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快走,上杉军来了!”
后方突然杀出的上杉军让幕府本队有些慌乱,跟随在武田孝信身边的幕臣们大部分都是平庸之辈,此刻他们只能想着武田孝信跑路。
武田孝信一把推开拉扯自己的中村元康和小野长丰几人,喝道:“本队迎敌!”
长井平太郎催促战马跑到前方大喊道:“铁炮队上前!”
一队旗本武士立马抱着铁炮队上前列阵。
“长枪队上前列阵!”
“马回众去那边,拦阻敌人骑兵!”
随着一项项命令下达,五百多名枪武士立刻跑到铁炮队身后列阵,二百多骑马武士立马绕道,准备侧翼阻拦。
“我乃关东管领上杉谦信公家老本庄越前守繁长,逆贼武田孝信速速授首!”
上杉先锋军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中长枪如龙卷风一般挥舞,气势汹汹的杀奔而来!
武田孝信已经上了战马,拿起了自己的十文字长枪,高声回应道:“我便是征夷大将军武田孝信,大好头颅在此,阁下尽管来拿!”
“杀!”
“预备,哈乃得!”
“砰砰砰…”
一阵又一阵的铁炮声响起,正在冲锋的上杉军倒下一批又一批的足轻,但是他们悍不畏死,怒吼着不断冲锋。
长井平太郎立马下令道:“长枪队上前,铁炮队换太刀!”
铁炮武士们立马丢掉铁炮,纷纷拔出了腰间太刀,严阵以待。
“卡卡累!”
“西内!”
顷刻间,两军交战,枪武士虽然人数较少,但是装备精良,五百多人对拼三千多人丝毫不落下风。
“铁炮队,卡卡累!”
“越后军,全军突击!”
九千多上杉军毫无保留,全力冲击武田孝信本队,就连上杉谦信也已经拔出小豆长光冲杀而来,他大喊道:“武田孝信,无礼之徒,快快受死!”
上杉军人数众多,即便本队有武田孝信本队除了一千多旗本还有一千多常备,但是依旧有上杉军冲破防线,杀到武田孝信面前。
中村元康等人立马拔刀上前阻挡,就连竹中半兵卫也拔刀准备交战。
武田孝信伸手拦住了竹中半兵卫,笑道:“半兵卫,我可舍不得你有什么闪失,元康,长丰,你们保护好半兵卫!”
几名幕臣立马退后,聚拢在竹中半兵卫身边。
冲杀进来的上杉足轻和武士看到穿着华丽南蛮胴的武田孝信骑马前来,大喝道:“这人就是逆贼武田孝信,杀了他!”
“西内!”
听到这话的足轻们激动的呐喊一声,持枪冲上前来。
武田孝信大喝一声,抓住长柄尾端一枪横扫过去。
“啊!”
几名足轻惨叫一声,丢掉手中长枪,惊恐后退。
“驾!”
武田孝信拍马赶上,将几名足轻斩杀殆尽。
那么武士大为惊恐,慌忙喊道:“武田孝信就在这,武田孝信就在这…呃…啊…”
武田孝信拍马冲来一枪刺中呼喊的武士,将他定在地上,随即抽出了腰间的太刀大喝道:“我武田孝信与诸位同在,杀!”
这一场厮杀持续了数个时辰,因为上杉谦信的突袭,幕府军有些失控,差点被杀的德川家康立刻阻止战场上的联军反攻一阵。
但是因为武田孝信亲自带队与上杉谦信拼杀,幕府军在宫部继润,矶野员昌等人的奋战,随后稳住了阵脚。
不过这一下双方打成了混战,战场被切割成了好几块,但随着部分赤备,常备兵马跑去支援武田孝信本队,幕府军主力被打散。
不过上杉谦信本队被击退,德川家康见势不妙,立马带领剩余兵马撤退,不敢再战。
无名山头上,武田孝信正在坐在一处平坦之地,他身上的甲胄已经卸下,奢华的丝绸衣服也被解开,一名医匠正在为武田孝信处理身上的伤口,这伤口主要在肩膀和手臂上,都是皮肉伤问题不大。
长井平太郎躺在地上,靠着一棵树,状态不是很好,他大腿,手臂都被砍了一刀,要不是武田孝信及时出手,只怕他就要被人割了脑袋。
现在武田孝信身边有旗本,赤备,常备,加起来总计四千多人,其中还有两千余轻伤,三百多重伤的将士,山上尽是哀嚎之声。
武田孝信环顾四周,皱眉道:“此一战是我目前为止离兵败最近的一次,上杉谦信果然厉害。”
竹中半兵卫愧疚道:“此战罪责,臣才是罪魁祸首!”
武田孝信释怀一笑,安慰竹中半兵卫道:“半兵卫何须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世间哪有什么常胜不败的名将呢,这一次若不是你的计策,只怕我们已经中了上杉谦信的诱敌之计。”
“将军大人也知道了?”竹中半兵卫十分羞愧。
武田孝信点点头,他也是在上杉谦信从他背后杀出来的时候才恍然大悟,想明白上杉谦信的计划。
上杉谦信一直都在故布疑兵,先是出兵东美浓以搞破坏的假动作遮盖加贺土一揆南下的动作,然后让加贺一揆众围攻岐阜城,自己从犬山消失,让武田孝信以为自己首尾不相顾。
武田孝信因为上杉谦信消失而担心岐阜城斋藤龙兴不是上杉谦信对手,急于回援,而上杉谦信实际上就在美浓与尾张边界险要处埋伏,只能增援岐阜城的武田孝信落入陷阱。
只是没想到竹中半兵卫会建议武田孝信借助撤退一事给清洲城的联军来了一场伏击,导致上杉谦信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计划,出兵突袭救援联军。
现在双方斗了个两败俱伤,不分胜负的局面。
武田孝信爽朗大笑,引得众人注目,中村元康惊讶问道:“将军大人何故发笑?”
武田孝信有些自得的笑道:“我笑上杉谦信虽有谋略,但联军无能,他纵然再厉害也不是我军对手!
联军经此一战,兵力大减,上杉谦信折损过半,难以为继,而我还可回去再征新军,联军必败!”
“嘶!”小野长丰倒吸一口冷气,“将军大人英明!”
中村元康急忙吹捧道:“不愧是将军大人,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太厉害了。”
不等其他人吹捧,一名百足众跑来大喊道:“启禀将军大人,木曾川北岸有大量火把出现,来者大约两万人!”
“什么?难道是岐阜城的援兵?”
“不可能,岐阜城被加贺的土一揆包围了。”
“不好,是加贺的土一揆来了!”
幕臣十分惊慌,他们都看向了坐在马扎上有些尴尬的武田孝信,武田孝信虽然尴尬,但是他可没慌乱,他起身安抚道:“不必惊慌,我军守好山头便是。”
山头上的幕府军立马动起来,只做了简易的木栅栏防线。
半个时辰后,山头北边人声鼎沸,武田孝信已经换上了新衣服,来到北边山头查看,只见一条火龙延伸一里多,片刻之后汇聚成了火堆。
上万把火把将漆黑的天空照亮,武田孝信秦楚的看到下面那群加贺一揆众,里面过半都是普通的信徒,不过他们的长枪和打刀很多,只有少数人拿着农具。
而且站在最前面的,至少有五千僧兵,为首的主将就是七里赖周。
七里赖周原本在岐阜城围困后就一直指挥攻城,但是中午时分收到上杉谦信一封书信,邀请他来夹击武田孝信。
他便从六万一揆众之中挑选了两万精锐前来参战,至于岐阜城这边就让剩下的四万人看着。
对于他来说,岐阜城并不重要,杀了武田孝信才重要。
只可惜他刚到墨俣城附近,时间正是黄昏时候,越后的信使告诉七里赖周联军与武田军两败俱伤,武田孝信身边只有四千多残兵还在原地山头上,提供了消息后,信使就离开了。
上杉军损失惨重,已经无力为继,越后国众纷纷要求上杉谦信回国,通知七里赖周已经是上杉谦信做的最后的努力。
七里赖周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他让僧兵和信徒们饱餐一顿,然后打起火把,连夜进军。
现在七里赖周带着两万人将武田孝信的残兵包围在山头上。
七里赖周看到山头上的火把,喜上眉梢,他立刻带着人上前喊话:“武田孝信,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
“砰砰砰…”
山头上,十几挺铁炮对着下方射击,打死打伤好几人,七里赖周也是狼狈后退,恼羞成怒的七里赖周立刻下令攻打小山头。
武田孝信麾下虽然兵少,但都是精锐,很快就打退了信徒们的进攻,领队攻山的坊官汇报道:“七里大人,山上的武田军都是精锐,人人穿甲,信徒们不是对手,必须要僧兵支援。”
七里赖周立刻下令五百僧兵打头阵,上百僧兵为领队再一次攻山,这一次进攻了半个时辰,又被山上武田军击退。
七里赖周颇为着急,他担心武田军的败军重新集结回来寻找武田孝信,紧急之下他想到了烧山的策略。
他立刻让人往山头的树林丢去火把,很快,山头上的植被都被点燃。
武田孝信看着火势变大,当机立断道:“这样下去,我军必备山火烧死,死的憋屈,还不如杀下去,还有一线生机!”
蒲生信秀急道:“将军大人,臣愿为先锋,杀出一条血路,请将军大人下令!”
“臣愿舍命奋战,请将军大人下令!”
“属下愿往!请将军大人下令。”
武田孝信豁然起身道:“区区加贺一揆,有何惧哉?诸位与我一同杀下去!”
“喔!”
武田孝信重新披上甲胄,拿起十文字枪,骑上宝马,高举十文字枪大喝道:“米娜,卡卡累!”
“喔!”
“西内!”
山头所有的将士全部动员起来,朝着山下的一向宗和僧兵杀去。
虽然山下火势已起,但是拖着树枝冲在前方的赤备骑兵毫不畏惧,冒着大火冲了过去,直接清出一条路,远处的加贺信徒和僧兵只看到大火之中冲出一支火红的骑兵朝他们杀来。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七里赖周惊慌的怒吼道。
可赤备骑兵不管这些,就算身上着火,他们也不顾不上灭火,他们义无反顾的冲入了敌军阵中,一向一揆被杀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武田孝信带着剩下的三千多人杀下山脚,指向敌军大喝道:“卡卡累!”
“西内!”
四千多人杀入两万人中,现场陷入一片混战。
清晨,随着第一束阳光照临,只见这片无名山头已经被烧成了焦地,山头下的平原地带,到处都是尸体。
附近躲起来的村民听着杀声响了大半个晚上,直到接近天亮才停歇。
他们听到一大部分人跑了,战场上陷入了安静,他们不敢过去,直到天亮,他们才敢靠近。
他们一到战场外围,就看到了不少穿着精良甲胄的尸体,一名村民嘀咕道:“这群京都来的武士真是有钱啊,这会发财了!”
村民们一拥而上,快速摸尸。
没多久,有村民惊恐的大喊道:“快跑,敌人又回来了!”
那些村民一看到远处的四目花菱纹大旗,立马丢下手中沉重的甲胄,抱着几把太刀就跑了。
过来的正是北畠三郎,他留守伊势,昨天听闻父亲武田孝信在浓尾边界失利,他立马带着五千兵马前来支援,路上遇到退下来的败军,一路收拢过来。
现在看到战场上尸横遍野,武田孝信的大旗就插在战场中央,他勃然大怒道:“可恶!我父亲大人在哪?”
蒲生贤秀,宫部继润等人脸色大变,瞬间变得惨白,不少人吓得瘫软在地。
北畠三郎直接甩出一马鞭,大骂道:“混账,还不快去找我父亲大人,父亲大人有事,你等也别回去了,直接在此地自我了解吧!”
“扑棱棱…”
几百米外的树林内,一群飞鸟冲出树林,引起众人目光,很快,一大批武士足轻从树林里出来,为首一将最为醒目。
“父亲大人!”
北畠三郎惊呼一声,立刻拍马上前。
“父亲大人,你没事就好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