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状便没有再问下去,倒不是因为他答得不专心,而是因为我突然回忆起了一件很渗人的事,现在李虞不在,我有点怕,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我过得如坐针毡,万分煎熬。终于,李虞出来了,神『色』倒也平常,对那男人笑了笑,说:“我们先走了。”
男人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问:“你还好吧?”
“还好的,”李虞笑着说:“多谢关心。”
我跟李虞向男人告辞便出来,外面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多少驱散了一些待在那件屋子里的恐怖。
我迫不及待地问李虞:“她看上去真的很可怕吗?”
李虞搂住了我的肩膀,失笑道:“你最先问这个?”
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只要一想到满脸脓包什么的,我就……你说我的脸不会变成那样吧?”
“当然不会啦,都说了是逗你的。”他压低了声音,笑着说:“我姐姐经常化妆成男人的样子外出办事,你看她的脸不还好好的?”
“那就好。”我放松了些,又问:“你问到什么了?我看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四处看看,说:“到车里说。”
我也四处看看,并没有看到什么。
李虞见状,朝右边那侧轻轻抬了抬下巴,我见状朝那边看了好几眼,却仍是没看到什么,那边一个人都没有。
李虞便笑了,脸贴到我的耳边,小声说:“有鬼。”
“喂!”我叫了一声,瞪他,“很好笑吗?”
他『露』出一脸的忍俊不禁,“很可爱。”
真想打他一顿。
上车后,我问:“那个地方真的有鬼吗?”
“当然没有啦。”李虞笑着说:“有阴阳眼的又不是我。”
我问:“谁有阴阳眼?”
“那个女大师说她有,”李虞说:“我也觉得她真的有。”
我又感到了一阵恐惧,既好奇他们聊了什么,又觉得害怕。
李虞趁着红灯扭头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不问了?”
“有点矛盾。”我说。
“矛盾什么啊?一点都不恐怖的。”李虞笑着说:“那个女人基本是个疯子,不停念叨‘我的脸,ta抢走了我的脸’就不会说别的了。我看她的脸还好好地在脸上呢。”
我没说话。
李虞又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说:“我想起一件事,如果和这件事组合在一起,好像可以成立。但我想了想觉得那也太奇葩了,应该不会那么巧。”
“还有什么比咱们现在遇到的各种事件奇葩的?”李虞笑着说:“说吧,看你的表情,应该也蛮恐怖的。”
也对,我便说:“差不多是去年秋天,有一天我乘计程车,遇到了一位女司机,她长得很漂亮,而且非常年轻。当时我说她好年轻,她说她的美丽秘诀就是换脸。而且不仅是这样,她还对我说,我会倒大霉,要小心夏天出生的人。刚刚女大师的丈夫告诉我,说她是一夜之间突然开始变这样的,这会不会跟那女司机有什么关系?”
李虞问:“具体几月?”
“十月吧,应该是……”我小心翼翼地说:“就是我去找迟风珉那几天。”
李虞不说话了,神『色』也有些凝重。
别是想起迟风珉那件事又生气了吧?
我得赶快转移话题,忙问:“你也觉得太离奇了吗?”
“不,”李虞说:“我觉得她的预言很准。”
“啊?”
他说:“我的生日就是在夏天。”
对啊,李虞的生日就是在夏天,而在她对我说那番话后不久,李虞便打了我。严格来说,他是杀了我,这要是不算倒大霉,那没什么算得上倒大霉了。
这真是令人太不舒服了,我说不出话。
李虞也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还记得那个女人的脸、声音或是其他特征么?”
我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感觉真是懊恼,“完全没印象了。”
“嗯,”他说:“以前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呢?”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医院,半死不活,加上心里『乱』糟糟的,哪有心情想这个?”
李虞点了点头,说:“我会着手去调查,不过信息这么少,很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说:“好。”
李虞笑了,说:“不要担心,我不认为会有这么多巧合,或许这个女人只是信口开河,当然,也不排除她其实是我们家的其他仇家。”
我说:“但她更可能与这次的灵异事件有关系。”
“也许连这次的灵异事件都是人为的呢?”李虞说:“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该把自己的思维锁死在一个方向里,骗子都是利用这一点。”
我说:“但愿是这样,灵异事件真的太可怕了,我现在想起这些都还头皮发麻。”
李虞却笑了一声,“相比枕边人突然翻脸杀我,我还是觉得灵异事件更好接受一些。”
我没说话。
李虞瞥了我一眼,问:“还是不想道歉?”
我说:“我没有错。”想了想,又补充,“除非你爸爸没有杀我家人。”
李虞笑了一声,道:“我爸爸是为什么杀你家人来着?”
我说:“我妈妈说她也不知道,她不清楚我爸爸都做些什么,但她确定我爸爸是好人。至于我妈妈,是你爸爸怕她把事情告诉我,才也杀了她。”
“你妈妈确实是我们家人杀的,李桢去办的这事。”李虞说:“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
我不由得呼吸一窒,“你上次还不是这样说的。”
“那时候怕伤害你,”李虞笑了,神『色』有些促狭,“不过你进警察局之前说我妈妈什么来着?”
我这才想去,那时我失控,说他妈妈跟别人生孩子。
我说:“那时我太生气了。”
李虞哼了一声,“我没那么生气,但我不喜欢别人侮辱我妈妈,所以,你有权获得一个神秘真相。”
我不满道:“是你先说我妈妈跟别人生了孩子。”
“你妈妈的确跟别人生了孩子,不仅如此,她还带着孩子跟情夫跑去逍遥,搞了一个假孩子让你养着,”李虞的语速很快,微微笑着的语调显得残忍异常,“不仅如此,他们每年都以真儿子的名义去孤儿院领走了补助,所以呀,孤儿院才总也不想给你钱。他们肯定已经对你解释过了,不过在你的逻辑里那肯定是敷衍你的谎言。其实啊,他们不光领走了补助,他们还带走了你爸爸留下的许多财产呢。”
我倒并不觉得生气,“你这也编得太离谱了吧?”
“我这就带你回家,证明给你看。”李虞说:“或者你先道歉。”
我问:“我道什么歉?”
“杀了我,侮辱我妈妈。”他说:“我不要求别的,只要你发自内心地道歉。”
我知道他一定会捏造出许多像模像样的文件来刺激我,而我到时只会分不清真假。
一面是生我也养了我好几年的母亲,一面是总是喜欢调侃我说些小谎号称逗我玩的李虞。我虽然觉得我妈妈临走前的话不顾虑我的死活,但换个角度想想,她的丈夫孩子都因此而没了,自己又受到那么多欺凌,家里也只剩我,我为什么不应该报仇?
这个话题还不如那个灵异事件的话题,我想快点结束它,便说:“我道歉,对不起,也向你妈妈说对不起。”
李虞却不依不饶,“发自内心。”
我说:“发自内心了。”
他白了我一眼,“我有那么好敷衍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诚恳一些,“我真的很抱歉,你妈妈对我那么好,我还那么说她。她跟前夫结婚生孩子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当时是一时气急,真的对不起。”
李虞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等了一会儿,道:“继续。”
我说:“说完了。”
他那对弯弯的眼睛又睖了过来,“我呢?”
我想了想,说:“我可以如你所要求的道歉,但你可以也向我道歉么?”
他倒是很利索地说:“对不起,我那天打了你,下手那么重纯粹是因为当时我太恨你了。其实我后来也很后悔,关于这点,霁朗那个和平使者肯定已经告诉过你了。”
我说:“不是因为这个。”
“那还有什么?”他略诧异地问。
“关于你在跟我上床的时候叫你姐姐的名字。”我说:“我要你道歉。”
他一愣,瞥了我一眼,随即笑了,“对不起啰。不过我已经说过这是气你的了。”
我说:“发自内心。”
“发自内心。”他说:“不过既然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你也得为你嫁给我还整天惦记着别的男人道个歉吧?”
我对他的用词很不满:“我没有整天惦记他!”
“没有?”他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演技高超隐藏的特别好?一见他就摆出一副心神『荡』漾不能自己的表情,你当我死的吧?”
我说:“我跟他一次当着你的面见面是结婚之后吧?那结婚当天你在跟那群女人搞什么?”
他白了我一眼,并不意外,只哼了一声,道:“那结婚前一周你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