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一直在？
慕如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但羽凌风接下去说的，让她确信了：“不错，师弟去岁京都犯下大错，而我父一直云游未归，不得已下被迫率众离京。虽说此次助我剿匪，但窥伺他动向的人却仍是不少。安全起见，我父一日未归，师弟一日不可回京。”
虽说暗自窃喜，但还是些微失落。原来留下是因为回不得。怪不得当初与他谈合作，他的要求是能有一岛自居自治。
“但是，”慕如花同学仍有疑问：“他的兵士众多，也是能被带出来的？”
“哈哈哈哈，”羽凌风大笑起来：“当初的他可是威风八面，自愿跟随的能人良将连太子都嫉妒羡慕恨……”
下面的话被霍磊“咳咳咳”强行打断，但也让慕如花知晓，霍磊背景不俗，竟能与太子也有交往，但所犯之错必定也是滔天。不管如何，霍磊到底是对她、对永王府从未有加害之心，甚至对桃源镇的发展还是贡献良多的。
好吧，慕如花又高兴起来。抛去那些有的没的，既然一切清晰了，她也该放下心中不安才是。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送别羽凌风，不过羽大将军临走还是提醒着王妃：“虽说海盗已除，但也仅仅是黑骨道八旗。随着蟠桃价值日益提升，想必不仅仅是盗匪，甚至是国戚外族都会想法设法加以强占、掠夺，务必多多小心！”说着停顿一下，低声又道：“此事多有隐瞒，王妃勿怪我家师弟。自幼族中老人惯宠，如若不是所犯之错过大，他也不至于外放至今。但心底着实不错，秉性纯良，日后王府有烦心之事尽可与我师弟相商。谋略、武力他还是深得我父真传。”
霍磊老早就看到羽凌风要走不走，还与王妃一旁窃窃私语，心底已有一丝不耐，无奈何师父不在、师兄为大，只能忍了。
桃花岛码头不远处，百只以上的舰船紧绕十余只大艅艎海面静置。黑骨道本寨清除完毕而归的张琪也与霍磊部众汇合，而贺达海等人也已押至专制船厢。只有郑远东反缚行至船板之时，边被兵士推搡边冷哼数声：“小寡妇！等着瞧！”
海风剌剌，入冬景致初显。慕如花披上了莲心特意缝制的新绸大氅，风帽和竖领边沿均密密坠着一圈白色狐绒，更显得王妃被北风吹拂微微泛红的脸颊娇小可爱。一旁的霍磊因羽凌风缘故，整整一日未与慕如花单独相谈，心中有些话憋闷许久，兀自闷闷不乐。
该远行的人终归是徐徐远去，慕如花回身看到霍磊旁侧恭敬站立的林鹤、张琪等人，转而对正与自己暗自较劲的人说道：“现下，该称呼您是霍将军？霍统领？霍公子？ 霍…？”
“你！”霍磊正不自在，又听得这话，一时之间也不该如何发作，粗声一句打断：“叫我王爷也成！”
“霍磊！”轮到王妃发怒了。敢情就你一个压着不舒服呐，被借鸡生蛋的姑娘我还憋屈着呢！明知永王府啥都不缺，就永远缺一个正经王爷男主，偏拿这个来作梗算什么？！
“主子！”与慕如花同期发出喊声是霍磊身边的众将。大家伙正筹划着要为前次缺席庆功宴的张琪重新聚上一聚，也算这一年余来的第一次全员会师，可主子这句话一出吓坏了众人。酒可以尽兴，话可不能尽讲啊！这不是戳人家王妃心底大大的伤疤么！
朗士彦黑了脸，也是被莲心紧拽衣袖，不然他早拔了剑相见。
莲心自然明白，多日来筹谋、坐镇、迎敌、谈判等一系列事宜造成的紧张气氛使得大家神经紧绷、不作他想，但一旦诸事告一段落、云开日清，那些多少堵在心尖的事必然重新翻腾。
自家公主和霍磊之间，解铃还须系铃人，索性让他们痛痛快快吵一架、聊一顿，说不定还通了。
于是，莲心笑着走上前说道：“诸位霍大人的左膀右臂，也是有幸能齐聚永王府。现下黑骨道虽平定，但后续诸事繁多，还需好好商议。不若仍前往王府一聚？大家相互重识一番，日后也好相处。”
此时，莲心说得很有道理，莫名其妙堵上气的两个团队首领自觉还不如一位宫女，不禁汗颜。
本来为羽凌风送行是不用永王妃一介女流出面，但慕如花事事躬亲，须亲眼看着海盗内贼押解上路才放心。
男孩子要大方点，霍磊教训自己，便也开口道：“莲心所言甚是。你们先行前往府邸。我……我送王妃回去。”
慕如花撅起小嘴正要反驳，莲心暗自拧了她手臂一小把，已代替她答复：“那有劳霍大人。”说完也不看自家公主反应，扯着朗士彦扶她上马。
这边朗士彦不安心把公主单独留给霍磊，另一边更加不放心莲心这个初学骑马的逞能。两权相较，还是乖乖为莲心牵起马绳，并头先行了。
霍磊这边再看众将，早早跑了个没影，还顺道不忘把余马牵回。呼啦啦一下子码头除了原本的守兵，只剩下了霍磊和慕如花二人二马，在海风中瑟瑟相对。
知道众人是特意为他二人留下独处时光。哪怕慕如花咬牙暗骂也只好应承这个情。的确，不仅是她，还有霍磊，彼此双方身份尴尬，如要好好相处下去，还需摊开来说个明了。
“你……”
“我……”
两人欲言又止，慕如花感觉就跟前世里的恶俗桥段雷同，一个寒颤后爽利说道：“霍磊。今儿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了。黑骨道一事，该我知道的我已尽知，也不怪你隐不隐瞒，毕竟你有你计划。所幸的是万事告捷、皆大欢喜。日后，你若还留下，之前答应你的事从未反悔，但凡有我慕如花一日，就有你霍磊一岛。只要桃源镇欣欣向荣、不愁吃穿，自然少不了你好处。但有朝一日你要离开，也提早告我一声，有聚有散，替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