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带着一拨人守在货物边上,有人也拾来树枝燃起了篝火,他们靠在装着货物的马车边坐着,手中握着刀剑。
因为方才的事情,大家还有些没有走出来,见萧逸坐在那里不做声,他们也都没有说话。
另外一拨人在原先的那堆篝火旁铺上衣物或薄毯,席地而眠撄。
夜,静了下来。
萧逸抬手刚抚上胸口,就痛得他眉心一蹙偿。
说实在的,他不知道为何大当家的会发那么大的火,追随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他对下面的人出手这么狠过,更别说对他。
可见那一刻有多生气。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他说的是事实,他为何这么生气?
虽然他没有亲口跟他说过那什么五王妃的不是,但是,所谓无风不起浪,天明寨的人私下都是这么说的,说那个女人在他在天牢里的时候,偷偷走了。
他萧逸虽是莽夫、是粗人,没有那么多缜密的心思,却也绝对不是一个听到风就是雨的人。
起先,他也不太信这些,毕竟,大家都不是当事人,到底怎么回事、个中详细,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
可是,后来,一次偶然,他听到他跟萧鱼的谈话。
萧鱼说,你在找她吧?
男人否认,说,没有。
萧鱼就笑了,说,何必不承认?别人不知,我知。
然后,男人沉默。
萧鱼又说,你一人找,茫茫人海,太难找了,何不交代下去,天明寨分寨众多,耳目探子也多,找一个人不是难事。
男人说,不用了,既然当日她选择偷偷离开,自然是想从此以后跟我撇清关系,这样也好。
所以,他才肯定了大家私下里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个顶着五王妃头衔的女人,就是一个大难临头独自飞的薄情女。
肩头忽然被什么东西碰了碰,将他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他侧首,便看到长身玉立在边上的男人。
男人垂眸看着他,手里拿着个小瓷瓶。
碰他肩膀的,就是那个东西。
意识到男人是将小瓷瓶给他,萧逸眼帘颤了颤,“大当家的。”
作势准备起身,却又被男人用瓷瓶按住了肩,示意他坐着。
他便只得作罢。
男人又顺手将他倚靠的那匹马车上挂着的一个水袋取了下来,同瓷瓶一起放在他怀里,拍拍他的肩:“一次三丸。”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萧逸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他垂眸看看面前的药瓶和水袋,又抬头看看男人走进苍茫夜色中的背影,心里一时说不出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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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淼迷迷糊糊的,一直被梦魇所缠。
而且,在梦里,她好像知道是梦,努力想要让自己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了,直到一阵冷风打在脸上,她终于醒了,是冷醒的。
惺惺松松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被人撩开的马车窗幔,以及站在窗外的人影,她一个激灵,陡然清醒坐起。
“是我。”
原本低醇的嗓音响在静谧的夜里,就像是沾上了夜的雾气潮湿,显得有些黯哑。
庞淼心口跟眼帘都颤了颤。
外面夜色凄迷,也不知时辰,总之天还没亮。
她不知道他突然站在窗口,还撩开她窗幔做什么?
下意识地侧首看了看佳佳。
还好那厮睡得香沉。
“王爷有事吗?”
她尽量压低了声音。
因为刚醒的缘故,鼻音有些重,却也带了几分慵懒倦意,也莫名显了几分娇嗔。
男人微微抿了唇。
当然,天色暗,男人又是背对着夜色而站,庞淼完全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
若不是他出声及时,她差点以为是坏人,就准备喊人了。
男人没有做声,却是将手伸了进来。
手中有张叠好的纸。
是纸,虽然光线暗,但是,白色的纸在黑色的背景里,却是尤其打眼清楚。
庞淼有些懵,不知何物,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她刚接过,眼前就蓦地一黑,窗幔被男人松手放了下来。
然后,就是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庞淼怔忡了片刻,陡然想起一事,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手里叠好的宣纸。
怕男人看到,她也不敢将窗幔彻底撩开,只微微掀了一角,然后借着夜色以及不远处的篝火的光,凑近细看那张纸。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果然如她所料,是她昨夜在客栈里写的那封休书。
心跳砰砰间,她垂目往下看。
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三字入眼,郁临旋。
所以,他在休书签字了?
所以,他这是将休书给她了吗?
一时间还真有些难以置信,心中也一时间有些滋味不明。
明明这是她想要的,明明如愿以偿了,她为何会感觉到有些失落呢?
不过,她还是理智的,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心态。
有了这封休书,等这趟镖结束,回京城,她就可以跟陆长风说,让他告诉二姐,她根本得不到这个男人的信任,人家甚至将她休了,他们会罢手吧。
她不明白的是,郁临旋怎么突然将休书给她了,前面不是还各种无赖吗?
是因为萧逸夜里提到了他心尖上的那个女人吗?又或是他刚刚拿着铜钱或木雕睹物思人时做的决定?
---题外话---下午还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