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欧阳烈挥挥手,示意那人退下,他现在需要安静。
那人什么都不再说,默默地消失于临时的书房里。
望着还没有画好的画像,欧阳烈伸手轻抚着画像的轮廓,低喃着:“皇儿,会是真的吗?你会是夜千泽的妻子吗?如果是,你教父皇怎么办?”他有雄心壮志,盼着一统天下,绝对不会甘于一国之君。虽说他现在为了玉铃兰还没有展开猛烈的攻击,但也是迟早的事儿。他目前最想做的就是求得玉铃兰的谅解,希望玉铃兰能跟了他,这样他就不用那么难做了。如果玉铃兰一直都不肯原谅他,一直不肯跟他,那他只能与她再次在沙场上战个你死我活,如今他让欧阳灏在京中监国,也等于是把国家交给了欧阳灏,一旦他死于玉铃兰的手里,他欧阳家的男儿们就会继续他的意向,为一统天下而战。
但现在又扯了一个同样生在皇家的女婿出来,他这一生中真正亏欠的人只有女儿。万一夜千泽的那个小农妻真的是他的女儿,他该怎么办?
伤了夜千泽,女儿要是知道了,还会原谅他吗?会认他吗?可两军交战,又岂没有伤亡?如果他不幸地被夜千泽伤了,女儿知道真相,会不会影响到女儿的夫妻感情?
唉,纠结呀,伤脑筋呀。
偏偏一切都还是猜不出,他还没有见到真正的女儿,也无法确定夜千泽是不是自己的女婿。
长叹一声,欧阳烈微微地闭了闭眼,决定一切依旧,就算夜千泽是他的女婿,他也好趁机会看看女婿的才能,不是吗?
寒初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另外一些人的纠结,在元缺走后,她关心地问着星月,“星月,你没事吧?”
星月昨天晚上只受了一点皮外伤,但刚才被元缺伤及内脏,受了内伤,此刻脸色有点白,在元缺走后,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靠在门身上微微地喘息着,额上冒出些许的汗珠,也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寒初蓝,元缺说寒初蓝的被子被人下了什么毒,这是怎么回事?怪不得他们在外面与元缺的手下交手时,忽然看到寒初蓝房里的窗子被打开,随即便看到一张被子扔出窗外,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以为元缺把寒初蓝……
“世子妃,我没事。”
寒初蓝不相信,她的伤经过元缺处理后,感觉好了很多,她下床走到门前把星月扶到桌前坐下,关心地问着:“你受了内伤?刚才忘记向元缺讨要治内伤的药了。”
星月笑了笑,“世子妃,我没事,调息调息就好了,代大师那里也有良药。只要世子妃没事就行了。元缺的药,是不可能给我们的。”能给世子妃就很不错了。“世子妃,元缺说你又被人下了毒,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一直盯着那些访客,还是被人向世子妃下了毒。想到元缺对那种毒药的描述,星月就觉得头皮发麻,如果不是元缺刚好回来了,世子妃就会……他们如何向远在边境作战的世子交待?
寒初蓝把事情说给星月听,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天来看她的人太多,很多人都在床边坐下过,现在还真不知道会是谁给她下了毒。元缺说这种毒与她在回京的路上中的那种毒差不多,应该会是同一伙人。
这一次让她抓到真凶,她也就等于抓到了上次的真凶了。
星月听了后,神色沉凝,倒是不再说什么。
寒初蓝把元缺赠送的止痛药倒了一颗给星月服下,先让星月止痛再说,她自己也服下了一颗,否则今天晚上难以睡个安稳觉。
寒初蓝扶起她,要把她扶回房里。
“世子妃,我没事了。”星月拒绝让寒初蓝送自己回房,寒初蓝也还是个伤者。寒初蓝还想知道其他人是否有事,星月像是猜到她心里想着什么似的,安抚着:“世子妃也不用担心,元缺的人只是挡着我们,不让我们近前,并没有痛下杀手。”就她倒霉一点,被丢进房里,元缺那样一揪一甩一拂,就让她受了内伤。那人的武功真的无法测量,以她的估算,应该和代青不分伯仲了。
“属下等也没用,挡不住元缺。”星月愧疚地说道,世子妃已经嫁为人妻,是世子的心头肉,却还要被一个外男闯入房中,虽说是为了医治世子妃,但那样也是不妥的,万一传出去,世子妃真的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也是因为这样,刚才他们在打斗中都尽量不发出响动,害怕惊扰了王府的其他人,损害了世子妃的声誉。
寒初蓝苦笑一声,“星月你也别自责了,千泽在,都挡不住他。谁叫我倒霉,招惹上他了。”
星月看着她,撇开敌对的立场,星月觉得元缺对寒初蓝也是一片深情,元缺的为人他们也清楚,能得到他的青睬,对绝大部份的女性来说都是幸运的,不过对于寒初蓝来说,的确是一种压力,是精神上的负担,也是倒霉,毕竟寒初蓝嫁作他人之妻了。
早在元缺出现之前,寒初蓝就已经嫁给了夜千泽。
星月并没有替元缺说好话,也不可能替元缺说话,在他们的心里,寒初蓝只能是他们主子的妻子!默默地看了寒初蓝两眼后,星月就自己离开了。
重新回到床上,寒初蓝忽然紧紧地抄起了枕头,紧紧地抱在怀里,也无视后背上的伤口,躺在床上,闭上双眸,低喃着:“千泽,如果时光能倒流多好呀,咱们永远在张家村里过着男耕女织的平淡日子。”可惜,在知道夜千泽的真正身世后,她就知道自己不能那般自私。
微微地咬起银牙,寒初蓝霍然地睁开大眼,握紧了右拳头,自己给自己打气,“寒初蓝,加油!”
……
地道里,红影瞟着整个人枕在大蟒蛇身上的代青,枕头是什么时候被代青弄进来的,谁也不知道,猛儿和轻风还不见踪影,反正代青也不怕别人会宰了他的宠物。“你不出去瞧瞧?”
代青闭着的双眸都没有睁开,淡冷地应着:“有什么好瞧的,出去就真能瞧上了吗?是元缺来了,那小子回来了,一回来就知道蓝儿受伤,是来看望蓝儿的。蓝儿这次伤得有点重,他能来看蓝儿,蓝儿的伤也就不用我去担忧了。”
红影哼着,讽刺道:“我怎么瞧不见你在担忧蓝儿的伤?别忘了蓝儿的伤都是你害的。”
代青还是淡冷地应着:“我也是为了蓝儿好。”
“没见过有你这样的师父。”
“红玉,你能不能换一句说词?”代青总算睁开眼,瞟了红影一眼。
红影嘲笑着:“怎么,我说说也不行了?公主要是在,还会把你的皮都扒了呢。”
提到上官紫,代青神情变得温柔起来,红玉瞧着他一瞬间变得温柔的神情,心里刺痛,却也只能无奈地叹息。“公主要是还活着,估计也会这样做的。”
红玉不说话了,她虽然是宫里唯一不嫉妒上官紫的人,也算是和上官紫交好,但她对上官紫也不算十分的了解,事实上,上官紫的心思如同海底针,就没有几个人能看透,能摸清的。如今这样的局面,她总觉得是上官紫用她的生命去布下的一个局中局,所有人都被她摆在局中,成为一盘棋,每个人的走动,就等于是调动棋局,最后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不要老是跑出来,被别人发现了,你的下场会很惨。”代青又闭上了双眸,淡冷地下了逐客令。
红玉毕竟是宫里的贵人。
红玉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代青,她冒着危险老是跑出来,不就是想多看他一眼,她一片深情抛在他的身上,如同落花遇到了流水。他是多情人,一生的深情都给了上官紫,她何偿不是个多情人,真爱给了他。他没有结局,她也没有结局。
或许,有一天,彼此之间都会抛开感情的纠葛,成为真正的蓝颜知己吧。
扭头,红玉默默地离开了地道。
地道里恢复了安静。
……
隔天。
金銮宝殿上,夜无极着龙袍,头戴皇冠,端坐在龙椅上,夜沐则坐在殿下的右手边。满殿的朝臣,就只有夜沐有资格坐着,其他人包括楚王和陈王等人都只能站着。
夜无极望一眼夜沐,俊脸上摆出了一脸的关切,问着:“摄政皇叔,关于嫂嫂遇袭之事,不知道皇叔追查得如何了?”
满殿朝臣都望向了夜沐。
寒初蓝深夜遇袭一事,整个帝都都知道了。
不管知不知情,大家都很清楚,这不过是皇权之争的阴暗手段。但身为朝臣,他们又不敢胡说八道。是夜沐心腹的大臣都义愤填膺,向夜沐提出一定要严惩凶手,袭击寒初蓝就等于是袭击夜沐,是有人对夜沐这个摄政王有所不满。
夜沐的政敌们则亮着双眼来看好戏,甚至觉得很可惜,那些杀手怎么不是袭击夜沐呢?袭击一个小小的世子妃有什么用?
夜宸也是一脸的关切,问着夜沐:“沐皇弟,查得怎样了?”
夜沐先是朝夜无极拱了拱手,客气地道着谢:“谢谢皇上关心。臣虽然还没有查到是谁袭击了蓝儿,不过蓝儿倒是记住了凶手的样子,并把凶手的样子画了下来,皇上,请看。”
夜沐说着就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了他早就给夜无极看过的那幅画像,由夜无极身边的太监首领接过了画像,再转递到夜无极的面前,夜无极接过画像,打开画像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炯炯地注视着殿下的群臣。听说寒初蓝画出了凶手的样子,朝臣们都低低地私语起来,此刻看到少帝炯炯地望向了他们,大殿中立即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夜无极把画像递给太监首领,淡淡地说道:“公公看看这凶手,是不是瞧着有点眼熟,像一个人?”
那个太监首领恭恭敬敬地从夜无极的手里接过了画像,一看画中灰袍,也觉得眼熟,再细看,有点儿震惊,正想望向兵部侍郎,夜无极却在这个时候吩咐着:“把画像给诸位爱卿看看吧,让大家都来认认这位凶手到底是谁。”
“是。”太监恭敬地拿着画像走下殿来,拿着画像走到每一位大臣面前,让每位大臣看过画像,大家在惊讶于寒初蓝与众不同的丹青手法时,也在惊讶画中的灰袍,虽然戴着半截的银色面具,掩去了大半的面容,但那双眼睛却没有遮住,被寒初蓝画得栩栩如生,再有那没有被遮去的脸,连线条都被勾画得清清楚楚,一见之下,所有人都觉得眼熟,然后不由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兵部侍郎段大人。
轮到段大人看的时候,他也吃惊于在那么黑暗的光线下,寒初蓝竟然还能看清楚他的样子,并且画下来,他显得相当的淡定,看完后什么也没有说,连和夜宸交换一下眼神都没有。
不过是一幅画,能证明什么?
所有人都看过了画像后,夜沐才淡冷地开口:“皇上,各位大人,想必觉得凶手与某人长得很像吧。”
大家又把视线投向了段大人,段大人在这个时候可不能沉默,连忙站起来,惶恐地替自己辩解着:“皇上,摄政王,臣与世子妃无冤无仇,臣怎么会在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去偷袭世子妃?再说了臣胆小怕事,就算给臣一万个胆也不敢偷袭世子妃呀,还望皇上和摄政王明鉴。”
夜沐扭头盯着他,“段大人,本王又没有说你长得和凶手很像,你这么急着辩解做什么?”
段大人一塞,随即又赶紧答着:“下官瞧着凶手的画像是与下官有几分的相像,摄政王刚刚又说凶手与某人长得很像,这不是在指下官吗?下官不能不辩解呀。但下官可以向天发誓,下官真的没有袭击过世子妃,下官一来没有这个胆,二来也没有那么好的身手。还请摄政王明鉴!”
“段大人在事发的时候,在做什么?”
夜沐问着,分明就是认定了段大人就是凶手。
段大人淡定地答着:“下官自然是在府上休息,半夜三更的,不休息还能做什么?”
“有谁能为你作证,作证在前天晚上,子时过后,你还在府上睡着的?”夜沐再问。
段大人神色依旧不变,恭敬地答着:“下官那天宿在夫人的房里,夫人能替下官作证。”
“尊夫人万一包庇你呢?”
段大人变了脸,“摄政王如此的盘问下官,是否就认定了下官就是凶手?”
夜沐冷笑,“本王就是认定你就是凶手!来人,给我拿下这个杀人凶手!”
立即有御前侍卫进来,就要把段大人拉走,段大人立即扑跪在殿下,冲着夜无极喊着冤枉,“皇上,臣是被冤枉的,摄政王凭着一幅看不清面目的画像就认定臣是凶手,过于武断,求皇上替臣作主!”
平时与段大人交好的几位大臣也觉得夜沐凭一幅画就认定段大人是凶手,有点武断,一一站出来替段大人求情,夜宸也替段大人说了几句话,他望向夜无极,说道:“皇上,虽然凶手的画像是像段大人,但也不能说就是段大人呀,蓝儿遇袭身受重伤,臣也生气,也心疼,但也不能随便地冤枉好人呀。”
夜无极抬手,示意殿下众人不必再争论,他望向段大人,沉声说道:“段爱卿既然是清白的,还怕什么?摄政皇叔如今也只是怀疑,拿下段爱卿不过是交由刑部审查,只要段爱卿清清白白的,想必刑部也会还给段爱卿一个清白的。拿下吧!”
最后三个字,便告诉了满殿文武,夜无极此刻是站在夜沐这一边的。
刑部的人有三分一是夜沐的,三分一是少帝的,三分一是中立的。段大人被移交刑部,等于是死路一条。
“启禀皇上,国舅求见。”
御前侍卫还没有上前拿下段大人,又有一名御前侍卫进殿来禀报。
夜无极沉沉地答着:“宣!”
“宣国舅进殿见驾!”
“宣国舅进殿见驾!”
一声声的宣见传出九重宫阙。
片刻后,一身白色锦衣华服的元缺走进了大殿之中,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眼神看似温和却又如同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不管是谁与他对视,只会迷失自己,也探不到他的心思。
“元缺见过皇上。”元缺装模作样地给夜无极行了一礼,他没有自称臣,因为他在朝中没有任何的职位,虽说国舅也算是臣,但他就是不称臣,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他自称什么。
夜无极温声说道:“舅父不必多礼了,快快请起。”心里却在嘀咕着,舅父是什么时候回京的?他的人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元缺谢恩后才站起来,他站起来后,像是现在才看到御前侍卫似的,问着夜无极:“皇上,发生了什么事?御前侍卫怎么在此?”
夜无极答着:“没事。”随即他又低沉地命令着御前侍卫:“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把段大人拿下,押送刑部!”
元缺浅浅地笑睨着坐在龙椅上的外甥,外甥是在心虚,还是在逃避?寒初蓝遇袭受伤的事,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了,外甥以为他刚刚才回来吗?就算他是刚刚回来,他的人也会把帝都发生过的事情,一一告诉他。只要是他问及的那个人,事无大小,他都能知道。
夜无极接收到元缺的浅笑,心里明白瞒不过舅父,他也不过多地解释,一会儿退朝后舅甥俩私底下再说吧。
“皇上,元缺能多嘴地问一句,段大人这是怎么了?”元缺说话的同时,还叫住了御前侍卫,不让御前侍卫把段大人带走,他笑中带着锐利的眼神落在段大人的身上,就是这个人伤了寒初蓝!他都还舍不得动寒初蓝一根毛发,这个人竟然往寒初蓝身上划下那么多刀!
夜无极微闪一下黑眸,才答着:“舅父,昊哥哥的世子妃在前天晚上进宫给皇祖母做汤,出宫的时候遭遇不测,受了点伤。朕已经命令全城搜捕,一定会把那些胆大包天的凶手捉到,严惩的。嫂嫂记住了凶手的样子,画下了凶手的画像,段大人刚好像那个凶手,所以朕命御前侍卫拿下段大人。”
段大人再次跪下喊冤。
“皇上,画像能给元缺看看吗?”
夜无极示意太监把画像拿给元缺,元缺拿着画像走到了段大人的面前,段大人连声说道:“国舅爷,下官是被冤枉的。世子妃遇袭受伤,下官也很难过,也很气愤,那些杀手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摄政王的嫡长儿媳都敢下手。但此事真的与下官无关呀,摄政王凭着一幅画像就武断地认定下官是凶手,下官真的冤枉呀!”
元缺看看画像,又看看段大人,笑着:“段大人,你要不要戴个银色面具试试?这画像上的凶手戴着面具的,段大人没有戴着面具,还真的不能断定段大人是凶手,嗯,的确有点冤的。”元缺一边手松开了画像,然后探入另一边手的衣袖里,拿出了一副银色的面具,把那副银色的面具递到段大人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段大人,试试看,合不合适。”
段大人一看那副面具,眼里迅速地掠过了意外,不过他依旧淡定地跪着,也不接元缺递来的面具。元缺干脆就自己动手把银色的面具往他的脸上套去,段大人气愤地叫着:“国舅爷,你这是在污蔑下官。”
“段大人不是说自己被冤枉的吗?既然行得正坐得正,还怕戴一戴这面具吗?”元缺浅笑地睨着段大人,段大人又语塞,再环视朝中的大臣,每个人都盯着他看,趁他分神之机,元缺动作迅速地把面具往他的脸上套上,面具一戴上,元缺再竖起了那幅画像,问着众臣:“诸位觉得两个人像不像?”
“像!”
“国舅爷,你……”
段大人气恨地扯下了面具就往地上扔去,愤恨地说道:“皇上,臣是冤枉的,皇上怎能任由国舅污蔑臣,臣虽然低下,也是朝廷命官!”
元缺冷笑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段大人,冷笑地说着:“段大人,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袭击寒初蓝的凶手就是你!这副银色面具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这是从你的架上的暗柜里搜出来的,你是不是说前天晚上你和你家夫人一起休息?要不要带上你家夫人来问上一问,前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段大人气愤地反驳着:“下官不知道国舅爷在说什么。”
元缺笑,“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了。把他带下去,他暗杀摄政王府世子妃一事,所有证据自会有人送至刑部。”
段大人脸色微微地变了变。
都说元缺的信息网在大星王朝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不仅仅是在大星王朝,在当今天下,元缺的信息也是十分的灵通,他一旦想查什么事,就没有他查不出来的,就算用的时间长一点儿,他也会把真相挖出来。
难道元缺真的掌握到他行凶的证据了?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段大人就是那个偷袭寒初蓝的凶手,至于为什么偷袭寒初蓝,估计是冲着摄政王的吧,段大人早就不满摄政王还在独掌大权,不让少帝完全亲政。元国舅都出手追查了,没有证据,元国舅绝对不会这样说的。只是,大家不明白元缺怎么会帮着夜沐?望向龙椅上的少帝,众人又恍然大悟,是少帝要借此机会除掉段大人,表面上段大人是向着少帝的,但他仅用数年时间就从九品京官爬到兵部侍郎这个职位,少帝觉得他有手段,忌着呢。最主要的是段大人是与楚王交好的几位大臣之一,少帝如今最忌的便是自己的几位皇叔,凡是与几位皇叔交好的大臣,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了,或者利用价值不大,少帝随时都会牺牲他们。
“拿下!”
夜沐冷冷地命令着。
御前侍卫第三次上前来要架走段大人,段大人忽然拍开两名御前侍卫,就朝殿外逃窜。
元缺淡淡地笑了起来,早就知道段大人会逃的。
一扬手,一排银针朝段大人追扎而去,他的人影也在一瞬间闪出大殿,让人惊叹他的身法之快。
段大人避开了元缺的银针,但在殿外被御前侍卫拦住,他也再无所顾忌,大开杀戒。所有人都追出了殿外,看到刚才自辩说没有好身手的段大人,武功竟然出奇的好。
夜宸也是一脸的错愕,像是第一次认识段大人似的。
冷不防段大人扑向了众人,大家吓得赶紧逃窜,谁想到段大人却是扑向夜宸,一副要杀夜宸的样子,夜宸与他交了几招手,不敌,便被他擒住当人质。
“你们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段大人一手勒住夜宸的脖子,作势就要劈死夜宸的样子。
夜宸的脸都绿了,怒道:“段大人,枉本王平时那般的信任你,你竟然伤害本王的侄媳,如今还要伤害本王,说,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你闭嘴!我不过是在利用你往上爬,你以为我想与你们这些无情的人来往吗?”段大人冷笑着。
“放了他!”
夜沐冷冷地命令着,“段大人,你跑不掉的了。”
夜无极也命令着:“立即放了朕的皇叔,朕可以留你全尸。”
段大人冷笑着,“全尸也是死,碎尸万段也是死,我不怕,我恨你们这些无情的人,我要把你们一个个杀光!哈哈哈!”说着,他就要掌劈了夜宸,元缺衣袖一甩,又是一排银针刺向段大人的掌心,不过是眨眼之间,银针就飞到眼前了,段大人赶紧缩手,元缺强大的内力再运于衣袖之中,形成了劲风,把夜宸与段大人都甩飞,夜宸随即被夜沐救回,段大人则跌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元缺如影如随,闪身近前,手掌在段大人身上来回地拍点着,等他收手的时候,段大人就像一团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痛苦又恨恨地瞪着元缺。
“他的武功已经被废,把他带下去,交给刑部!”
元缺没有当场就要了段大人的命,是想通过段大人挖到幕后的黑使。
他敢说段大人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靠山,那个靠山暂时还没有流露出痕迹来。昨天一个晚上的时间,他能查到的便是段大人在前天晚上并不在段府,还在段府的架的暗柜里找到了银色的面具,可以断定段大人就是灰袍。
侍卫们拖着如同死狗一般的段大人走了。
元缺淡淡地瞟了一眼夜宸,又望一眼夜无极,朝夜无极拱拱手,说道:“皇上,元缺先告退,不打扰皇上上朝了,望春风亭下。”说着,他收回自己的银针,大步地离去。
夜宸还想着向他道谢,都来不及说。
夜无极明白自己这个舅父不是现在才回来的。而是早就回来,连段大人作案的证据都查到……望春风亭下,舅父是说在望春风亭下等着他,段大人被废交给刑部,是死路一条,这是舅父在替寒初蓝讨还公道,再在望春风亭下等他,不就是要指责他保护不周吗?
……
望春风亭下,元缺在抚琴,不间断地抚着同一首曲,便是《凤求凰》。
四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
谁都不敢出现在这里,元国舅心情不好。
夜无极退朝后,小心地往望春风走来,在进亭之前,他低低地吩咐着自己的近侍:“去,找太后。”
那名近侍点头,扭身就走,谁知道背后生风,他还没有明白过来,人就飞了,是被大掌拍飞的。
“啊!”
那名近侍被元缺拍飞,掉在一棵树上,倒悬在树梢上,来回地晃荡着,吓得他脸色苍白如纸。
“舅父!”
元缺抄起那把琴,用力地朝石桌上一摔,琴身断裂为两半,琴弦全断,掉在地上。
“舅父!”
夜无极都变了脸。
他的舅父要发飙了!
元缺冷冷地剜着他,冷冷地说道:“在我离京前,我对你说过了什么?你就是这样保全她的吗?舅父为你当跑腿,不过是拜托你保护她,你都做不到吗?”
夜无极无辜极了,“舅父,极儿真的不知道,极儿又不像舅父那般有着狗鼻子,什么味道都能闻得出来。”
元缺冷笑着:“好,这一次,你不知情,那上一次呢?”
夜无极装糊涂,“哪一次?”
“要不要舅父把你丢进冷宫附近的湖里洗个澡?”
夜无极在心里暗惊,连寒初蓝在宫里遇险一事都知道了!面上,他还是委屈地说道:“舅父,那件事也怨不得极儿,极儿后来知道的时候,立即带人去救嫂嫂,极儿恨不得自己跳下湖底去找。”
“等你救她,她都被冷成了僵尸!你知不知道她怕冷,那个时候,湖水还是冰的。”
“极儿不知道嫂嫂怕冷呢,舅父又提醒极儿不要去注意嫂嫂。”
元缺瞪他。
“好,这两件事都怪不得你。极儿,舅父可以很坦诚地和你说,你的皇位,舅父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坐稳,摄政王府的人,只要你不想留,舅父都可以帮你全都铲除掉,唯独寒初蓝,舅父不准你动她一根毛发!”
夜无极小声地应着:“朕也不想伤了她,她受伤,朕心里也痛着呢。”
“你在嘀咕什么?”
夜无极连忙答着:“极儿说,舅父这样做值得吗?嫂嫂已经是昊哥哥的妻子了。”
元缺眸子深沉,“值不值得那是舅父的事!”不管她是谁的妻子,他都要她好好地活着!
闪身,他如同鬼魅一般在亭下转了一圈,夜无极只听到掌风呼呼,等到耳边清静时,元缺已经飘出了亭外,夜无极正在诧异之际,忽又想到什么,赶紧跟着飘出亭外,随着他的飘出,望春风亭轰然倒塌,支撑着这座凉亭的柱子全都被元缺震断。
轰一声巨响。
夜无极望着轰然倒塌的望春风亭,一张脸变了又变。
元缺看都不看,大步离去,淡冷的话飘回来:“极儿,舅父的琴断了,麻烦你帮舅父把琴修一修。三天后,舅父再进宫取琴。”
夜无极的脸都绿了。
元缺的琴被他自己摔断了,却要夜无极帮他把琴修好。
夜无极绿着脸嘀咕着:“瘟神,瘟神。”
“皇上没事吧?”
夜无极身边的隐身暗卫高手现身,关切地问着。
夜无极扭头就剜了暗卫一眼,没好气地应着:“没瞧见朕好好地站在这里吗?”随即,他又俊脸一垮,赶紧扑向那堆烂成一团的亭下,扒开碎瓦,碎砖与泥土,寻找着元缺那把琴,瞧见暗卫还站在那里,他骂着:“还不来帮朕找琴,修不好舅父的琴,咱们都得吃不完兜着走!”
有这样一位舅父,是他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暗卫赶紧过来帮忙。
琴本来就被元缺毁了,再经受凉亭倒塌的压倒,被毁得不成样子了。扒出来的时候,夜无极捧着被毁得不成样子的琴,一张脸又绿得不能再绿了。
瘟神!舅父真的是瘟神!
毁了他的凉亭不说,还要他修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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