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对于陈抟的突然提议非常吃惊,因为二龙山的天道教徒,一向被朝廷称为贼匪,二龙山、清风山、桃花山也被称为青州境内的三大匪山。
现在,希夷宗宗主、宋国朝廷的重要支撑力量陈抟,竟然说要将二龙山划为贼匪的封地?
“文副殿主,你要明白,数百里的地方,与陛下龙体安危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封给他们,又不是给他们造反另立别国,他们,还是宋国子民嘛。赵家的王爷,各姓的王爷,各方的爵爷,获得的封地还少了?”陈抟说道。
“宗主的提议,文某明白。”文彦博不好直面顶撞,“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是文某区区一个镇魔殿副殿主兼参政知事,所能拍板的。”
“哲宗赵煦的性格我知道。”陈抟说道,瞄了孙志清一眼,“东海蓬莱仙派,区区一个仙士弟子,些许小术,几句惑辞,就能使得他不顾国计民生,兴师动众。他若知道阮尊与他身上的龙藤,事关他的生死,别说区区一座二龙山,把青州给了天道教,他都愿意。”
这话就显然有些大逆不道的味道了,文彦博更是悚然动容,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地位,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而孙志清听了这毫不客气的话,脸色通红,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
陈抟接着看向天道教主:“我之提议,如何?”
天道教主说道:“你之提议,虽然大善,可是你,做不了主。你,毕竟不是宋国天子,没有裂土封地之能。”
陈抟打了个呵欠,突然间睡意蒙胧,说道:“那,你就是不信我了?那好,当我没说过。”
“别!别!”邓龙这个急性子急忙伸手,作止住陈抟说话的模样,然后又急急地向天道教主说道,“教主,分封数百里,永不征剿!”
“我自有分寸。”天道教主的声音中,竟然也带着一丝颤抖。他与邓龙都明白,陈抟是不会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或欺骗他们的。
陈抟是谁?连宋国开国皇帝赵匡胤,见面都要纳拜称师的宋国第一强者。没有他,就没有宋国的基业。没有他,中原大地,只怕现在还处于无尽的战乱当中。没有他,只怕契丹的铁蹄,早就踏遍了神州大地。没有他,宋国的修灵界只怕早被各类异族强士、强横魔兽打得溃不成军。
可以说,如果真的有神仙存在的话,陈抟,就是宋国修灵者心目中的神仙。
陈抟说将二龙山给天道教作封地,永不征剿,并不是口出狂言。以他的地位,宋国的皇帝,绝不会拒绝。相反,宋国皇帝还会欣喜若狂地赶紧行事。
无他,这位希夷老祖生性淡漠,在助太祖赵匡胤定鼎江山之后,什么封赏都不要,还是通过棋局,得了一座华山,作为希夷宗开宗立派之地。实际之下,百余年来,希夷宗子弟名满天下,驻守西部,为防止宋国西部边境受到西域异族强者骚扰,立下了不世战功。
与其说,陈抟索要华山,要的是封赏,不如说,他要的是一份守土卫疆的责任。
很多人说,其实宋国国师,轮不上上清宫的天师来做,陈抟来做更为合适。可是这位陈老祖生性淡漠,怎么都不肯,一遁经年。再出现时,别人问他去了哪里,他只是回答,睡觉去了。
所以,历代的宋国皇帝,对于陈抟,对于希夷宗,都极为敬重。希夷宗也谨遵陈抟之命,绝不对宋国政事指手划脚。但是,该宗偶有需要宋国皇室协作之事,必然会得到皇室全力相助。
慕容彦达作为青州知府,二龙山若永不征剿的话,对他来说,影响重大。于是,便向文彦博低声询问:“文兄,这种做法,只怕不妥当吧?那些深受三山荼毒的百姓们,不会在背后戳朝廷的脊梁骨吗?”
“陈宗主会考虑吧。”文彦博说道,“百年以来,陈宗主凡是现身之时,都是宋国处于危难之时。别的不说,檀渊之盟前,若是无他一力强阻辽国强者南下,只怕汴京城,现在已经是一座死城,又哪来的现在南北相峙,百姓安居。他所做所想之事,总是为国为民的。”
......
天道教主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场诸人也跟着他一直屏息静气,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
突然,他仰天哈的一笑,又看了阮尊两眼,再看向陈抟:“这个条件,我答应了!只是,陈宗主,我现在放了他离去,你什么时候完成你的承诺?”
“三天之内。”陈抟说道,“三天之内,必有圣旨命书到二龙山。”
“那就请这阮尊小友留下,三天之后,圣旨命书到来之后,我就放了他!”天道教主说道。
“我用他,是医龙体之病,多拖一天,病就多重一分。”陈抟说道,“我必须,马上带他离开。”
“陈宗主,这可不公道吧。”天道教主声音冷了下来,“做买卖的,尚且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之间,这么大的事,你先带人走,却让我等三天?”
“三天之内,圣旨不到,我华山让你给住。”陈抟轻抚长须,淡然以轻地说道。
天道教主凝视着他(呃,看不清面目,大概是凝视吧),突然,他长笑一声,拍起了手掌:“好!我相信你陈宗主的话!三天!我等!”指向阮尊,“他,你可以带走了!”
“呵。”陈抟伸了个懒腰,回头就走。文彦博等人,急忙护着阮尊紧跟上去。
背后,只余下一干天道教教众们呆若木鸡。
“邓龙,你说,二龙山真成了我们天道教的封地之后,你们在山下打家劫舍,不就成了打劫自己属地百姓了么?你们靠什么生活啊?”
天道教主突然向邓龙问道。
邓龙:......
......
一行人等,急匆匆地离开二龙山,在二龙山F4四人的带领下,一路通行无阻,直到二龙山地界之外。
“宣兄、杨兄,后会有期。”阮尊向宣赞、杨志二人说道。
二人默然不语,显然还没有从被欺骗的阴影里走出来。
“别这样嘛,以后你们有了封地,那就等于是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不再是贼匪了,而是一家人了。”阮尊拍着他们的肩膀,“你们两位,都是将门之后,尤其是杨兄你,是杨业杨老令公玄孙,难道,你就愿意一辈子在这山上,背着草寇贼匪的骂名?”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你们的恩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