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宣太医吗?”帝王又问。
萧鱼眉眼未抬,继续手中动作,“对于溺水的人,太医过来难道不是度气和排水?”
众人汗偿。
虽然言下之意是,就算叫太医过来,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处理,就是不用叫太医了撄。
但是,这表达方式也太……,毕竟对方是天子。
就像刚才,若不是郁临归上来得快,且拉得快,他们可是也都看到了,这个女人是要给郁墨夜度气的。
虽说救人要紧,顾忌不了太多。
但,毕竟男女有别,且,现场那么多人,怎么的也轮不到她啊。
所以,草莽就是草莽,粗鄙得真不是一点点。
好在,帝王似乎也并未计较,闻见她如此说,没再做声。
郁临归一口一口度气,萧鱼一下一下挤压。
两人一直配合得很好,应该说,萧鱼一直配合郁临归配合得很好。
只是,许久,都没见郁墨夜有一丝反应。
现场几十人声息全无。
这时,太后也在孔方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过来。
帝王睨见,连忙滑着冰鞋迎了上去:“湖面危险,母后做什么过来?”
太后冷着脸,也未看他,边继续朝围观的人群走去,边嗤了一声:“皇上也知道危险?湖面再危险,也没湖下面危险吧?”
帝王眸光微敛,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害母后担心了,是儿臣不对。”
话落,又蓦地倾身,凑到太后耳畔,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母后知道的,儿臣最懂保护自己的,怎么会让自己有事?现在不是好好地在母后面前。”
说完,又直起腰身,朗声道:“此次多亏了天明寨的萧鱼姑娘,最先找到四弟,也是她将四弟救起,若能让四弟再安全脱险,儿臣想要重重奖赏于她,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面色稍霁,却还是剜了他一眼:“皇上不是很有主见,做什么问哀家?”
帝王笑,伸手虚扶上太后的臂膀。
众人见太后过来,都准备行礼,被太后扬袖止住:“都穿着冰鞋不方便,无需多礼。”
锦瑟一副要哭的模样,上前:“太后娘娘……王爷他……”
太后拧眉:“老四怎样了?”
“不知道……还没醒……”锦瑟眼圈更红了。
萧鱼抬头看了一眼太后,正准备回答,骤然传来“咳”的一声,郁墨夜终于有了反应。
郁临归正在给她度气,她咳出来的水就直直喷在了郁临归的脸上。
郁临归也不以为意,抬手抹了一把脸,惊喜道:“四哥醒了。”
萧鱼也停了手中动作,微微吁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好几个人紧绷的心弦都总算有了些松动。
顾词初激动地唤了一声:“王爷。”
郁临旋本能地就想上前,却在迈出一步后,又连忙停住。
郁临渊没有太大反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经历着什么。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种情绪,每一种情绪还都能那么极致,且,从一个极致到另一个极致,只要一瞬。
事实再一次证明,果然只要一瞬。
郁墨夜睁开眼睛,都未识出一个人,就头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四哥!”
“王爷!”
离得最近的郁临归和顾词初骇然惊呼。
其他人也变了脸色。
却听到萧鱼悠然而起的声音:“放心,只是晕了,死不了,水已经排出来了不是。”
话落起身,看向帝王:“现在需要静养。”
帝王凝眸,望进萧鱼眼底:“当真没事?”
萧鱼呶呶嘴,“唔,如果一直躺在冰面上,或许有事。”
帝王瞥了她一眼,侧首,吩咐边上的人:“去准备一副担架,将四王爷抬回四王府。”
末了,又转眸看向顾词初:“王妃好生伺候着,若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于朕!”
顾词初颔首躬身:“是!”
皇后秦碧看着几人将郁墨夜抬上担架,几次想要上前脱了依旧穿在郁墨夜脚上的冰鞋,却又唯恐此地无银、欲盖弥彰,反倒惹人猜疑,想找个借口都怕自我暴露,只得作罢。
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郁墨夜被抬走,心里郁闷得紧。
一场惊险终于结束。
帝王扬目眯眸,瞥了一眼远去的担架,未做停留,便收了目光。
尚仪司主事上前:“请问皇上、太后娘娘,冰嬉还继续吗?”
“当然!”未等太后回答,帝王已经回得极快,“除去四弟、四王妃跟锦夫人,也才少了三人而已,还有25人,不能就因为四弟一人就坏了大家兴致不是。”
太后冷剜了他一眼:“皇上是准备明日所有的王爷都卧病不起是不是?还有皇上自己,看看,看看自己都湿成了什么样子?”
帝王闻言,垂目望向身上,似是才意识过来。
太后无奈摇头,“今儿个就算了吧,反正送冬节年年有,今年没玩,明年再来,比起嬉玩,还是皇上跟大家的身体要紧,天寒地冻的,冰水里泡了那么久,赶快都回府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若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值当了。”
帝王眉眼弯弯:“还是母后心疼我们。”
太后冷了他一眼,却还是禁不住唇角勾了勾,朝众人扬袖:“好了,就到底为止吧,都散了。”
众人谢恩告辞。
帝王留了救郁墨夜有功的郁临归和萧鱼。
“你们二人随朕去一趟龙吟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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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宫里,帝王问萧鱼想要什么赏赐,可以自己提。
萧鱼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
银子,太俗,且她也不缺。
其他的吧,太大的又不好拿,太小的又不划算。
而且吧,难得有这个机会,又是帝王赏赐,她就想,一定要向帝王要一个有大用的东西。
见她在那里冥思苦想的样子,边上的郁临归冷着脸、闷声开了口:“依我看,三哥将那件黄披风赏赐给她最为合适。”
郁临归边说,边扬手指了指内殿衣架上挂的一件明黄披风。
“为何最合适?”帝王问。
“历朝历代,不是有天子赐黄马甲的吗?被赐之人,身穿黄马甲便可免任何刑罚,那黄披风应该也是如此吧,这是多大的赏赐啊,而且,而且……”
他想说,一个女人,衣服湿成那样贴在身上,且盘扣还被扯掉了,此时最需要的就是一件披风。
可他支吾了半天,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所幸帝王当即就允了他,“九弟的建议很好,萧鱼,朕便将黄披风赐予你!”
示意宫人取了披风,交于萧鱼。
萧鱼剜了郁临归一眼,那意思就是,要你多事!
天明寨跟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她能惹到什么刑罚?
所以,这个赏赐对她来说根本不适用好不好。
本想拒绝,可一时也未想到好的。
“说实话,这黄披风并不是我心仪的,这样吧,皇上,我先收了,等我想到别的,我再拿黄披风跟皇上交换如何?”
帝王应允:“好!”
赏赐完萧鱼,帝王便让萧鱼先退了出去,单独将郁临归留了下来。
郁临归想,可能会像萧鱼一样,问他要什么赏赐,让他自己提。
那他提个什么好呢?
帝王一直没出声,坐在那里看着他。
他以为对方是在等他提,想了想,便主动开了口:“四哥跟我是兄弟,救自己的哥哥天经地义,三哥无需赏赐。”
就算要提赏赐,冠冕堂皇的话先也要说一两句吧。
“赏赐?”帝王轻轻笑,忽而唇角笑意一敛,“朕有说要赏赐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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