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刚回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温仪郡主从来没有哀求过白四郎,成亲至今二人一直相敬如宾,如今爱妻这样的态度,让白四郎心里如何会好受,可无奈为了家族计,他不得不为之。
对着大哥夫妻就说道,“大嫂,烦请你送温仪回去,大哥,父亲那里离不开人,思若既然已经回来,你就先去照顾吧。”
看了一眼白思若,眼里的恨铁不成钢让她不得不低下头,而后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此事是我的问题,我这就跟父亲过去。”
父女二人走的决绝,温仪郡主在后面想追,却被林氏给拦住了。
此番去,思若恐怕是要遭罪,温仪郡主今日都晕了醒,醒了晕的怕受不住打击,于是对着旁边的仆妇说道,“送郡主回去歇息,其他人给我把门户守好了,若是有一句不该外传的流了出去,别怪我铁面无私。”
大伯母林氏行事果敢,手段利落。
白思若刚被送回了府里,就对着下头定了严令,主人家的事情再多也得咽到肚子里去,若是胆敢有一丝一毫的泄漏,都不用发卖!立刻打死!
吓得众人就是拿金子也砸不开嘴,因此外头无一人知晓真相。
家祠中,之前对沈氏行过家法的白家族亲已经备好了鞭子,阴暗的烛火下将那鞭子显得愈发无情。
“你可知错?”
“女儿知错。”
“错在何处?”
“不该轻信他人,害了自身不说,还让家人也跟着担心。”
父女二人的对话倒是简洁,白思若跪在祠堂前,一副任人责打的模样,白四郎看了心疼,但是再心疼也要让她记住这次教训,于是正了衣冠,扬了声音才缓缓说道。
“自你出生,就是全家的掌心宝,只要你想得到的从未有过不允。我曾想着,女儿娇养些无妨,日后嫁人了就不一定能随意所欲的活着,谁知却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这段时日你的行径愈发没了规矩,今日为父就好好告诉你,你错在何处!”
白四郎本就是书院里爱育人的夫子,此刻他不仅仅是白思若的父亲,更是白家的儿子,是大晋规矩律法的守护者。
“一错,明知家中只有你与思菡两姐妹,却不想着帮扶和规劝,一味的斗气耍狠,在外人面前堕了白家的脸面不说,还让思菡遭了一茬罪。二错,对于外人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轻信误听,私底下却不会求证一二,如此心思简单以后怎么撑起家门?三错,明知自己已是定亲之人,还擅自同外男离开,不顾及康王府和白家的颜面,以至如今外面流言四起,你叫为父如何跟慕谦交代?四错,为了你的事,牵连了大嫂林氏一族,你可知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你林伯父一家轻则贬职,重则流放?五错,身陷险境全无自保的能力,今日若非阿瑶及时发现,立刻发作,此刻的你不是一具尸首就是一缕亡魂,你让爱你疼你的亲人们为此担忧得寝食难安,是为人子女的不孝。”
一条一条的大罪落下来,白思若辩无可辨,若是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会因为一点执念祸及全家。
咬牙对着祖宗排位就重重的磕头谢罪。
转而对着白四郎说道,“父亲骂得对,是女儿的无知和轻信,造成了这一切。女儿愿一力承担,绝不吭声。”
“好,既然你知错,那错者就当罚,一错十鞭,白家的规矩不能因你而破,受得住也要受,受不住也要受,明白吗?”
“女儿明白。”将贴身的锦帕塞进嘴里,闭眼就匍匐在祠堂中。
白四郎心疼却不得不为之,对着那行刑之人就说道,“打!”
鞭子一下接一下的落在身上,白思若自小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又是女儿家,皮肤娇嫩细腻,几鞭子下去背后就缊了血。
白四郎不忍再看,转头背手而立,额发旁的青筋鼓得厉害,每一鞭都似抽在他的心上一样。
那族亲下手快准狠,五十鞭很快就过去,白思若凭这一口气挺到了最后。
当那人说行刑完毕后,才淡笑着昏了过去。
白四郎转身将满身是血的女儿抱住,匆匆往她的院子而去,一边走还一边让人将府医请过来,治疗鞭伤的各种灵丹妙药也都送了去。
温仪郡主等在房中,林氏在一旁劝慰着她。
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白四郎抱着女儿进了门,一见她这模样,温仪郡主往日的端庄贤惠都没了,扑打着上去就要跟白四郎拼命。
“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下这样的重手,你也不怕把她打死了?”
“弟妹……”林氏在旁边想拉都拉不住,只见温仪郡主好些拳头都落在了白四郎的背后,他硬挺着,也不辩驳。
身为白家的儿孙,不是只能享荣华,得富贵的,倘若因为他们的一时溺爱导致子女毫无立世的本领,那么此刻被打死也好过日后被权利倾轧,被外人欺辱来得好。
府医匆匆而来,对于鞭刑还是颇有些心得的。
沈氏的鞭伤就是他给治好的,如今不但没影响行动,肌肤也未曾留疤。
“四爷,把大小姐放在床塌上吧,我瞧瞧她的伤。”
“嗯。”
衣襟沾了血,跟伤口有些粘住了,服侍惯了白思若的海棠此刻哭得眼睛跟烂桃似的,小心翼翼的将背上的衣服褪下,用帕子将伤口一一擦拭干净后,又用里衣盖住了大半身子,只留了肩膀处的伤口给府医看。
“大小姐这伤没什么,看着凶险罢了,实则都是表面伤,只不过两三月不能下榻,要静养才是。”
温仪郡主在旁边看着女儿背上没有一块好肉,恶狠狠的瞪了白四郎一眼,便他头也不动的屹立如松。
“这是伤药,每日给小姐敷上就好,约莫四五日就能结痂。”
海棠重重的点头,自当小心照顾。
都是她的不小心,若是她能早点劝解住小姐,也不会有今日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