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太快,不经意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十三日,而且这一天也快过完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楚天齐关掉电脑,回到里屋,打上一盆洗脚水,开始泡脚。
近段时间,楚天齐一直是倒计时的过,每过去一天,他的心里就又焦急了一些。既为案子不能侦破而焦急,更为曲刚和曹金海着急。
十月十七日那天,在专题会上,市长王永新做了“限期一月破案”的指示,并强调公安局和城建局都要为破案负责。虽然曹金海颇多不服,但也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点儿背,刚说脏话就被市长逮住了?
对于王永新当天的借题发挥、杀鸡儆猴,楚天齐也不便替曹金海做什么,但他却不无惦记,因为当时他就是其中一只猴,曹金海正好是代己受过的那只鸡。从那天开始,他就盼着案子能够早日侦破,但也仅是愿望而已,他自己却无从插手。治安不归自己管,薛万利也不是自己的人,自己也只有着急干瞪眼的份。
这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日子,足足过了两周,情况发生改变,薛万利被免职,紧跟着曲刚在十一月三日上任。曲刚的到任,让楚天齐顿时觉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但同时也压力倍增。曲刚和曹金海无论任一人受罚,都非自己所愿,除非按期破案。于是从那天开始,楚天齐便开始倒计时着。
一个多月没有任何进展的案子,自从曲刚上任后,出现了重大的起色。首先是高峰发现了那辆汽车,经鉴定正是三案共用的越野车;三案并一案,破案机率大大增加,时效也有了缩短的可能。其次是王耀光被抓;经审问,王耀光正是曹阳被打一案的内奸,同时王耀光还交待了对其指使者——彪子。
正是根据王耀光的供述,楚天齐一行找到了定野饭店,也准确的找到了嫌疑人入住的房间,但遗憾的是,彪子却提前一步离开了那里。从前天凌晨算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小时,但并没有发现彪子的足迹和车辆,也没有发现任何与之有关的影像,彪子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破案往往是九十九加一等于一百这样的工作,如果没有做到最后那个“一”,那么先前的九十九就可能等同于零。现在没有抓到彪子,对于整个案子的侦破来说,就相当于零。
“笃笃”,外屋传来了敲门声。
这是谁呀?刚一迟楞间,手机又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楚天齐接通了电话:“老曲,什么事?”
“局长,我在门外,快开门。”手机里传来曲刚的声音。
“等等,马上。”说完,楚天齐挂掉了电话。
胡乱擦了擦脚,楚天齐趿拉着拖鞋,来到外屋,打开了办公室屋门。
门外站着两人,正是成康市公安局局长曲刚,和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高峰。看到楚天齐挽着裤管的样子,二人先是一楞,随即笑了起来。
“笑什么,快进来。”说完,楚天齐弯腰,放着裤腿。
曲、高二人进屋,关上了屋门。
“半夜来,有什么事?难道有进展?”楚天齐的话中不无兴奋。
“哎,哪有?”曲刚长嘘一口气,“只是时间紧急,特来向你汇报一下情况。”
楚天齐示意了一下:“坐下说。”说完,走向沙发。
曲刚和高峰也随后坐到长沙发上。
“前天和昨天,王耀光又提供了一些彪子可能会去的场所信息。我们立即逐个排查、走访,但一圈下来,既没有发现彪子行踪的蛛丝马迹,也没有从他人那里获得有效消息。他的那五个朋友中,已经有三人超过半年没见到彪子,只在两个月前通过电话;还有一人是上个月见的,也只是在街上偶遇,说了几句话;只有一个人在近期见过彪子,是在十一月十日的晚上,也就是大前天晚上。”曲刚道。
楚天齐“哦”了一声:“有一个人在前天晚上见过他,那不正是我们逮王耀光的时候吗?当时彪子和他朋友说了什么?”
曲刚又说:“他那个朋友讲,当天晚上九点多,彪子上门去找他,是带着一个叫乔小敏的女人去的,那个女人一直跟着彪子。彪子说,准备投资搞一个物流公司,想让那个朋友帮他管事。朋友表示要考虑几天再答复,彪子就走了。临走时,彪子还约那个朋友过几天喝酒。那人说,当时也没发现彪子有什么异样,和平时见面也没什么差别。
虽然不明白我们的来意,但那人见过我们亮出的证件,便主动要求给彪子打电话,结果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可能是为了自证清白,那人特意解释了他和彪子仅是泛泛之交,并无深刻交往,然后又向我们提供了两处彪子可能栖身的所在,还说明那是他偶然知道的。
我们立刻离开那里,赶向那人说的那两个地方。结果两处我们都扑了空,既没见到人,也没发现近两天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但在其中一处房子里,发现了一张合影照片。拿着照片让王耀光辨认了一下,正是彪子和那个叫乔小敏的女人。刚才那人又打来电话,说了成康市一处所在,我们又赶去了,还是什么也没发现。”说着,曲刚从衣服口袋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纸张,扫了一眼,他发现纸张上面是一张表格,表格项目有“地点”、“排查日期”、“排查情况”、“提供者”等。表格项目下方,填写着具体信息,有用黑水笔写的,也有用红水笔写的。仔细看了一遍表格,楚天齐忽然指着表格上一处,问:“这里是什么时候去的?”
“那里?我们还没去,应该不会吧?那里人来人往的,我们前几天又刚去过,实在不是躲避的好所在。”曲刚停了一下,又说,“我马上安排人去排查,宁可空跑,绝不能漏掉。”
楚天齐抬手示意:“不要派别人去了,还是我们自己去吧。”
曲刚忙道:“局长,你又要去?”
楚天齐一笑:“怎么?怕我给你们添累赘?”
“不,不。”曲刚连连摆手,“你现在是市里大领导,实在不应去那种危险地方。要是有个什么差错,我也没法向市里交待。”
“少打官腔,眼看着就到日子了,哪怕就是有一点希望,也绝不能放过。”说话间,楚天齐已经站起身,走进里屋,边穿袜子边说,“很久没抓嫌疑人,手也确实痒的厉害。”
曲刚笑着摇摇头:“好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呀。”
“对了,别用警车,也不要叫别人,就我们仨去。”楚天齐又提出了要求。
“是。”曲刚“啪”的敬了一个军礼,但脸上却少了应有的严肃,而多了一些嬉戏。
“严肃点。”楚天齐手指对方,从里屋走了出来。
……
已接近深夜零点,定野市大街上凉风飞飞,人烟稀少。但“嗨哟喂”歌厅里,却是另一番情形,整个歌厅里暖意融融,气氛热烈。尤其好多包间里更是炎热非常,有的男人光着上身,有的女人则仅穿着寸缕遮体之布。
可能是玩的尽兴,也可能是无所顾忌,这些屋子里的男女或耳鬓厮*磨,或勾肩搭背,或左拥右抱,或恣意嬉笑,根本就没注意到屋门被推开一条窄缝,更没注意到窄缝处的三双眼睛。这三双眼睛,从一个屋子挪到另一个屋子,既窥探屋子里的情形,更关注门上的号码。
屋子里的男女没有注意门外的三双“眼睛”,但这些“眼睛”的身后,却也出现了一双眼睛,这是一个手拿橡胶棒的保安。保安轻手轻脚,来到这三双“眼睛”后面,高高举起橡胶棒,喊喝了一声“不许动”。
在保安的喊喝声中,三双“眼睛”立刻举起双手,半屈着身子,背对保安,站在那里。
“往左边走,老实点。”保安再次命令道。
三双“眼睛”很听话,立刻乖乖的按吩咐走去。刚到一个房间门口,便被后面保安一推,撞进了屋子。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保安再次说了话:“老实交待,你们仨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干什么?”
三双“眼睛”忽然直起腰身,转过头去。其中一人道:“不认识啦?”说话间,带上了一副大墨镜。
保安顿觉声音熟悉,急忙探头去看,然后“啊”了一声:“你是警……”
墨镜男竖起右手食指,“嘘”了一声:“不要声张,我们要去‘888’包间看看,我们想用那个包间。”
保安支吾着:“‘888’?那是贵宾长包的,我们不能……”
“少费话,你已经妨碍了我们执行公务,最好老实点,否则……”墨镜男话说了一半,便右手猛的在怀中一掏,跨前两步,右手顶在对方腰间。
顿觉一把“手枪”顶着自己,保安哪还敢嘴硬,乖乖在前面带路,出了房间,坐电梯带众人上了顶楼。
三双“眼睛”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曲刚、高峰。
来在楼上,保安冲着站立的服务员一招手:“有客人看‘888’包间。”
服务员马上道:“那间屋子有贵宾长包着……”
“少废话,这是领导安排的。”保安一瞪眼,打断了服务员的话。
看起来服务员很怕保安,马上来到最东边屋子,拿出钥匙打开屋门。
屋门一开,楚天齐、曲刚、高峰立刻冲进屋子,摁下了灯具开关。
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但却空无一人。
楚天齐一眼瞅到了桌子上的一张照片,不禁心中暗道:真是狡兔三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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