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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缄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回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别惹妈,她还在气头上呢。”

温肖默闻言一愣,片刻后,倒也对肖缄点了头,一个人朝着别墅里走了进去。

……

客厅里,温母肖屏正坐在沙发里,由保姆帮忙按摩着双腿。

老太太的头歪向一侧,单手托着腮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眼看就要睡着妲。

虽是很累,可她就是强打着精神,硬撑着不肯入睡。

保姆轻声的说道:“老夫人,还是回屋睡一会儿吧,这一路上辛苦,等先生回来了,我去叫您……”

保姆的话音未落,肖屏就已经摆了摆手,道:“不用,我等他回来,有话要对他说。禾”

温肖默站在门口,看着这样的一幕,略微有些犹豫。

保姆一抬头见,就看到了温肖默的所在,赶忙说道:“先生,您回来啦?”

温肖默对着保姆点了下头,与此同时,肖屏也从沙发上直起了上身,回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来。

保姆起身,走到温肖默面前,低头看着他换好了拖鞋,从他手里接过他的西装外套后,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肖屏一脸疲惫的朝着身侧的位置轻拍了几下,道:“过来坐吧,我有话问你。”

温肖默表情如常,并没什么起伏,走到母亲身旁,坐了下来。

肖屏的脸色不好,多半是被气的。

可看到了自己儿子的一身疲惫,心最终还是柔软了下来。

肖屏盯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小敏说,你要和她离婚的事,是真的?”

温肖默将目光从自己母亲的脸上收回,低头开始慢条斯理的解衬衫袖扣,故意岔开话题道:“为什么不住温家老宅?”

肖屏被问的一愣,转而说道:“你别故意扯开话题,小敏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温肖默将头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口中吐着长气。

见温肖默默认,肖屏一脸无力道:“肖默啊,妈知道这么些年来,你被靳家压的喘不过气来,妈也知道你虽然执掌温氏,却也孤掌难鸣,走的艰难。可是,越是这样,我们才要越依靠靳家,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和靳敏离了婚,股份一清算,你在温氏里的地位……”

“这也正是你不肯进温家老宅的原因?”

温肖默突然抬起头,犀利的问向母亲。

温肖默的脾气,肖屏向来是知道的。

肖屏垂下了目光,悲从心来。

温肖默继续说道:“你不肯进温家大门,是因为你儿子在温氏根本就算不上根清苗正,在温氏里,也不过是个被何家人可以轻易摆布的名义上的决策人,对不对?”

肖屏被温肖默的一番话说的一脸惊讶。

可事实如此,也由不得她争辩。

肖屏这么做,也无非是为儿子考虑罢了。

温老太太临终前,就交待过,只要温肖默还在温氏任职一天,肖屏就不能进温家大门一步。

这是个解不开的结,也是放在她儿子心中,一直啃噬着儿子自尊的结。

肖屏选择不踏入温家老宅的门,是因为她知道,她的这一步背后,到底有多少想害温肖默的人在盯着。

肖屏说:“温家对于我来说,并不稀罕,我儿子现在出息了,我拥有了一切,可以让我自豪的资本,那座大门对于我来说,我都不清楚,有什么意义……”

温肖默的脸由白变青:“没有意义么?那你和我爸在一起,生下我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这本不同!”肖屏大声说道。

温肖默一脸讽刺:“有什么不同?我爸当初可有考虑过你的处境?你跟着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已经结婚的事实?他没有!他不但没有,而且明知道你们两人都是血友病患者的同时,还冒着生育风险,让你生下了我……”

见温肖默情绪激动,肖屏的嘴唇也跟着颤抖。

温肖默盯着自己的母亲,继续说道:“他的不负责任,让你几次都险些丧命,你生我大出血的时候,他在哪里?我长到了5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他的放纵风流,可有想过你要面临的后果?你却告诉我,你甘愿被不知情的那些人当成小三,承受这样难听的骂名来维护一个,临死都不愿意给你正名的男人,甚至就连死后,都不愿意你踏入温家大门!”

温肖默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这么多年的隐忍,在这一瞬间都爆发出来,他依旧没觉得痛快。

肖屏的脸色一阵阵发白,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早已经不在乎她自己的感受,她的心里除了儿子,再有信念。

可温肖默竟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见肖屏始终不语,温肖默也错开了与母亲的对视,从沙发里起身,道:“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关于和靳敏离不离婚的事,我晚饭后在和你细说,你不要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完,温肖默一个人上了二楼。

肖屏还怔怔的坐在沙发里,许久也回不过神,甚至管家老徐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她都一无所知。

直到温肖默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管家老徐才走到肖屏身前,沉声说道:“老夫人,您没事吧?”

肖屏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温肖默很少会对她发脾气,今天怕是最激烈的一次。

怕肖屏心里难受,管家老徐劝慰道:“老夫人,您别忘心里去,肖默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理解他心里的苦,他的压力太大了……”

听闻老徐这么说,肖屏也颓败的点了点头:“我懂,可我儿子的婚姻失败成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有责任的……”

老徐抬起头,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年轻人的事,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肖默不傻,他心里自然有数。而且,据我所见,既然靳家大小姐都能跑到您那里去闹,这就说明,这婚她是不愿意离的,这不过是夫妻俩关系一次平衡的较量,不会出什么事的……”

“真的?”肖屏抬起头,看着老徐。

老徐笑的一脸沉稳:“和老夫人赌一赌,可好?”

肖屏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我不可你赌,每次都输……”

闻言,管家老徐也跟着笑了起来。

……

晚饭时分。

肖缄和温肖默都坐在餐桌前,抬头看着管家老徐正搀扶着肖屏从房间里出来。

睡了一会儿,肖屏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许,看着也多少有了些精神。

所有人到齐,晚饭开始。

肖缄吃饭的速度很快,一碗饭,低头一回儿就扒完了。

放下筷子,也不顾肖屏询问,肖缄就兴奋的说道:“我吃完了,我要去我哥书房呆一会儿,那里不少好看的书,都是家里没有的。”

对于肖缄爱看书的事,肖屏一直聊以欣慰,从不阻拦。

肖缄的脚步噔噔蹬的上了二楼,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温肖默拿着筷子,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今天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他小时候爱吃的,肖屏让保姆特意准备的。

半碗饭下肚,温肖默竟然有些饱。

放下筷子,发现母亲正盯着他。

这才又拿起筷子,将剩下的半碗饭吃饭。

肖屏是个性子极慢的女人,与生俱来。

她慢悠悠的吃着碗里的饭,口中故意避开温肖默离婚的事不提,对着温肖默说道:“小缄说,这个暑假他想留在你这儿。”

对此,温肖默没有反对,点了头。

肖屏继续说道:“小缄大了,有许多事也不愿意和我多说,你是哥哥,平日里多关心一些他。”

“好。”温肖默将一根青菜送进嘴里咀嚼。

片刻后,肖屏又再次开口,与温肖默商量道:“在来临城之前,小缄的班主任来见过我,她说小缄的成绩一直都不错,但英语是他的弱项,她的意思是说,如果可以的话,建议小缄上个课外的辅导班……”

“那小缄同意么?”温肖默抬起头问。

肖屏点了点头:“他是同意的,不过,现在我带他来了临城,可能一天两天也回不去,要不然,你给他在这里找个家教吧,等过完了暑假,再让他回去。”

温肖默想了想,也觉得可行,毕竟小缄若是留在滨城,就只能请家教上门,这样,对自己的母亲也是种打扰,尤其肖屏喜静。

见温肖默点头,肖屏也总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温肖默放下筷子,一边喝水,一边和肖屏商议了一下有关于她60大寿的具体细节。

肖屏对此不敢兴趣,也没什么朋友,就属意温肖默随便了。

温肖默也不多说,按着身旁椅子的椅背站起。

可还没等脚步离开餐桌前,他又坐下了。

肖屏吃了口饭,抬起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温肖默的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许久后才说道:“靳敏若是再来烦你,你不要理她,我和她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

肖屏的吃饭的动作顿住了,片刻后,她放下了筷子,一脸认真的看着温肖默的脸,说道:“肖默,妈问你一句话,你跟妈说实话。”

温肖默点头。

肖屏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和靳敏的感情一直不好,是不是跟那个姓谭,叫谭之薇的女孩子有关?”

温肖默盯着自己的母亲看了许久,最终视线还是与她错开了。

看到了自己儿子是这种神情,肖屏的一颗心也算彻底的沉下去了。

温肖默没有给她答案,起身挪开身前的椅子,离开了。

肖屏一直坐在餐桌前,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儿子是她生的,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温肖默的表情,不是已经间接的承认了么?

想到这里,肖屏的饭再也咽不下了。

——

日子到了7月底,天气也越发的燥热了起来。

谭之薇洗好了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谭歆已经出门去了。

谭之薇在客厅以及谭歆的房间都找了一圈,果然,没看到她的身影。

看了一眼墙壁上时钟上的时间,谭之薇坐进沙发,拧开一瓶纯净水后,拿起手机给谭歆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很久,那头才被人接起。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听起来年龄不大,对着手机说道:“她不在,你过会儿再打!”

语气恶劣,丝毫没有礼貌。

男人说完,很快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谭之薇开口的机会。

谭之薇坐在沙发里,盯着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

片刻后,手机响起。

谭之薇伸手将手机接过,电话是谭歆打来的。

好不犹豫的按下接听,谭歆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姐,你找我?”

谭之薇嗯了一声,对着手机说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你晚饭吃什么,我一会儿去菜市场……”

“随便吧,晚上我也有可能不回去……”

谭之薇从电话里听出谭歆的情绪不对,开口问道:“小歆,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谭歆像是带着哽咽,却嘴硬道:“没怎么啊,我挺好的,先不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

说完,电话就被谭歆直接挂断了。

挂了谭歆的电话,谭之薇的手机又一次响了。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韩程程。

谭之薇接了起来,对着手机问道:“程程?这么久都联系不上你,你去哪了?”

韩程程随口答了一声:“家里有点事,我陪我妈去巴黎度假了……我说姐妹,今晚有约吗?没有的话,出来喝两杯,顾妤又被厉绍憬那老男人给守在家里了,说什么也不肯放出来……”

听韩程程语气落寞,谭之薇也弯起了嘴角,答应道:“那好,今晚就由我来安慰你这颗寂寞难耐的心,满意了么?”

电话里韩程程一声鼻音呲了出来:“少来,见你那身材,老子都硬不起来……”

两人互相贬损了一番后,都挂断了电话。

谭之薇靠在沙发里,又灌下了一大口冷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头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谭之薇摇了摇头,从沙发上坐直的身子。

最近也不清楚是怎么了,她经常会响起温肖默在公司里,一把将她推开时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你出门前,难道都不带脑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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