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石遇见烈火,会化为灰粉,上一世随处可见的建筑用料——石灰,就是这么来的。
阮尊也是临时想出了这个主意。
那条砾石巨龙身上被灵力火焰烧灼,借着烈酒,火焰更盛,它的身体东一块西一块地惨不忍睹,就像是头上患了癞痢恶症一样。烧化的白色石粉仍是贴在身上,就像抹了一团又一团的石灰。有些未曾贴上石粉的烧灼过的部位,露出黑色的流气。
它不禁怒号连连:“混帐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开大嘴,扭头向阮尊飞咬而下,就要一口把他吞下肚中。
这龙头实在是巨大,像一座房屋一般。这头家伙不是生命之体,只是由一股莫名的原气支撑的灵物,兼具一些灵念意识罢了。虽然暴戾,但远不如人类聪慧。
阮尊从原来落脚之处后跃,落到龙背之上。巨大的龙头便咬在他原来落脚之处,咬得石砾纷飞,大片的黑色流气又显露出来。
这些黑色流气,不知道是由什么变化而成,既非灵气,也非魔气。而且,更为神奇的是,它似乎还拥有自主的智慧,有着如人类一般的喜怒哀乐。
“这家伙怕火,我们灵力化为火焰,一起攻它!”看着那龙头一直在追咬身上的阮尊,李俊把其它人组织起来了。灵士修炼,灵气转化的五行之术是基础的要诀。而五行相生相克之大道,也构成了中原修灵界的基本大义。
几个人灵力化为火焰,附着在各自的灵兵之上,烈焰熊熊,向那砾石巨龙攻去。每次灵兵火焰与巨龙身上相触,总会将大片的巨龙体表的砂石化为粉末,巨龙身上所露出的黑色流气的部位,也越来越多。
阮尊的眼睛开始盯着这条砂石巨龙的胸腹部位。据说,蛇、蛟、螭、龙这一类的东西,其心脏要害都有迹可循。普通蛇的心脏要害在其七寸左右。但如果蛇体过长,或过短,则按比例,其心脏应该在其头部往下,距离约有全长的七分之一左右的地方。
阮尊不知道这条砂石巨龙是否有心脏要害,它有十数丈长,那么心脏要害,应该在龙头往下,约有两丈左右的地方。不管成不成,都要试一下。他奋力地扒着龙身上的砂石,感觉就像是在攀岩,而且,还是在攀一堵不断移动冲撞的岩壁。他的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指上,紧扣着砂石缝隙不放。
距离龙头更近时,龙头已经咬不过来了。这让砂石巨龙更加暴怒,偏偏又无可奈何,又要面对外围几个人类的骚扰。
差不多就是这里吧。阮尊默运灵念感知着。在附近,他感受到了较别处龙身更集中强大的气息,感受到似乎有莫名的灵力在跳动。是心跳么?既然不是生灵,为何还有心跳?
顾不得太多,灵念确定心跳来源之地,一手紧扣龙身砾石,另一手上精铁剑上泛起熊熊火焰,然后狠命地刺入那处砂石巨龙胸腹之处!
带着灵力火焰的精铁剑,如入无物之境,所过之处所有的砂石都化作粉末,至最后,直接刺入下方的黑色流气之中。那黑色流气之下,有一团颜色更浓的黑色物质,被火焰剑锋刺入,顿时冒出哧哧的白气。
然后他一跃而下,跑至答里孛身前,静待其变。
整条砾石巨龙全身剧震,发出震天的呼号,惨号,然后身上所有的砂石、粉末都纷纷掉落,及至最后,只露出一条完全由黑色流气组成的龙形之物。两个巨大的眼眶中,露着血红色的光芒,愤恨地盯着阮尊。
“卑贱的人类,你要为你无礼的行为,付出代价!”黑气巨龙怒道,但是其气息声势已经渐渐微弱,整个身躯也在渐渐变小,从十数丈,到数丈,再到丈许长,到最后化为一道浓郁的黑色,突然向它出来时那条地上裂缝中钻落,随后再无声息。
众人如获大赦,尽皆坐倒在地上回气。
一会儿,各人互望,眼睛中都多了很多警惕之意。
刚刚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对手,所以各方结成了临时同盟。现在共同的敌人对手败退了,这个临时同盟的基础,就不存在了。望着各人手上的地图,大家的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
“每次天缘谷开放,我都会进入,仔细寻找先祖锁龙镇魂之地。”钟秀说道,扬着手中的地图,“先祖遗留之魂铁,虽然曾嘱咐子孙不要强取,但作为后人,理应完成先祖未竟的遗愿。这块龙魂之铁,我是取定了。”看向阮尊,“你们若是也为此而来,还是放手吧,我钟家,可以给你们任何其它的补偿。”
钟秀手上的地图,答里孛手上的地图,自己手上的地图。钟传原先遗留的四份地图,有三份同时出现在了这里。不过,只有两份在明面上,自己那份,他们并不知道。
“这位小兄弟。”答里孛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处地图所标识的魂铁,并不是你先祖所遗留下的。你的先祖,只是发现了这个地方,经过了苦战,也没有得到它。所以,这并不是你们钟家的东西。”
她说的很直接,而且句句在理。
“这位姐姐。”钟秀也是据理力争,“你手上所拿的地图,就是我的先祖所绘制的。你是完全靠着这地图才找到了这里。既然如此,你怎么能说这处地方的魂铁,不是我钟家之物呢?”
阮尊听着他们的争论,也颇感头痛。自己等人费尽辛苦,才走到这一步,难道就此放弃?还是拼着与钟秀撕破脸也要争抢到手?
“何必做无用的争执呢。”他只有叹了口气说道,“有没有魂铁,什么样的魂铁,我们也只是从地图上得到一些提示。我们还没有见到真正的魂铁的一点影子,现在争执,是不是早了些?”
“不错。”李俊说道,“在没有见到真正的魂铁之前,我们一切的争端都是无用。现在,那道黑色流气败退进入前方的裂地缝隙中,只怕魂铁就在这祭坛地下。其中或许还有别的凶险,也未可知。我们不如先休整一下,下去查探再说。”
众人都认可了这个提议,于是各自休息。
李俊则四下查看张顺等人的伤势,眼见四周狼群又有再复返的迹象,把他们再度带入了祭坛中间,为各人治伤。一边治伤,他一边暗中看向答里孛,心思疾转着。
过了段时间,众人都得到了些许恢复。而远方森林中的激战犹酣,不时仍有树木崩断之声。
众人来到了裂缝边上,向下看去,只见三丈左右的裂口下,黑越越的如同深渊,不见一丝光亮,更不知道有多深。
“这地下甚是古怪,估计当年的南平王也未必曾下去过。”李俊看着各人,说道,“我们下去的人也不宜多,我认为,我,钟家世子,阮尊,答里孛公主四人下去足矣。我们四人,分别代表飞鱼帮、钟家、辽国,还有那什么风云栈,而且都在此前的探查中出了力气。下面不管是风险,还是收获,我们四人四方,平分平担,你们认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