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白蛇数千丈长,鳞片洁白无暇,流转着光华。
白蛇耸立在烟波浩渺的湖泊中,烟雨蒙蒙,雾气氤氲,耸出水面的半截蛇身模模糊糊,似真似幻。
白蛇鼓动妖气,神力疯狂运转,掀起惊涛骇浪,一道道水柱逆天而上又落下,将半山腰的金山寺冲击得支离破碎。
金山寺的和尚哀嚎遍野,死伤无数,伤者和尸体被流水冲下山下,掉进了西湖中。
一些境界高深的和尚破空而起,脸色惨白的逃离金山寺,什么藏经阁的佛经和诸佛诸菩萨的金身,哪里有什么他们自身的命重要。
老和尚裹挟着许仙,带着逃出来的和尚停在远处半空,心中骇然,白蛇在大荒中修行千年,不愧是洪荒异种,已然是天台境界两重天的高手,金山寺主力全灭,没人能降服它。
千年而至天台,算是毅力和资质都很强大了。
“金山寺的死秃驴,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千年前救我一命的恩人,千年才修得共枕眠,你们竟然活活拆散了我的家庭。”
烟雨蒙蒙中的白蛇舞动蛇躯,白雾随之飘动,金山寺洪水滔天,寺庙倒塌,众多和尚哭嚎。
许仙眼中只有白蛇,白蛇细长的脖颈上的少年眼中只有双亲,白蛇眼中只有许仙。
白蛇冷喝道:“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死秃驴仗着有佛域菩萨赐下的金钵,趁我怀孕不能动用全部修为,将我打伤,掳走我家相公。”
白蛇怨恨无比的道:“我拖着重伤之躯,辛苦孕育我家孩儿并且将他生下,伤势没有痊愈反而因为生产而变得更加严重。多亏左邻右舍的蛇邻居将我家孩儿抚养长大。”
白蛇在湖中游动,庞大的身躯时隐时现,蛇躯破开湖面,波浪从两边翻滚,顺着巨大的鳞片滑落,波光粼粼。
“十八年了,十八年了。”
白蛇的巨大身躯边漂浮着金山寺的和尚的尸体,随着浪花沉浮漂动,一些被白蛇锋利的鳞片斩成几段,殷红的鲜血在白雾中很是显眼。
白蛇沉声道:“十八年了,腹中的胎儿长成了少年,多得宋国状元,而我也恢复了境界修为……我一身修道,紧守持家,相夫教子,悬壶济世,不曾害人一命,死秃驴非要逼我杀人,那我只好大杀特杀,灭金山寺上下。”
少年站在白蛇的脖子上,担心的道:“娘亲,你小心点,我爹还在他们手里,而且死秃驴不知还有什么手段。”
白蛇笑道:“我儿心细,为娘懂得。”
白蛇舞动蛇躯,搅动湖水,湖面顿时出现一个大漩涡,宽不知多少丈,厚抵湖底。
同时,白蛇的神力汹涌而出,翻江倒海一般,将湖面抬升。
浩瀚的西湖,方圆几百里,和汴京城相差无几,整座湖水竟然被白蛇翻搅抬升,同时神力搬运湖水,整座湖水向金山寺淹没而去。
同时,西湖之水也向汴京城漫去,就像覆天海水。
汴京城要是再遭受西湖的倒灌,不知还有多少百姓活下来。
老和尚脸皮抽搐,金山寺有一半算是他的产业,而且这么多年的财富积累都在金山寺,大水过后,还会剩下多少?而且,若是大水真的淹没了汴京城,这沉重的后果不是他所能抗得住的,整个宋国佛门和其他势力,都不会放过他。
“孽畜,住手。”老和尚沉声大喝。
然而白蛇没有理会,继续翻江倒海。
老和尚冷冷的盯着许仙,寒声道:“你马上让她住手,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你们谢谢和尚什么时候慈悲过?”
许仙看着金山寺的僧人惨死,西湖之水向金山寺和汴京淹漫,面不改色,淡淡的道:“你们在山为神佛,受百姓供奉,但是你们下山除了敲骨食髓,雁过拔毛,可曾治病救人?你们眼里可曾在意过我们这些凡人?”
许仙看到白蛇大展神威,知道自家娘子伤势复原,很是高兴,接着对老和尚说道:“世间的一切都被你们视为禁脔,连人都自由和思想都要控制。你们说什么人妖殊途,不能结合,把我撸来金山寺我为我好。呵呵,你们有那么的佛理,可你们又怎知我不快乐?刹那的欢愉,胜过修佛千年。”
笼罩西湖的大雾已经被白蛇的滔天妖气吹散了,连天上的小雨也被逼停,毁天灭地的景象清晰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汴京城的百姓吓得面无血色,仓皇出逃。
古风他们脚下的断桥已经全部显露在天地间,下方的干涸的湖底,整座湖水升空,顺着高处蔓延,湖水已经升至金山寺的山门前。另一边的湖水被高大的城墙挡住,然而矗立千万年的城墙却在吱呀作响,出现一道道蜘蛛网一般的裂缝,随时会被大水冲成泥沙,而且,水面继续抬高,可能等不到城墙倒塌,大水就会越过城墙,淹没汴京城。
许仙心有不忍,却还是坚决的说道:“娘子说得对,金山寺秃驴都该死,至于汴京城的百姓,来世我和娘子一起赎罪。”
汴京城岌岌可危,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没干过朝廷供养的高手飞越城墙,爆发修为抵挡湖水。
这些高手都是天台境初期的强者,应对起来不难,有人喝道:“蛇妖放肆,还不快快住手,想要在今日陨落吗?”
白蛇充耳不闻,冷笑了几声。但是她看到许仙痛苦的神情,不由得一阵后悔,作为悬壶济世的夫妻来说,要亲手杀死无辜的百姓,是何等的痛苦。
而她身上的少年也不忍的道:“娘,冤有头债有主,不要伤及无辜,伤及无辜便是我们的罪恶了。”
于白蛇点头,漫向汴京城的湖水退却,全部涌向金山寺。
汴京城劫后余生,所有的百姓欢呼雀跃,相拥喜极而泣。
大水漫过低矮的小山,向上攀爬,沿着山势抬高,金山寺已经被淹了一半,群山变成了泽国。
老和尚怒不可遏,不能再让白蛇继续逞凶,怒喝道:“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你妖性难驯,要行滔天罪恶,老衲只能替天行道了。”
老和尚推开许仙,合道道:“**塔来。”
一座青山的山巅,矗立着一座石塔经受了无数年的风雨,百姓一直把它当做平凡的石塔,没想到今日却轰然拔地而起,变成一座威力强盛的法宝。
老和尚推动石塔,像白蛇罩去,冷喝道:“老衲今天就以金山寺无数僧人佛性供养的雷峰塔收了你。”
**塔仿佛天界来物,轰然落下,仿佛有定海之能,炫悬浮汹涌澎湃的湖水都被定在了半空。
雷峰塔神光冲天,佛光万丈,一圈圈荡漾出去,定风止波。
雷峰塔横空划过,虚空隆隆作响。
白蛇凝重起来,蛇躯摆动,腾空而起,在群山云海间舞动。
轰。
白蛇摆动尾巴,抽在**塔上,如同洪钟大吕的浩大响声发出,就像一声天雷炸响。
然而雷峰塔坚硬无比,没有颤动一丝,反而是白蛇的尾巴被反弹崩开,密集的鳞片缝隙里渗出缕缕鲜血。
许仙和少年担忧的看着白蛇。
“佛门底蕴深厚啊。”
古风感叹道:“一座平凡的石塔竟然被生生供养成了能镇压天台境界的强者的法宝。”
他看着江流,道:“佛门是你的产业,真难为你能舍弃。你看着金山寺的僧人死而不救,不太对劲啊。”
江流说道:“错了就要认,罪了就要罚,人家在复仇呢,元凶和帮凶都是凶。再说,白蛇的境界比我高多了,我去了也没用。”
古风赞道:“当下屠刀不一定会成佛,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有仇就要报,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是屁话,佛的道理总大不过这个道理。再说,这些话只是那些枕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的,换位处之,它们比谁都残忍。佛祖不也为了给弟子出气就将一个国王泡在井中三年?你比佛祖诚实多了。”
空中的局势很凶险,白蛇犹如一条蛟龙,在苍茫云海间翻滚,和石塔大战。然而石塔坚固无比,白蛇的身躯被撞得鳞片纷飞,鲜血淋漓。
而且石塔威能强大,神光激射,击碎了白蛇施展的神通。
轰。
白蛇被石塔砸中身躯,白蛇顿时惨叫一声,她的蛇身差点断成两截,无力的砸在地上,几座山峰被白蛇连翻带滚的扑腾,碾压成了平地。
被定在半空的湖水也回落道湖里,激起无数浪花。
“娘子。”许仙大叫,想要奔向白蛇,却被金山寺的和尚抓住。
少年白蛇身上震飞,幸好白蛇拼命祭出神光,包裹着少年。
少年落到了几里外,有神光护体,并大碍。
这时,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走道少年身边,将少年从地上扶起。
“你……”少年下意识的想叫一声秃驴,却看到老和尚的样子,楞住了。
古风看到那个老和尚,惊叫道:“盗衍。他果然来宋国了,只是和我想的有出入,他没有隐藏在暗处搞阴谋诡计,而是站在明面。”
盗衍问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如实回答道:“晚辈许凡。”
盗衍哈哈笑道:“一仙一凡,真是有趣。”
许凡看着盗衍,恳求道:“请大师救救我娘和我爹。”
……
白蛇无力的躺在大地上,她的半腰处的骨头断了,而且有一个恐怖的伤口,伤口处的鳞片破烂,惨不忍睹。
金山寺的老和尚嘿嘿冷笑,催动石塔向白蛇落下,石塔瞬间来到白蛇上空,塔底吞吐佛光,就像一口黑洞,恐怖的吸力笼罩着白蛇。
眼看着白蛇就要被石塔吸收镇压,许仙看着老和尚,义无反顾的道:“我愿留在金山寺为奴,放我娘子一马。”
老和尚不理许仙,继续催动石塔吸收白蛇,许仙对他来说没有利益反而是阻碍,他要的是白蛇。
白蛇的数千丈身躯浮起,缩小,被神光笼罩,慢慢的向石塔内飞去。
突然,一只手落在了白蛇的身躯上。
白蛇的身躯静止不动,那只大手仿佛能镇压天地,连石塔都威能也撼动不了。
那只大手按着白蛇,白蛇被大手按会了地面。
许仙和许凡送了一口气,老和尚却心中凛然,突然出现的这个人竟然嫩肤轻松挡住石塔,绝对是一个恐怖级的强者。
他看到那个人的样子,心下稍松,不悦的道:“这位前辈,你我都是佛门中人,何必相互为难?这个蛇妖是我先看中的,前辈大师就不要和我抢了吧。”
盗衍没有理老和尚,而是看着白蛇,道:“你借我一物,你若答应,我便救出你家相公,助你们团聚。”
白蛇虚弱的抬起头颅,警惕的看着盗衍,问道:“你要借什么?”
盗衍看了许凡一眼,说道:“借孩子一用。”
“不行。”白蛇断然拒绝。
“为什么?”盗衍道:“你不想听听我借了做什么吗?”
“不想听。”白蛇的头颅落回地面,身躯瘫软,不能动弹,道:“我们一家三口不会分离,要在一起。”
盗衍淡然道:“我借你孩子一用,你们也可以在一起,我没有说要把你们分离开。你考虑一下,你不答应,我转身就走,你葬身石塔,饱受欺凌,你家相公和你的孩子相依为命,孤苦无依,你们一家阴阳相隔。”
白蛇沉默了。
许凡走了过来,对盗衍道:“我愿意跟你走。”
盗衍没有说话,淡然的看着白蛇。
白蛇终于开口,问道:“你要借我孩子做什么?”
“当皇帝。”
盗衍淡然的道:“他当宋国的皇帝,你为太后,你相公为太上皇。”
白蛇震惊的看着盗衍,许凡震惊的看着盗衍,许仙震惊的看着盗衍。
老和尚震惊的看着盗衍。
古风他们震惊的看着盗衍。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震惊无比,盗衍在说什么?如此云淡风轻。盗衍这句话随风渐远,很多人都听到了,越过城墙,传到了汴京城中,举城哗然。
蔡氏皇族才挑好新皇人选,盗衍却已经指定了一个人做皇帝。
他以为他是谁,简直是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