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彦看出他的好奇,于是解释道,“此女是甘州陈老的嫡长孙女,她今日是代表陈氏一族出来迎接殿下的。”
甘州陈氏,乃是同凤家一样有上百年历史的名家望族,现如今的族长正是大晋有名望的儒学之士陈子方,启帝曾下令让天下饱学鸿儒都要以陈家为榜样,不但家中子孙个个出息,还忠君义胆的很。
譬如今日之所以全族都不在家中,只来了个丫头,缘由竟是都去了凉州帮忙!
暮色降临,整个甘州城都透着朦胧的情绪,甚至有些纸醉金迷的味道,却无人知晓,在离此处不足百里的凉州,如今整戈以待。
大军驻扎在城外,九皇子只带了五百亲卫军进城。
脂粉味裹着酒肉香,飘荡在整条街上,逗得众人心猿意马。
行至总督府的时候,萧慕谦眼中对这位总督大人已经是十分厌恶。
为一方大吏,恶战在前,不想着如何保全百姓和守住城池,就想着在这里曲意逢迎皇子,就单单这一行径,就能让人瞧出不是什么好货色。
难怪他还在凉州的时候,二叔就勒令不准他与甘州的官员来往过密,看样子二叔对他们这些人也嗤之以鼻的很。
前头,陕彦和众位官员恭敬的将九皇子迎了进去,身后跟着的也是忠心于他的皇子党派之将,唯独他与苏将军,愣是不知道该先迈哪一条腿!
“好了,大局为重。”
苏将军拍拍他的肩膀,比他先行一步进了那总督府。
他们说的好听是左右先锋,可事实上不过是启帝用来保护九皇子的刀剑罢了。
无论他们如何看不惯九皇子的行径,但安危之事还是得负责。
一路上苏将军都不曾激怒过九皇子,为的就是日后调兵遣将时不会让其因私人原因而耽误大局,所以今天这接风宴,他们就是再不情愿,也得进去。
想明白这点后,萧慕谦深吸一口气,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酒菜丰富,歌舞升平。
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后,看着这满桌的菜色就满眼嫌弃,旁边伺候的美貌婢女还想上前来为他斟酒呢,却被他的眼神给吓退几步。
“将军……”娇滴滴的声音,谁听来不爱,偏萧慕谦是个“榆木疙瘩”,平素最不爱的就是这胭脂俗粉。
见他此处有些冷场,倒是上座的九皇子发话来。
“堂弟这是做什么?总督大人特意备下的接风酒,怎么也得喝上几杯才是。”
“殿下见谅,末将在军中时从不饮酒,这规矩十几年都没破过,还请殿下莫怪。”
“不喝酒?行伍出身的人说这些,莫不是诓骗本王?”
言语间有了几分不耐烦,虽说这酒并非一定要喝,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驳斥他,这歪风邪气的可不能助长。
因此存了心思要压压他的气焰,于是冷着心思说道。
“若今日本王要你陪两杯呢?”说罢就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身边伺候的婢女立刻又满上,还甜甜的称赞道,“殿下好酒量!请再满饮此杯!”
九皇子都喝了,萧慕谦若是不喝,那就是不给殿下面子,日后穿小鞋可就是常有的事了。
但这规矩不能破,这骨头不能软,正想着如何找借口躲过去呢,就听外头急匆匆的来人说道。
“报,北狄大军突然挥师南下,如今与凉州正厮杀的厉害,萧季将军派人来请求支援!”
二叔!
北狄人的算盘打得正精,正是他们歇脚松懈的时候突然挥军南下,就是想打二叔个措手不及。
立刻起身就对着九皇子说道,“殿下,末将先一步带人去驰援,还请殿下允准!”
此刻的他才是把九皇子架在火上烤。
酒菜刚上,兴头正起,不说让他歇息歇息,这会儿竟然打起来了!
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哼一声,“北狄人果然狡猾,凉州城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萧季将军正带守城军抵抗,小人来之前,尚未破城。”
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官员和总督陕彦稍稍松了口气说道,“凉州至甘州,最快也要半日,凭萧季将军的本事绝对能抵挡得住,要不殿下就在此先歇息,让萧先锋先去驰援如何?”
他们可都是喝了酒的,万一行军路上有个不慎,出事了可不好。
似乎比起凉州城破,九皇子的安危更加重要。
萧慕谦听到这里心凉半截,也知道这些人是彻底靠不住,于是再次请命说道。
“殿下,军情紧急,末将恳请殿下可以让我带兵先过去,否则凉州城破,这甘州又能抵挡得住多久呢?”
九皇子点头,明明是有些酒意上头却不愿承认,只得假装愤慨的说道,“萧先锋领五万人马先行一步,本殿下率中军自会前来。”
前来肯定是会前来的,但是需要几日,就不好说了。
反正萧季手里有五万人马,萧慕谦手里也有五万人马,加起来也足有十余万人,若是还守不住凉州城,那那么叔侄二人也不用说什么保家卫国了,干脆舍身报国好了。
得了兵马,萧慕谦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同他们虚与委蛇,于是起身就快步朝着府外跑去,纵马扬鞭,奔着城外而去。
点齐兵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就奔着凉州而去。
此刻的凉州城外,满地尸首,鲜血和刀剑弓弩肆意的散落一地,皆是北狄人的。
激烈攻城快一日了,天都黑下来了却还没破城,让北狄的可达王十分生气。
此刻对着旁边的军师洛宏就指责道,“你看看你给本王出得什么主意!围城不攻,损了士气不说,如今大晋的援兵将至,你却让本王下令攻城,一日了!我北狄死伤多少将士,你看看凉州城还纹丝不动的。晦气!”
若不是身旁人拦着,只怕这洛宏就要被可达王给砍了。
“王上放心,我等的就是他的援军,若非援军不来,只怕这凉州城才是要赔上我们好些勇士呢。”
见他说的笃定,可达王的怒气才消下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