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来势汹汹的完颜宗磐
完颜宗翰很郁闷。
因为他的战略竟然再一次被赵宋的皇帝知道了。
对方肯定不是预测，而是在自己的身边安排了细作，把他的战略给传出去。
一定是这样。
他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未卜先知的人，特别是，那人还是赵宋的皇帝。
这将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完颜宗翰看向时立爱还有刘彦宗的眼神都有了一些怀疑。
但是赵宋的皇帝又有过命令，像是高庆裔、时立爱、刘彦宗这些的人，不可原谅、一定要杀无赦。
然而这在完颜宗翰看来，感觉又像是故意而为之。
就好像是贼喊捉贼一样，为了掩盖时立爱、刘彦宗、高庆裔他们细作的身份。
总之，他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调查了。
但是调查的结果却是让他更加郁闷，时立爱、刘彦宗、高庆裔他们一点儿嫌疑都没有。
他这边根本就查不到任何一点儿线索，有人把消息传出去，传给了赵宋。
正在冀州的完颜宗翰派遣了拔离速前往德州，汇合完颜宗磐，然后一起南下攻打河东路的宋军。
而他本人则是留在了冀州。
因为他想要看一看，宋军那边会是一个什么动向。
既然吸引宋军前往河东路，再反过来攻打河西路的谋划被宋军那边知道了，那这个战略还能不能继续实施，就不好说了。
……
完颜宗弼最后还是下令让斜卯阿里撤了回来。
他现在是只带了三个猛安，术列速在德州战死，这个猛安位置虽然是有人补了上来，可是人手不够用了。
要不是完颜宗望在燕山府突然病死，他现在估计还能补齐建制，拥有完全体的四个猛安。
历史上，此人搜山检海，那也是有着完颜杲作为南征总帅，以支持完颜宗弼在前面追击赵构。
而黄天荡和伏牛山一战，也是因为此人长驱直入，导致手中的兵力损耗严重却不自知，再加上河东路水域发达，善于水战，被韩世忠给逼迫，稀里糊涂进入了黄天荡，吃了个大亏。
如今的完颜宗弼在德州吃了一次亏之后，就明白自己还是轻敌了。
所以在韩世忠埋伏一波，立即撤出了德州之后。
完颜宗弼就一直在德州休养生息，忍受着酷暑的燥热，让将士们修筑了防御工事。
在黄河边上，修建了长长的营寨。
斜卯阿里退回来之后。
完颜宗弼就把邸报给了他。
“这是刚刚传过来的。”
“东路大帅马上就会到来，估计到时候就会对对岸宋军发起攻击。”
“俺们不能再鲁莽行事了。”
“上一次轻敌，死了术列速，俺就心痛不已。”
“蒲鲁虎大帅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若是看了这封邸报，怕是气愤不已。”
“俺们就算是再怎么劝说，那也无济于事，可能还会迎来他的猜忌和不满。”
“一会儿，蒲鲁虎要是来了，俺们什么话也不必说。”
“若是开战，你和蒲卢浑要小心行事，也不必冲在前面，于左右寻找战机。”
“要是这一战，真的能够拿下对岸，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拿不下，俺们也能让蒲鲁虎大帅清醒一下。”
斜卯阿里躬身道：“遵命。”
他明白完颜宗弼的心思，如今的宋军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在德州的时候，不仅仅是完颜宗弼轻敌了，就是他阿里也是一样。
谁能知道，那宋军竟然会破了他们的拐子马？
也不过一会儿。
完颜宗磐到了。
此人是接了完颜宗望的位置。
所以也就有了完颜宗望的班底，首先便是先锋将军，也是被他提拔起来的万户以及都统完颜奔睹。
完颜宗辅想要拉拢此人，结果却被拒绝了。
因为完颜奔睹知道自己乃是东路元帅府的人，谁是东路元帅府，他就听命于谁。
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得罪。
其次，便是耶律余睹、当海、忽鲁、雏鹘、台实、董才，也算是将才云集。
这也是完颜吴乞买为何最后让完颜宗磐前来担任东路主帅的原因。
毕竟有了这些班底，完颜宗磐也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什么兄死弟承这种传位的祖制，其实也并不存在，完全就是谁有能力，谁有声望，谁才能为谙班勃极烈，才有可能继承国主之位。
历史上，完颜宗磐也有过争夺国主之位的想法，对抗完颜宗干和完颜宗翰。
只是可惜，他不是完颜宗翰的对手。
而完颜宗翰又不是完颜宗干以及完颜宗弼等人的对手，被逼迫地悲愤而死。
到了德州。
完颜宗磐第一时间就定下了明日对对岸发起攻击的号令。
完颜奔睹为先锋，完颜宗弼和耶律余睹为左右两翼。
迎接完颜宗磐的完颜宗弼是一点儿反对都没有，安静地领了命令。
就在完颜宗磐休息的时候。
完颜奔睹却找到了完颜宗弼，先是施了一礼，然后两人喝了几杯茶。
完颜宗弼询问了完颜宗望的尸首送回会宁之后的安葬事宜，又问了完颜奔睹对现在局势的看法。
“殿下，当初未能一口气拿下东京城，是俺们最大的失策。”完颜奔睹回道。
完颜宗弼点点头，回想了一下，颇为可惜地说道：“是啊。”
如何不是呢？
要是当初死战也要拿下，不管后路如何，拿下了东京城，杀死了那个赵宋的皇帝，赵宋也就群龙无首，最起码，他们除掉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至于撤退的时候，会被宋军反扑。
他们是完全高估了身在相州的赵构，早知道那赵构不堪一击，当初就应该再坚持个把月，消耗东京城的粮食和将士，最后用粮食吸引那些百姓出城，让东京城乱起来，他们就有机会了。
可是，他们没能坚持，以至于给赵宋喘了一口气的机会，以至于现在前路更加艰难了。
“殿下，俺听闻，上午十分，俺们对对岸发起了攻击，结果最后还是退下来了？”
完颜宗弼对完颜奔睹还算是不错，直言道：“嗯，对方有着火器，俺们的战船就是个好靶子，一火炮下来，一船的勇士都会没了生还的可能。”
“对岸那边有着不少大船，严防死守之下，俺们想要登上岸，怕是十分艰难。”
“明日一战，你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完颜奔睹却叹了一口气，说道：“俺悄悄地来找你，便是因为那大帅似乎有想要换人的意思。”
“俺这一战，乃是被迫的啊！”
完颜宗弼看着万分为难的完颜奔睹，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完颜宗磐乃是国主的长子，又是如今的东路大帅，他们理应遵从。
关键是，完颜宗磐下达进攻的命令，似乎也没错。
他们的任务便是南下伐宋。
不能因为宋军如今变得强盛了一下，就畏惧不敢再战。
打还是要打的。
只不过，第二次东西两路围攻东京城的时候，未能拿下东京城，多少让他们是悔恨在心。
而如今，似乎一个一个都出现了疲惫之心。
没了以前的勇气。
完颜奔睹悄悄地来和完颜宗弼诉苦，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对于大金现在的局势，他看的比较远，历史上，他可是拥立了金世宗的重臣，官职也比较高，活了六十多岁，堪称是三朝元老级别的人物。
这样的人自然也是有勇有谋。
要不是完颜宗望突然病死在燕山府，此番南下伐宋，他的功劳也很大，回去之后，必然也是要升官加爵，以后说不得还会进入尚书台。
只是很可惜，完颜宗望突然病死了。
有人把完颜宗望病死燕山府的事情，怪罪到了完颜奔睹的身上，当初是他屠杀了整个平阳城的汉人百姓，有了杀孽在身，才会导致完颜宗望突然病死。
完颜奔睹自然是觉得十分冤枉，可是事已至此，也是有苦难言。
完颜宗磐根本不是一个好主子。
完颜奔睹觉得，自己就算是投靠，要么完颜宗翰、要么完颜宗弼。
至于完颜宗辅，为了东路主帅的位置而丢弃了自己的部下，丢弃了镇守之地，触犯了军令，这样的人，也不值得跟随。
而完颜宗翰当初和完颜宗望两人就不太对付，他作为完颜宗望的亲信，去了完颜宗翰那边，估计也得不到重用。
所以思索了良久，完颜奔睹把目光放在了完颜宗弼的身上。
对于完颜奔睹悄然来找自己诉苦。
完颜宗弼其实也猜到了。
心下高兴不已。
可是现阶段，他也不能和完颜宗磐闹僵了。
“奔睹，你且放心便是，明日一战，俺会护着你，今日一战，宋军那边的损伤也比较大。”
“明日便是见机行事，小心宋军那边的火炮。”
“那等利器，真要是挨着了，非死即伤。”
完颜奔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直接起身，躬身施礼，说道：“多谢殿下提醒，奔睹会小心那火炮。”
“明日一战，也请殿下护好自身。”
既然是悄悄地来找完颜宗弼，自然不能呆的时间太长，以免被完颜宗磐发现，寥寥数语、互相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也就可以了。
等到完颜奔睹走了之后，完颜宗弼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才卸甲休息。
第二天。
天色未亮。
完颜宗磐就下达了攻击的号令。
“呜！”
号角声响起，于万籁俱寂的清晨中，撕裂了时空一般。
“咚咚咚！”
宋军这边的战鼓声也随之响起。
将士们立即起身整装待发。
“咚！”
“咚！”
“咚！”
韩世忠站在点将台上，对严阵以待的宋军号令道。
“出击！”
将士们纷纷开始杨帆，开始划船。
昨日已经补齐了战船上的装备。
韩世忠也猜测到，昨日只是试探，那今日便是死战。
“嗖！”
双方很快就在江面上相遇。
再一次展开了互射。
然后便是战船抵上，开始了死战。
“轰！”
宋军这边的后方，霹雳炮齐齐发射。
因为金贼的战船很多，应该是全部都出动了。
整个河面上，连河水都见不到，全部都是战船，密密麻麻地铺在河面上。
“杀！”
“杀啊！”
忽鲁冲在最前面。
只是没怎么接受过操练，步伐不稳，冲到了一半，摔了好几下，差一点儿掉进了大河之中。
这要是掉下去。
那就真的白白送死了。
雏鹘也是一样，提着大刀，小心翼翼地上前。
结果被宋军的一个士兵扑上来，两人直接在船舱内打起来。
战争在一开始，就进入了厮杀的状态。
韩世忠则是一直在派遣水军在左右两翼骚扰金贼，用火雷来影响他们。
完颜奔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被改良之后的霹雳炮、火雷的威力。
一个战船上的金贼，连敌人的手都没有挨到，直接就别炸翻了船，掉进了大河之中，挣扎了几下，就不见了人。
作为左右两翼。
耶律余睹和完颜宗弼也不怎么好受。
水战当真不是他们的优势。
感觉完颜宗磐和完颜宗翰把战场放在这里，完全就是一个错误的决策。
可是，战争已经开启。
他们也没办法。
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上冲。
“节度。”
“我们的火雷已经用完了。”
一副将上前，对韩世忠禀报道。
韩世忠点点头。
立即开始排兵布阵，让弓弩手补上去。
火雷还是太少了。
要是有更多的火雷，这一场大战，他一人足以。
“冲上去！”
也就在两个小时之后。
在火雷用完了之后。
从下游冲上来一队人马，差不多三十多艘战船，上面有个旌旗，只一个字，张。
张俊带着人来支援了。
完颜宗弼立即让蒲卢浑带着人抵挡，他则是和斜卯阿里一起带人，冲向了对岸。
宋军那边的火雷用完了。
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随着完颜奔睹的一声令下，金贼这边开始了全面的反击，连弩点射之中上了船的宋人士兵一个一个的倒了下去。
只不过，在摇晃的河面上，金贼士兵确实没办法和宋人士兵相提并论，最起码还要经过更久的训练才行，他们的弓弩相比较起来，实力大大减弱了不少。
“噗噗……。”
金贼一个勇士刚刚冲上了宋军的大船，高呼一声，显示自己的勇猛，三四支弩箭射进了他的胸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弩箭大多有一半以上没入自己身体之中。
“该死的……！”
双方都是不死不休。
韩世忠也亲自上了战场，从左侧突击，遇上了耶律余睹。
整个河水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本来浑浊的河水，如今只有一个颜色。
到了下游。
可以见到很多很多的尸首。
有金人。
也有宋人的将士。
一些渔民开始自发地打捞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