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尴尬地捂住了嘴,李虞却正经起来,说:“他跟了我爸爸十多年了,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不过,规矩毕竟是规矩,还是得象征『性』地查一下,否则那些真正有问题的人会觉得反正我们也不调查,继而肆无忌惮。”他说着,目光越向了我的身后,“你来得正好,安排一下,赌场歇业三天,我这就从总部派人下来。”
我一转身,见是负责人。我刚刚可以从门外听到李虞的声音,而负责人不可能直接从外面飞进来,所以肯定也听到了李虞的那些话。
负责人红着眼睛,说:“没有问题。”
李虞又道:“不要怕,不排除『自杀』只是假象,就算他真的有问题,也不等于你就一定有问题。”
负责人连连点头,满脸感激。
负责人出去做准备了,我问:“她的情况如何?”
李虞说:“弟弟说她是突然断气,我也看了,没看到任何表面伤,也没有任何痕迹证明中毒。咱们没有权利解剖尸体,所以我只能看出这里。不过,弟弟告诉我,她断气之前的二十分钟到她断气时,他都始终陪在床前,并没有离开哪怕一步,更没有给她任何吃喝,也没有使用任何物品,就算再高明的杀手,都不可能做到在这种情况下谋杀一个人。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她早在被他们抓时就已经被下毒。”
宋佳言忙问,“第二种呢?”
李虞却没有说话,看向了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灵异事件。
其实,早在微胖对我们说时,我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往灵异事件上面想,只是比起对现实的分析,那毕竟是比较缥缈的事。
不过,如今已经完全不同了。
李虞便问:“我知道现在问这种事很奇怪,但你的女朋友平时有信仰,或者是『迷』信活动吗?”
宋佳言摇头道:“没有,我女朋友不仅是无神论者,还特别讨厌『迷』信活动。我父母是很『迷』信的,我女朋友来过我家里之后觉得家里很古怪,差点因为这个跟我分手。”
李虞问:“那怎么还在一起?”
宋佳言说:“因为我父母双双去世了,她怕我受不住这种打击,就陪在我的身边。而且,我本人也一点都不喜欢『迷』信活动,那些东西,就随着我父母的去世一并下葬了。”
我忙问:“你把你的父母一起下葬了吗?”见他点头,我强调道:“我是说尸体。”
宋佳言这才说:“严格来说,我妈妈的尸体是丢了。他们是同天在我爸爸的店铺里被人杀死的,当时我因为女朋友要和我分手的事十分郁闷,正在国外散心旅游。我回来时知道了这件事,却只在殡仪馆看到了我爸爸的尸体,而没有我妈妈的。警察说因为伤势不同,我爸爸当场死亡,我妈妈被入院治疗,但后来她的尸体就被亲人接走,可他们唯一的亲人就是我。”他说到这里,又看向了我,“或许也还有姐姐吧。”
我说:“我妈妈的尸体的确是我在医院看到,也是我为她下葬,只是当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是她女儿。”
我说到这里时,李虞的目光便有些不自然。
没错,我那么做,是为了杀她。
晴岚却说:“医院的管理有这么差吗?你不要出示一些证件来证明你的身份吗?”
我说:“当时没有任何人让我出示过,我这签了一个字。”
显然宋佳言也有些纳闷,但他没心思考虑这个,只说:“所以我为妈妈立了一个衣冠冢,把东西都放了进去。”
李虞问:“你父母合葬了吗?”
宋佳言点头,问:“你为什么想问这个?”
“只是好奇你父母留下的东西而已,”李虞说着,忽然一指床上的尸体,幽幽地说,“你不觉得她腐败得也太快了吗?”
他一说我们才一齐看过去,按照正常人的行为,从宋佳言发现她死后,并打电话,这期间顶多隔着两三分钟。甚至我刚刚进门时看到尸体仍是栩栩如生,连一块尸斑都没有。然而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这尸体居然已经尸斑遍布,也已僵硬。
按照常识,尸斑可以从死后一小时开始产生,但绝不会如此明显,僵硬更是死后三到六个小时才有的特征。
晴岚吓得捂住了嘴,宋佳言则浑身颤抖。我虽然每天跟李虞这只僵尸生活在一起,此刻却也心里发『毛』,幸好李虞抱住了我。可能是因为我在颤抖,他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李虞依旧很镇定,“别担心,医生就快来了。”
宋佳言说:“她明明刚刚还活着,还有呼吸……怎么会这么快……”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没有人知道。
就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我忽然觉得鼻子里传来一股怪味道,这味道特别恶心,与寻常的臭完全不同。
这时,晴岚说:“她好像开始臭了……”
我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味道的确是腐肉的味道,连忙挣扎想要挣脱,李虞却死死地按住了我,说:“别看,很恶心,我带你出去。”又对晴岚道:“晴小姐也来吧。”且问宋佳言,“你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出去?”
宋佳言没说话,晴岚的声音却夹杂着哭腔传来,“快出来吧……天哪,她开始烂了。”
此时那令人作呕的腐尸味更为浓郁,李虞也没等他们答话,便先搂着我将我带出了房间,走了好久才松开手。
我这才看到我们已经到了走廊里,但不知是不是我心理作祟,从这里仍可以闻到一些气味。晴岚就在我们身旁,不过不等我说什么,她便捂着嘴巴跑去找洗手间。
这时,走廊的尽头匆匆走来几个人,是几位医生。
他们来到我们面前时,为首的顿时皱起了眉头,问:“鲤鱼少爷,不是说人刚死吗?怎么这么重的味道?”
李虞说:“我也不知道,那尸体突然就开始腐烂了。”
医生可能以为他说错了,也没多说便打开门作势要进去,里面却冲出一个人来。
是宋佳言。
他脸『色』惨白,一出来便哇的一口吐了出来,随后跌跌撞撞地『乱』冲。
我连忙跑过去拉住,就近打开了一个房间的洗手间让他冲进去吐。
待我回去时,医生们已经全进去了,此时走廊里的腐臭味更浓,闻过变质肉类的人都懂,这味道不是简单的恶心,闻多了简直令人头晕眼花,眼睛发痛。
此时李虞也捂着嘴,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医生护士们又冲了出来,医生诧异地问:“里面的人真的是您打电话通知我们时才死的吗?”
“对,”李虞说:“我打电话的时间距离她断气不超过两分钟。”
医生脸上变『色』道:“可是她已经高度腐烂了!”
李虞说:“从她开始有尸斑到现在也不超过十分钟。”
医生点头,说:“这么说,她的死亡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
李虞抬腕看表,说:“确切地说,是不到二十分钟。”
医生倒吸了一口冷气,戴上了口罩,对其他医护人员说:“我再进去看看。护士们就不要进去了。”
另一位医生也戴上口罩,说:“我陪你一起进去。”
走廊里满是味道,我们实在待不下去,便分别去找了宋佳言和晴岚。他俩吐得太久已经走不动路,于是我和李虞分别扶着他们,一直到楼下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此时赌客已经被疏散了,赌场也已歇业。李虞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了一会儿便挂了。我听得出,来电者是李暖暖,可能她是问李虞这间赌场为什么关了,因为李虞告诉她赌场出了事,但没有说得很细。
李虞挂了电话后,带我们找了一个房间暂时休息,晴岚整个人都是虚弱的,像是被拆了全身的骨头似的瘫软在沙发上。
宋佳言当然是最不好受的一个,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那个方向只有一个静止不动的花瓶。
我们四人就这样平复了一下心情,李虞才开了口,“佳言,你未婚妻的父母有什么『迷』信爱好吗?”
宋佳言愣了一下,才看向李虞,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你女朋友的事太古怪了。”李虞说:“她本身又没什么『迷』信爱好。”
宋佳言又懵了好一会儿,才茫然摇头,说:“没有。”
“那你父母呢?”李虞问:“他们爱好的是什么样的『迷』信,我可以知道吗?”
宋佳言却激动了起来,说:“师兄,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件事会与『迷』信有关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虞说:“只是我想,这件事『迷』信比科学离真相更近……也不应该称之为『迷』信,应该是灵异吧。”
宋佳言却说:“或许……是什么『药』物造成这样也不一定。”
“『药』物等下医生会给咱们结论,而我只想问你父母所『迷』信的到底是些什么内容?”李虞笑着说:“多个讨论的方向总好过干坐着,你说是不是?”
宋佳言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说:“是一位‘不死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