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墨在听到王公公说皇后娘娘薨了这句话时,脑子就瞬间空了。
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
那个曾经明媚张扬的女子,就这么没有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刺中,无法抑制的疼了起来。
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凤栖宫。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白。
整个凤栖宫都挂上了白绫。
静悄悄的,仿佛睡着了。
走进去后,才隐约听到了有人抽泣的声音。
裴君墨一下停在了原地。
腿像是灌了铅,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她喜欢凤凰花,所以特意在宫里的院子里移植了一株百年凤凰树。
这棵凤凰树四季常青,花开时满树火红,绚烂无比。
一如她曾经的性子。
可现在,院子里的那棵凤凰树,却莫名的枯死了。
原本深绿色的叶子,全都枯黄,落了一地。
裴君墨一步一步地走到灵堂,里面满目的白刺的他眼睛一酸。
灵堂里跪着很多人。
后宫里的那些嫔妃都来了。
一个个都哭红了眼。
只有一个牌位。
没有棺椁。
裴君墨嗓音沙哑,问:“她的……她呢?”
翡翠红肿着一双眼,抬头看他,哽咽地指了指牌位前的一个玉罐子,“小姐在那。”
裴君墨身形一晃,差点摔倒,还是王公公及时扶住了他。
“怎么回事?”他问。
王公公叹了口气,说:“皇后娘娘和您换了血,您体内的毒就到了她身体里,神医说那毒素霸道的很。”
“中毒者死后,全身都会腐烂,化为血水。”
翡翠哭着继续说:“小姐她说她不想死后变成那副丑模样,与其变成血水尸骨不存,还不如趁早将身体火化了。”
裴君墨没想到自己竟然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他刚刚才清醒,身体还虚弱着,情绪一激动,胸口顿疼起来,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裴君墨再醒来的时候,已经hi第二天中午了。
他还想去凤栖宫。
王公公给了他一封信。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留给您的。”
裴君墨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纸,写了小半张。
裴君墨,当然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这样也很好。
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曾经的我很爱你,也曾期待过我们以后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后来,我才明白,你不爱我。
一个人单方面的爱太累了,我爱不动了,也不想继续爱了。
我知道,你一直忌惮着将军府,也已经开始计划对付将军府了。
希望你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儿上,不要伤害我爹娘和哥哥们,你知道的,他们没有二心。
最后,请将我的骨灰送回将军府。
这一辈子已经够了,我不想死后还被皇宫困着。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来生里,没有你。
最后落款,白卿芷绝笔。
裴君墨看着最后那句话,一滴泪落了下来,滴在字迹上,晕开一朵墨色的花。
“王力。”
王公公应声,“皇上,您有何吩咐?”
“替朕传旨……”
最后,裴君墨成全了云卿在心中所有的要求。
将她的骨灰送回了将军府。
然后让她的衣冠放入棺材里,葬入了皇陵。
镇国将军和两个儿子刚刚击退蛮族,还没回来就得到了皇后薨逝的消息,连夜兼程赶了回来。
将女儿的骨灰葬入祖坟后,镇国将军主动交出了兵符,并且请求辞去镇国将军一职。
裴君墨对皇后有愧,本不想同意的。
但镇国将军坚持,最后他还是同意了。
再然后,白家一家,举家搬离了京城。
到了江南一个小镇上隐居起来。
而苏语嫣因为神魂受损的缘故,药效过后还是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
最后被裴君墨当做妖物烧死了。
没有了系统,她再也没机会到下一个世界。
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的死了。
裴君墨终于实现了自己曾经的抱负,大权在握,不受任何人掣肘了。
可当他再站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时,又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像是有什么地方,缺了一处。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一句话。
高处不胜寒。
曾经,他为了权力为了天下,放弃了爱。
现在,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独独没有了爱。
后悔吗?
其实并没有。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从走上来的时候,就没有后悔过。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收获他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也必须承受某些后果。
只是心里缺失的那一块,永远都弥补不了了。
裴君墨想,如果真的有来生,那他希望,来生做个普通人吧。
皇后下葬后第三日,临华殿夜里突发大火。
恰逢夜里起了风,火势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住在临华殿的景王没能跑出来,葬生火海,尸骨无存。
裴君墨得到消息后,悲痛之下,大病了一场。
京城外的官道上。
一辆黑色的马车正在往远离京城的方向慢悠悠地往前走。
车内。
云卿依偎在暮景怀中。
暮景将剥好的葡萄喂到她嘴里,“甜不甜?”
“阿景尝尝不就知道了。”
云卿说着,抬手勾住暮景的脖子,往下一压,红唇堵了上去。
然后将剩下的一半葡萄喂到了暮景嘴里。
暮景一笑,“果然很甜。”
又剥了一个葡萄喂过去,然后自己凑上去咬下一半吃掉。
两人就这么你一半我一半的吃完了一串葡萄。
吃完葡萄,云卿的唇都有些红肿了。
抬头嗔怪地瞪了一眼暮景,暮景餍足地笑着,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她。
“乖,先睡一觉。”
云卿打了个呵欠,小声的嗯了一下,然后往暮景怀里一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花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江南。
月溪镇。
午后,一辆黑色马车缓缓从镇外驶了进来。
当地的百姓看到这陌生的马车,小声议论起来。
“这马车是哪家的啊?真漂亮。”
“不知道,以前都没见过。”
有人说:“这马车去的方向好像是前不久搬来的那个白家吧。”
前段时间,十几辆满载的马车从外面来到月溪镇。
那些人买下了镇子东边的一处荒宅,修整了大半个月后,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