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武田胜赖并没有把德川家康的话放在眼里,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德川大人是怕了吗?现在武田孝信的兵马还在伊势,我们就不该耽误时间,迅速攻入美浓才是。”
织田信忠早已经和家臣们商议过,他们并不想战事在尾张一地爆发,故而织田信忠也跟着说道:“如果我们在这畏惧不前,只怕会被其他的诸侯瞧不起。”
德川家康急道:“二位,武田孝信屯兵于伊势一定是有阴谋的,要知道现在美浓得兵力都在岐阜城,我军就算杀入美浓也难以攻克。
若是武田孝信帅军从伊势杀入尾张,我军后路被断,到时候只怕是军心大乱,兵败如山倒。”
他立马看向上杉谦信说道:“上杉大人,在下明白您要拯救陛下的心意,您可是不亚于信玄公的名将,在下以为此战只有打赢了才有意义,如果上杉大人为了急于求成,导致战败,那我们就再也没法拯救陛下了!”
上杉谦信闻言一笑:“哈哈哈,三河守大人说的极是,武田孝信必然是算准了我的性子,故意激怒我,不过这也正合我意,我欲将计就计,你们以为如何?”
他立马站起身,大声道:“天皇受难,我为臣子岂能坐视不管?尔等小儿继续在此算计,我自率领本家兵马前去营救天皇!”
德川家康还想拦住上杉谦信,询问到底是什么计策,接过上杉谦信雷厉风行,直接离开了广间。
虽然上杉谦信已经表明了原因,但是武田胜赖心中依然有着别小瞧了的心思,他一脸不忿道:“哼,管他什么计策,难道没有他我们就不是武田孝信的对手了?可笑。
织田大人,德川大人,即便没有上杉家,我们也应该杀入美浓,不能让武田孝信看扁了。”
德川家康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在想什么,上杉大人是以自己为诱饵引出武田孝信罢了,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织田信忠立马出面,安抚道:“德川大人别激动,进军之事,我们再商议。”
上杉谦信回到城外驻地后,直江景纲走了过来,问道:“御馆大人,您这是?”
上杉谦信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打算和他们一起进军,武田孝信麾下的忍众十分利害,想必他们已经潜伏在清洲城内外监视我们的举动。
我们与织田德川他们四大诸侯联合,真心实意为了朝廷的也就我一人,其余三人不过是担心武田孝信罢了。
武田孝信必然料到我们四人无法齐心合力,必然想着办法来离间我们。
之前武田孝信逼迫天皇退位,不过是为了激怒我,这回我将计就计,单独出兵,必然会让武田孝信以为我们四家有很大的分歧,想来他会趁此机会进军,先拿下我军,再图其他三家。”
直江景纲一脸笑意道:“原来如此,御馆大人早就想好了一切,只是根据细作的情报,伊势有敌军五万,美浓有敌军两万,我军兵马才一万,如何是武田孝信的对手?
再者,御馆大人就相信织田大人他们会是武田孝信的对手吗?御馆大人还是应该和他们仔细沟通一下。”
上杉谦信摇了摇头,问道:“加贺的那群和尚可有什么消息?石山本愿寺已经被武田孝信压制到京都,偌大的势力已经消散,加贺的地上佛国迟早会被武田孝信进攻,他们肯定不会就这样看着武田孝信东进的。”
“御馆大人说的是。”直江景纲点点头,随即叹气道,“加贺那边已经同意出兵了,只不过武田孝信并没有调动越前国众的兵马,就怕加贺帮不上什么忙。”
上杉谦信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越前已经有了防备,那就让加贺的兵马走越中,至飞驒,然后伺机杀入美浓。你就这样给他们回信。”
直江景纲点点头,问道:“御馆大人,那我军前往何处?”
上杉谦信看向西边,手指北边道:“先去犬山城!”
越后军在上杉谦信的命令下当天就离开了清洲城,下午时分抵达犬山城外的犬山布置本阵,犬山城主前田利家之子前田利长派遣叔父前田安胜前来慰问。
前田利家跟随主君织田信长在美浓兵败被俘,与织田信长一起被斩首示众。
其子前田利长年幼,由叔父前田安胜和佐协良之辅佐。
上杉谦信接待了前田安胜,说明了来意,就在他们会谈的时候,直江景纲传达上杉谦信的命令,由本庄繁长,色部长实,安田长秀三人率领本部兵马度过木曾川,进入东美浓境内到处放火。
由于美浓国人收到幕府命令,兵马全部聚集在岐阜城内,其余各地兵马薄弱,根本无法阻挡这支上杉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城外的村庄被焚毁。
有些豪族忍不住带着留守兵力袭击上杉军,但是转瞬间就被本庄繁长这位猛将给击溃了。
随着黑夜到来,东美浓各处的火光十分引人注目。
作为岐阜城内的总大将,斋藤龙兴看着东边的火光,有些急躁的骂道:“可恶,织田家的混蛋怎么还在尾张!织田信忠这小子就只知道派遣一些杂鱼来搞一些偷袭的小动作吗?
来人,继续写信送去尾张,我要问一问织田信忠是不是织田信长的种!”
下方,长井道利连忙进言道:“主公,此事得立刻上报给将军大人。”
斋藤龙兴点头道:“好,立刻派人将军情上报将军大人。”
远藤胤基却是有些不忿道:“斋藤大人作为美浓守护,居然坐视敌军在国内烧杀抢掠?”
斋藤龙兴看向远藤胤基,心中颇为恼怒,他大喝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要违抗将军大人的军令不成?”
远藤庆隆跟着说道:“叔父,你这话就不对了,赶紧向斋藤大人道歉!”
远藤胤基一看没人支持自己,只好行礼道:“抱歉了,斋藤大人,刚刚是在下鲁莽了。”
斋藤龙兴毫不客气道:“不要再有下次,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向将军大人请罪吧!”
远藤胤基轻哼一声,偏头看向其他地方。
安藤守就等人继续看着前方的地板,不掺和此事。
别看远藤庆隆和远藤胤基是亲叔侄,但是两家早就结下了梁子。
这事就要说到远藤庆隆刚刚继承家主之位的时候,美浓国内在斋藤义龙的管理之下,不过东美浓处于半独立状态,斋藤义龙在平定东美浓的过程中,与远藤家交战,此战失利,斋藤义龙与远藤家议和。
远藤庆隆继承家主之位没多久,织田信长进攻稻叶山城,竹中半兵卫为劝谏斋藤龙兴,夺取了稻叶山城,美浓陷入混乱。
远藤胤基的兄长远藤胤俊趁机攻打远藤庆隆的八幡城,远藤庆隆在继父长井道利的帮助下逃往苅安的鹤尾山城。
翌年,长井道利派出援军前来协助庆隆后,远藤胤俊提出和解,并且将八幡城交还给远藤庆隆。
另外远藤庆隆之妻是安藤守就的女儿,和竹中半兵卫是连襟关系,再加上他母亲再婚嫁给了长井道利,他又是长井道利的继子。
长井道利是跟随斋藤龙兴的心腹重臣,斋藤龙兴十分信任他,因此远藤庆隆在斋藤龙兴手下也得到了重用。
远藤胤基是接了哥哥远藤胤基的位置,因为他兄长的缘故,这几年他都被远藤庆隆打压,心中对于斋藤龙兴颇有怨言,但是畏惧于斋藤龙兴背后的幕府,故而只敢发牢骚,不敢有其他异动。
美浓境内,本庄繁长等人在东美浓境内扫荡了大半夜后,便进入一阵屋休整,第二天早上再度启程,这一次杀入了中美浓内。
上杉军在美浓境内肆虐的战报迅速送到了伊势,武田孝信看着战报,递给竹中半兵卫,说道:“上杉谦信与其他三人没有谈妥,负气而走,现在有小股部队正从犬山这边攻入美浓内部了。”
蒲生贤秀立马说道:“将军大人,那我军应该派兵支援斋藤大人,将进入美浓境内的敌军先消灭掉。”
武田孝信摇头道:“上杉谦信的谋略不亚于武田信玄,乃当世名将,不可小觑,我们得先弄清楚他的意图。”
竹中半兵卫分析道:“如果上杉谦信真的是负气而走,为什么是转移到犬山城这边,而不是直接西进攻打伊势,又或者直接攻打岐阜城?
他肯定也知道自己手中的兵力处于劣势,才没有直接攻打岐阜城,我看上杉谦信的目的是为了吸引我军进军东美浓。
到时候织田信忠,武田胜赖和德川家康的队伍不管是攻打岐阜城还是杀入伊势内,都足以切断我军后路,震动全军。”
“好厉害的谋略,我都没有看出来。”蒲生贤秀一脸羞愧。
武田孝信微微点头道:“不愧是上杉谦信,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若我等当真以为他被气昏了头,那我们就要吃大亏了。半兵卫,你说我们先在该怎么办?”
竹中半兵卫胸有成竹道:“不管上杉谦信的打算如何,我军兵力处于优势,只要斋藤大人守住岐阜城,美浓就不必担忧。
将军大人可以率领主力杀入尾张境内,与织田信忠等人交战,只要击败织田信忠,武田胜赖和德川家康三人的军队,崩坏的局势即便还剩上杉谦信一人也是独木难支。”
武田孝信看着地图,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出兵尾张,给这帮人一点颜色看看。”
当年武田孝信还只有伊势一国的时候,只能在北伊势修筑城砦防备织田家的进攻,时隔数年,攻守之势易也!
寇可往,我亦可往!
武田孝信十分兴奋,当即率领五万幕府军度过揖斐川和木曾川杀入尾张境内,直奔泷川一益防守的蟹江城。
蟹江城西边的小木江城,荷之上城,鯏浦城,大野城尽皆被幕府军攻克,不过两日就兵临蟹江城下。
“砰砰砰…”
蟹江城头上,泷川一益率领两千城兵,其中有五百铁炮手抵御幕府军的猛攻,城头上铁炮声密集,幕府军强攻两次,丢下了三百多具尸体,撤兵休整。
武田孝信看着蟹江城,皱眉道:“有这么多铁炮手进行防备,我军强攻只能是白白送命,嘉隆和信清的船队到哪了?”
竹中半兵卫立马汇报道:“将军大人,九鬼大人的水军正在和德川水军以及骏河水军对峙,信清大人的水军昨日已经抵达长岛,现在已经到了蟹岛附近。”
武田孝信点头道:“立刻把国崩运过来。”
“嗨!”
清洲城,织田信忠已经收到了泷川一益的求援信,他正在和德川家康,武田胜赖商议。
武田胜赖比较急迫,因为他急需功绩来证明自己,因此他立马建议道:“蟹江城不能失守,我们不能让武田孝信高歌猛进,不然我军的士气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不管上杉大人的计划如何,我们先在已经别无选择,必须出兵!”
织田信忠点头道:“不错,若是让武田孝信拿下蟹江城,那清洲城就不安全了,德川大人,我们不能一直畏缩不前。”
德川家康也觉得拦不住了,他只好说道:“那就听二位的。”
三家联军当即离开清洲城,前往蟹江城。
犬山,上杉谦信得知三家联军西进支援蟹江城,立马对直江景纲说道:“我们的计划必须加快了,我担心他们三个不是武田孝信的对手。”
直江景纲立刻派遣使番北上。
蟹江城,三家联军派遣了一万援军进入蟹江城内,其余兵马在后方压阵,只等幕府军攻城疲惫后,再给予雷霆一击。
武田孝信并未轻举妄动,他等武田信清送来了四门国崩,这才组织新一轮的进攻。
“轰轰轰…”
随着佛朗机炮炮响,四枚弹丸击中蟹江城,直接将城墙炸开好几个洞口。
不少足轻被打死打伤,城中一片混乱。
泷川一益大惊道:“不好,这是情报里的国崩!”
这一刻他有些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