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多,火车进入了首都城区范围,软卧包厢里的另一个位置再次空了出来。
望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曹玉坤提出了话题:“哎,就冲羊肠村那湛蓝的天,清新的空气,要是发展旅游,没准还真是一条路。”
楚天齐道:“那里景色的确不错,空气也好,可是交通闭塞,道路难行,相关配套设施不完善,尤其连电都没有,好多相应的东西都不好解决。要想发展旅游业,还有好多路要走。”
“老楚,我记得在去那里之前,可是有人说那里天蓝水碧、美女成群的。结果除了天是蓝的,水也还比较清外,印象最深的就是跳蚤和臭牲畜粪了。就是没有美女。”裴小军提起了老帐。
“你也承认天蓝水碧吧?”楚天齐挑了挑眉毛,“候老师是不是美女?”
裴小军回应:“候老师长的是不错,那也仅是一个人呀。”
“齐敏乡长虽然面相稍微老一些,可是他勤劳、朴实,心中装着老百姓,难道这种人不美?羊肠村小学那些小女孩,求知欲强烈,爱老师、爱家乡,难道这不算是小美女?农村人那种挚诚、憨厚的情感真不真?农村女孩那种纯朴、阳光、青春的气息,比起那些俗脂庸粉,美不美?”楚天齐连连*发问。
曹玉坤点指对方:“老楚,当初要不是你说什么景色怡人,山珍野味,美女成群,我还可能真就不去了。到头来你全是忽悠,全是牵强附会,分明是用了欲擒故纵之计,你这家伙真是狡猾。”
楚天齐回击着:“你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买乖。糊土豆、烤红薯、贴玉米面饼味道正不正?熬大锅菜香不香?藿香甘草茶管不管用?这不都是山珍野味吗?天蓝水碧你感受到了,大小美女也接触了不少,你也太不知足了。”
“你这分明是偷换概念,我就问你,你电脑上那么多美女照片,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你可都说是农村漂亮女孩,我怎么就一个都没见到呢?”曹玉坤发着感慨,“哎,也怪我交友不惧呀。我当时信以为真,以为老裴说的句句属实,没想到老裴早让老楚收买了,是给老楚当托呢。”
裴小军忙道:“老曹,我可没骗你,当时老楚就是那么说的,我也被老楚忽悠了。”
楚天齐“嘿嘿”一笑:“你俩说图片的事呀,声明一下,我可没忽悠你们。我当时的原话是‘这些都是在农村那里见到的女孩’,但并没说女孩天天就在那里住着。主要是这次没赶对时间,要是再晚个把月,赶上模特大赛的话,就能见到了。当然,未必是在樵山县农村,可能得到成康市乡下去看了。”
楚天齐倒也并非空穴来风,他电脑上的那些图片都是厉剑传给他的,是厉剑和厉爱佳去看模特大赛时所拍。
曹玉坤“哼”了一声:“专业模特呀,这还不是忽悠我?”
楚天齐也“哼”道:“老曹,我可只是对老裴说的,就没和你提一个字。”
“老楚就是巧使唤人,根本没实话。”裴小军回敬着。
曹玉坤连连点头:“对对,老楚就是个滑头,转身就是鬼主意,坏水特多。”
楚天齐当然不接受二人的“指责”:“说话要凭良心,你俩可不要冤枉好人,那是你俩听话不听清楚。再说了,还有一件事,你俩怎么不说?当时我让老裴看的那份文件,可是千真万确的。那是党中央发的文件,不会有假吧?文件上可是专门有一条,要给在贫困地区工作过、艰苦地域锤炼过的党员干部以更多的重要机会,要把这些同志提拔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
说实话,对于我这样从农村出来,又多年在基层工作的人来说,并不缺这份履历。反而是你们这些生在大城市、长在大城市的人,更需要这样的机会。虽然一次农村调研并不能填补这个空白,但却为你俩打开了一条完善自我的通道,可能会让你俩终身受益。从这点来说,我就是助你俩仕途更通达的伯乐,称之为导师也不为过。”
曹玉坤说:“老楚,我的脑筋是赶不上你,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这次履历的确给我俩填补了空白,也让我俩收获颇丰。可是你这大忽悠的名声,却一点都不冤枉。你还说你知道跳蚤神的事,能弄什么跳蚤神符,一开始真被你蒙住了,也被你吓的不轻。可是我越想越不对劲,你说的分明是鬼怪妖狐、封建迷信。”
裴小军也表示附和:“就是。我们只要不被跳蚤咬,你就说跳蚤神管了事,被你的神符镇住了。等我们一被跳蚤咬,你又拿我俩干坏事搪塞。反正是里外都有理,两头堵。”
“那我问你们,在邵万富家的时候,你们除了一晚被咬外,其余时间都平安无事吧?”楚天齐反问。
曹玉坤道:“这倒是实情,可我就是不明白,怎么一离开他家,到村委会的时候就不灵了,你可别拿吃鸡说事。我知道你在捣鬼,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好吧,现在也到揭谜底的时候了,那就听山人慢慢道来。你俩被咬的那晚,晚上下了点雨,返潮,你俩觉得褥子下的草垫子味大,就半夜给扔到了地上。第二天早上听你俩一说情况,我又看到草垫子在地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我知道直接跟你们说的话,你们也未必相信,更不会听我的,这才炮制了一个跳蚤神。那天白天,你俩正好中了暑,晚饭回到邵万富家时,直接去了正房。而我却以洗脸为由,直接去了西房,趁你俩不在,便又把两个草垫子放到了你俩褥子下。
虽然我不清楚草垫子上有什么,但是就冲上面的味道,我敢断定必是有防跳蚤的草药。在村委会的那晚,没有这个药垫子,自然我们就要受到跳蚤的侵扰了。跳蚤神就是那个草垫子,只不过干燥天气的时候,味道小,你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而已。其实就这么简单,只不过你俩心里有鬼,自然也就将信将疑了。”楚天齐说的不无得意。
裴小军讥诮的说:“怪不得呢。我想你小子在县里当官的时候,肯定也拿这类东西忽悠过不少人吧?”
“怎么叫忽悠呢?还不是你俩心里有鬼?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楚天齐反唇相讥。
“老楚,你也承认了吧,你就是那半夜叫门的鬼,大忽悠鬼。”曹玉坤点指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包厢里再次充满了爽朗的笑声。
……
就在楚天齐等人畅谈这次农村调研,拿其中一些趣事调侃,带着不菲收获返程时,有人却在为三人的回归之事伤着脑筋。
伤脑筋之人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正在和别人通着电话。
女人对着话筒说:“他们是今天上午的火车,现在估计也快到*了,明天应该会到单位上班了。”
对方的声音传来:“那你觉得达到目的了吗?”
女人道:“我想应该差不多吧。你想,那俩可是纨绔子弟,姓楚那小子又是个性十足,他俩能听姓楚的?我当时以为那俩小子未必会去,可他们却去了,那肯定是带着气去的。他俩是少爷脾气,而姓楚小子也是自我感觉良好,这样的三个家伙凑到一起,能尿到一个壶里?”
对方“哼”了一声:“做事过过脑子。那俩小子的确算是花花公子,姓楚的也确实是自以为是,他们显然不是一路人。可他俩本已放出不去的消息,还给了姓楚的难堪,到头来却去了,你不觉得这里边透着邪性?他们是六月六日出发的,在农村待了二十多天,农村不比城市,尤其他们去的地方更穷。可那两个纨绔子弟竟然没有逃跑,竟然坚持下来了,若不是接到电话,还不知道要待多长时间,难道这不反常?
‘事出反常必为妖’,‘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这些大白话可是含有深刻哲理的,你要好好揣摩其中的深意。先不说那两个花花公子,就单从姓楚为人来看,恐怕这次调研的事已难免出现差错。那小子特鬼,转眼就是一个鬼主意,还表面装的很是无辜,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他可是能忽悠的很,那就是个大忽悠鬼。”
“大忽悠鬼?这倒也是。”停了一下,女人试探着问,“您和大忽悠鬼究竟有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对方沉声打断,“干好自己的事,比什么都重要,少扯其它的。”
“好的。”女人语气很乖,“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总是问怎么办、怎么办,就是不动脑筋。”对方训斥着,“事是死的,人是活的。具体怎么办,要看情形而定,还是先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再说。尤其要特别关注大忽悠鬼,更要判断他讲的是否真是实情。”
女人声音很是谨慎:“好吧,那我……”话到半截,女人停了下来,因为话筒里已经传来“啪”的响动,对方早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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