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番情绪也并没有持续很久,出京百余里基本就没有了。
因为同行的几乎全都是她日常在坊间的原班人马,而且程敏之他们压根就不是会悲悲切切的那号人。
作为将门子弟,他们对于出征打仗什么的感觉再平常不过,何况这次又不是出于被迫抵抗而发兵。
于是再加上个没心没肺的邢小薇,还有个路边无论看到什么走兽都在想着怎么烹制会比较好吃的戚子湛,你想一路伤感到边关去?趁早放弃好了!
戚缭缭也不想沉浸在离别情绪里。
此番京师出去的共有四个营,其次将从后军都督府调集兵马前往西北汇合。
她与程敏之等五人暂时被编入徐坤那支队伍方便行进,入列的时候她顺势看了眼后方随军的那行车马。
只见挂着大大徐字的几辆马车赫然在列,几位西北调回来的猛将的夫人,包括徐夫人在内,因为熟悉地形气候,也都优先随军了。
这次随她一同出来的还有红缨翠翘和铃兰,红缨翠翘是沈氏和叶太妃都让她带的,铃兰是戚如烟让带的。
本来她想轻装简从,但想想既然她同时是燕棠的妻子,那么徐夫人她们都能过来,她自然也是可以的,何况红缨和翠翘身手也还可以。
朝廷为什么会允许妻眷随军,这其实跟外任的官员携妻带妾差不多道理。
加上武将对敌更有性命风险,如果在外几年不归,最后还牺牲什么的,基本上也就等于朝廷剥夺了他们的育有子嗣的权利。
所以燕棠在边关出生,从来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因为在大殷太常见了。
当然这也是分情况的,如果是要急行军作战,除去危险,也是拖累,这种当然不能带,而若是驻扎在某处,这完全是可以的。
徐夫人她们,就将只会停留在清水营。
此去西北的目的地就是清水营。
清水营是朝廷设立的与塞外的重要的边市,一向也是军事重镇,清水营关口的设立,一度繁荣了关内关外两地的交易,并且也引来了许多商贾屯田种粮,以换取朝廷下发的交易凭证。
乌剌这次突袭的正是西北防线的主都司阵地杀虎口,杀虎口距离清水营尚有几百里,但清水营这里才是真正的据点。
为保证作战质量,路上并未采用急行军消耗体力,但因为带去只有四个营卫的兵马,而且皆是骑兵,因此速度不慢,七日后到达大同将进行休整,同时等待后军都督府分布在各处的营卫赶来会合。
距离大同还有五十里的时候燕棠又接到乌剌发起突袭的军报!
这次他们突袭的骑兵约有五千骑,幸得都指挥使唐贻反应及时,连夜率兵应战,同时又传令左右两营原地防守,目前并未曾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只不过边关百姓遭了些殃,伤亡人数目前还在统计。
行军到达大同府时燕棠他们即速去往营署议事,戚缭缭虽也是“军官”,但是将职以下的所有人都以先安营扎寨为住主。
士兵们都打了帐蓬露营安歇,将领们是有住处的,徐坤与别的营将领协商好帐蓬区域后走过来问她:“敢问王妃是与元帅同营还是另行安排?”
戚缭缭笑道:“我虽是随军家属,但好歹也挂了个军职,徐将军不必如此见外。至于宿处,如果王爷没有什么示下,那么当然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徐坤看了眼她,没说什么,走了。
最后她与邢小薇同住一间,红缨她们和铃兰一间,都在一个院里,程敏之他们三个与子湛一间。
反正只住上两日,等到各路兵马汇集之后还得再去往清水营。
放下行李后就需得去岗位上待命,戚缭缭岗位设在在帅帐外一排小房子的其中一间。
按常情,但凡帐内有传,她就需得立刻执笔进内,或者口述传达军令给下面的小旗,再由小旗下发到目标将领行事。
事情不多,任务不重,而且基本上其实用不着她亲自坐镇,有程敏之他们三个及邢小薇在此,轮流有人值守就行。
这份差事她还是有信心能办好的。
活不重,还安全,因为不用跟着去战场,戚缭缭当然不会嫌皇帝不重用她,捡着这便宜她就得偷着乐了。
当然也知道他安排这差事乃是方便她有时间精力去办他交代的事,因此在屋里坐下之后,她随即唤了黄隽过来。
黄隽可真是北地的活词典,没有他还真不那么方便。
虽说该教的都教给她了,但教的只是能用得上的,能想得到的,哪里及得上就在身边来得顺手?
黄隽来了之后她说道:“去往清水营驻扎完毕之后,到时候你就抽空跟我去四处走动走动。”
因着五军营只有统兵权没有调兵权,兵部又只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因此出征除去帅将之外,还有兵部官员,以及四夷馆的通译等文官,黄隽虽是她要来的,但是人却归属文官那边,她是差遣不到的。
“有数嘞,有事您吩咐就是。”黄隽回答得相当干脆。
打仗虽有风险,但是跟着出趟征,就等于有资历了,这可比在衙门里坐上好几年安稳衙门强多了。
何况燕棠的本事他多少是晓得的,而且还有这么多老将跟着,黄隽不知多珍惜多重视这次机会,要不是身份不够,不然他都想加入当个“六煞”了。
黄隽走后戚缭缭又起身去寻燕棠,半路上路过一间小院儿,却见着萧珩在内指划着什么。
边防的院子都是土夯筑成的院子,条件跟中原那是压根没法儿比。
萧珩正指挥着彭胤他们扫地擦窗,叉腰撸袖立在院中的样子颇有几分无语。
他虽然是在寺里长大,可是打小跟在他身边的太监侍卫从来不少,吃的用的也一律上等。
就是跟师兄们上街去化缘去卖山货,那也不算吃苦头,如今却要被赶着过来住这土房子,他委实没有什么好脸色。
戚缭缭想象着素日风流倜傥的模样,也暗暗觉得滑稽。说道:“王爷受不了这苦,何必跑过来?”
萧珩扭头看向她,第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郁闷:“你以为我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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