,某人担心连莲说出某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故意让柯晓明晚些时候赶到现场,要他出其不意结果了连莲性命,柯晓明就真这么做了。这两个字是在柯晓明办公室搜到的。柯晓明是谁的人?是谁一步步把他提到现职的。”
“你血口喷人。”曲刚双眼冒火,手指对方。
“来人,曲刚要行凶。”姚兵也猛的站起身。
姚兵身侧两人站了起来。
屋门一响,外面两人也进了套间。
四名年轻人手里都握着手枪。
“手腕还真长,用这么两个字,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杀人灭口。”姚兵连连摇头,“高啊,真是高啊。”
“无中生有。”曲刚继续手指对方,“我要求做笔迹鉴定,要求鉴定指纹。”
姚兵一副嘲弄口吻:“老刑警会留下指纹?刚才你不是已经承认了吗?还有必要鉴定笔迹?”说着,他猛的一拍桌子,“曲刚,老实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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