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天空微降小雨。
青州城,仍灯火辉煌。
阮尊一身黑衣,戴着斗笠,跟随着入城的人们,缓缓地从北城门进入。
“站住!路引!”两名守城的灵士士兵横戟相拦,索要路引。
路引,即是这个时代的暂住证、身份证加介绍信的合体。
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从信封中掏出一张纸,纸上有大大的官印,上书“林氏男,名烟,青州即墨城人氏,药商”。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简单的身份证明。
一名士兵简单看了下路引,带着怀疑的目光,“既是药商,入城时为何既不带随从雇工,又不带随行车辆?难道买了药材,自己提回去么?”
阮尊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他:“大哥,谁说我是药商,我入城就一定要买卖药材做生意的?再说,做生意也不到你们青州城来做了,桃花山的灵药生意,现在可红火得紧哪!”
两名士兵一愕,一想也是。一人便问道:“那你大老远的,这天将黑了,身上背剑,从即墨城来到青州城,又不买卖药材,所为何来?”
阮尊面有难色,止口不言。
两名士兵心中生疑,越看越觉得这少年人有异,正要严厉盘查,却见这少年人四下一望,见周围人少,迅速地自腰间掏了两袋东西出来,迅速塞入二人手中。
入手沉重,凭感觉就知道,那是两锭甸甸的金锭。
“小子我......”阮尊极力压低着声音,“听说青州玲珑阁的粉头,个个天香国色......”说着,露出一个“做为男人,你明白的”的猥琐神情。
“噢!”两名士兵恍然,想必是即墨城的公子哥,想要见识一下青州城的风花雪月,又不敢张扬,所以趁夜幕前来。
二人心知肚明,把金子收了,故作板着脸,喝道:“既有路引,又不早说,害的我们耽误这许多功夫!快走!快走!”
就这般进了城门,转至一片街角。这时候夜幕已经沉了。这片街上仍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在一处灯笼铺前,阮尊见到了戴宗。他是早前就被派遣进入青州城打探消息的。
“少主。”戴宗毕恭毕敬。
“情况打探得怎么样?”阮尊问道。
“都打探清楚了。”戴宗说道,“少年军虽然现在推移至二龙山脚,可是赵珉、章青和石振泰这些天,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甘心于军营里的清苦生活,每隔些日子,总是要暗中到青州城内的烟花之地,喝花酒,狎名妓。今晚,那石振泰和章青确实去了玲珑阁。”
玲珑阁,青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名牌青楼。
“好,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阮尊说道。
“少主,我不走!我也是能够帮忙的!”戴宗认真地说,“我身形轻灵,速度也快,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不必。”阮尊淡然地说道,“我要做的事,人多反而会坏事。”
支开戴宗,一个人随着人潮,来到了青州城最繁华的街道。
青州最出名的青楼之一,玲珑阁,就坐落在这条街道上。
夜幕之下,玲珑阁已经挂上了许多流光溢彩的灯笼。一群莺莺燕燕,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二楼廊上,搔首弄姿,招揽顾客。
“少年郞,来啊,切莫辜负好时光。”见到阮尊靠近,二楼便有女子向他招手。
稍微思忖了一下,阮尊也不扭捏,直接走了进去。此前,曾经跟着黄文炳逛了一次青楼,倒也没那么胆怯了。
“这位少爷大人,里边请。”略带些肥硕的老鸨满脸堆着笑地迎上来,然后便开始搭话了,“看少爷面生,莫不是头一次来吧。我们这玲珑阁的姑娘,放在青州城里来说,那可是个顶个的漂亮,包你不虚此行!”
“我找人。”看见一堆粉臂要当头拥抱过来,阮尊急忙说道。
这话一出,场中气氛顿时淡了很多,然后大部分的女子,扭过头,走了。另外一些女子,将信将疑地看着。
“有位石大人,是军伍中人,我的朋友。约我来这里喝酒。可是来到之后,我却不知道他在哪里。”阮尊故作气恼地说道,然后掏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向着身旁的众青楼女子,“谁知道他在哪里,告诉我,这锭金子就是谁的。”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马上就跳了出来,“最近战事风声紧,还来我们玲珑阁的军爷大人,就只有那一两位了!别的军卒不敢来,惟独他们二人不怕。我说,那两人不是姓章,就是姓石。这位大人,你找的,可是他们?”
“正是,听说他们今日晚上在此。不知道包厢在何处?”
那身材娇小的女子没有做声。
阮尊只得再度塞了两锭金子到她的手里面。这女子也便伸出手指,指点着楼上的一处房间,“诺,就是那里。就在刚才,二人一人楼着一个姐妹,进去了。”
......
房间中,灯火幽红,神秘而引人生欲。
两名秀美的女子,在分别给石振泰和章青揉着肩膀。章青面目阴沉,脸色不善,似乎还未从之前被文彦博喝骂,以及那夜的突发状况中清醒过来。
“大人,依我看,这就不是个事。”石振泰说道,“咱们不必老是放在心上。”
“可是那小子,想起他那副嘴脸,我就恨不得剥其皮,锻其骨!”章青恨恨地说道。
“大人不必忧心,反正现在他就是被拴在了桃花山的,想跑也跑不了。我们荡平二龙山之后,再拿下桃花山又有何难?届时我为大人将这小子碎剐了!”石振泰说道。
“不但要碎剐,还要锉骨扬灰!”章青说道。
“没错,一定要!”石振泰说道,“连同他那什么风云栈内的人,一并杀了,一个不留!”
“也不能一个不留,有些女子,像那个什么药仓管事的,倒是美的紧,留下活的,好好侍候我们......”
二人同时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我说,你们在制定如此狠毒卑劣的计策时,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说不定,我还能为你们出个好主意。”一把声音突然响起在门口,抱着龙魂剑的阮尊懒洋洋地倚在门口。
“是你!”石振泰二人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这小子看来是忍耐不住了,找上门来要跟自己二人讨个公道,甩掉辱耻。
“当然是我了。”阮尊悠悠然地说道,“你们二人深夜前往桃林镇,杀我镇民护卫六人。你真以为,这笔血仇血债,就能够这样算了不成?”
“即使不能化解,那你又想怎样?”石振泰怒道。
“想怎么样?”阮尊笑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当初带人来杀我,那我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