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是否认得出这套外袍是谁穿过的?”寒初蓝轻声问着。
夜沐没有马上答话,只是反反复复,细细地看过了外袍,然后抬眸看着寒初蓝,眼神却变得很深,让寒初蓝无法看清他内心此刻的想法,他低沉地问着:“蓝儿,那个死者大概死了有多少年?”
寒初蓝回忆着自己看到的,猜测着:“依蓝儿看,最少在十年以上,确切的年份,蓝儿不是忤作,无法确定。他死时仰躺在地上,如同睡觉一般,通过他的骨架能看出他的身材高大。”目测一下夜沐的身高,寒初蓝再接着说:“应该和爹差不多的身高。”
夜沐嗯了一声,又问着:“他身上没有佩戴着其他东西吗?”
寒初蓝摇头,“蓝儿摸遍了都没有摸到他身上佩戴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只能扒下的他的衣服。”
夜沐又嗯了一声。
“爹,这套外袍……”
“蓝儿,夜深了,你回长风苑休息吧。”夜沐没有再看寒初蓝,只是温和地示意寒初蓝回长风苑休息。寒初蓝看看自己的公爹,初见外袍时,公爹的神情告诉她,公爹是认得这套外袍是谁穿过的。但公公不肯说,她也不再追问,说了一句:“爹也早点休息。”然后领着星月离开。
等到主仆俩都离开了,夜沐才低沉地唤着:“来人。”
无尘从暗处闪出来,朝夜沐恭敬地拱拱手行了一礼,恭敬地问着:“王爷请吩咐!”
视线盯着那套外袍,神色似悲似痛更似恨,夜沐低冷地吩咐着:“盯住楚王!”
无尘拱手应允,随即闪失。
……
美人如画,笑容如花。
注视着上官紫的画像,夜沐轻叹着,扭头望向了身后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代青。
他知道代青在流云院,只是他每次来,代青都避而不见。
他知道,代青怨他,怪他。
他何偿不怨自己,不怪自己。
他甚至恨自己为什么生在皇家。
“代青,帝都已经被大阴谋笼罩着,不管是本王,还是少帝,抑或他人,已经被人布置在棋盘里。你既然回来了,本王想求你一件事。”夜沐转过身来,与代青面对面。代青依旧沉冷地注视着他,听到他的请求,也没有回应。
夜沐自顾自地说道:“本王知道你把紫儿的凤凰令交给了蓝儿,紫儿的财富分散天下,在帝都连条毛发都算不上,犯不着让蓝儿继续留在帝都。本王很无能,如今能托付的人只有你,你把蓝儿带走吧,带离帝都。”
代青还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夜沐还在说道:“能威胁到泽儿的,就是蓝儿了,只有把蓝儿送离帝都,外面天高海阔的,活命的机率也大,虽说离了帝都,暗杀会更多,可留在帝都,她遭受到的暗杀一点也不少,既然如此,还是让她离了帝都吧。紫儿的店铺天下分布,她这位新东家也应该去巡视一下,不要再想着在帝都和他们斗了,他们的势力都集中在帝都,蓝儿根基薄,真要把他们斗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本王感受到,暴风雨很快就会来。趁风未起,先让蓝儿离开。”
望着代青,夜沐又说:“你的本事,本王是知道的,有你跟着蓝儿,本王也放心,泽儿也能放心,就连九泉之下的紫儿都能放心。”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代青总算说了一句话,是指责夜沐当初就不应该把夜千泽夫妻接回帝都,明知道帝都是龙潭苦穴,蓝儿又是贫贱出身,哪能在帝都立足?夜沐以为他一个摄政王就真能只手遮天?
说完后,代青又不说话了,眼底也有几分的自责,他想起了自己,在当时,他也是让夜千泽回京的。
夜沐苦笑着:“那个时候,本王能走的路便是把泽儿接回来。”夜千泽的身份已经被元缺传回了帝都,就算他不把儿子接回来,儿子在张家村也无法再生活下去,太皇太后不会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他明白在外面,危险虽大,但逃命的地儿也多,活命的机率也大,他们自然也清楚。
“蓝儿怕是不肯走吧。”
代青又说了一句。
寒初蓝答应过夜千泽,会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再说了,把她带离帝都,以她的小聪明,哪能想不到其中的缘由,她又怎么可能独自逃命,撇下公婆和摄政王府上下几百口人?
夜沐自嘲地笑着:“这一点不用担心,母后是早就想把她赶走了。”寒初蓝如今身揣着凤凰令,在帝都,始终还有摄政王替她撑着腰,那些野心家想夺取凤凰令就会手脚受到束缚,段大人的结果,野心家都看在眼里的。少帝又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看似谁都能牵制着他,其实谁都牵制不到他。
如果寒初蓝离开了帝都,没有了摄政王府的撑腰,想杀她夺取凤凰令,相对那些野心家来说,就容易得多了。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夜沐敢说已经有着一股极大的力量正在汇聚,蓄谋着把寒初蓝赶出帝都。
“你和全府上下几百口人怎么办?”
代青回来的时间虽不长,但暗卫们都查到很多事情,他也能感受到帝都的上空已经风起云涌,无数的暗箭开始往摄政王府射来,摄政王府迟早会被重重围困,那个时候对夜千泽来说,也是一大威胁,特别是寒初蓝也身陷其中。
夜沐笑着,“谢谢你还关心我。”
代青哼着:“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不过是看在公主的份上,不想让公主太难过。”上官紫把夜沐看得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夜沐被困而死。但,夜沐和公主的希望全都押在夜千泽身上,他更不能看着夜千泽被人拿捏着软肋。
“父皇留下来的遗诏,我还没有找到,我绝对不能走。”夜沐连王爷的自称都不用了,在代青面前,他此刻就是一个故友。“泽儿将来的路,我们都清楚,有了父皇的遗诏,他能正名。先帝留下来的遗诏则在母后那里,我们母子俩的关系虽然僵了,但母后还是不愿意看到我的死去。只要母后还活着,我暂时还是安全的。就算母后同样被困的话,他们也还要拿我来要胁泽儿,也不会轻易就杀了我。暂时来说,我留下,比蓝儿留下更好。”他怎么都是摄政王,在帝都也有势力,他私底下也养有不少亲兵,真到了兵戎相见时,他岂码能拼一拼,或许能有活路。
代青骂着:“你们这些皇室真是乱极!”
夜沐苦笑着:“皇室便是如此,不管是哪朝哪代,都一样的。”他看一眼代青,“你能保证其他四国的皇室不乱?”
代青悻悻地闭嘴。
他无法保证。
就连他的母国大历国的皇室也有其的乱法,上官紫当初会被送来和亲,不也是皇室的无情导致,本来不是她来,是她的侄女,她皇兄不舍得女儿远嫁他国,便把她这个妹妹远嫁他国。补给她大量的财富,又怎能抵消离乡背井的痛?
“代青,你能答应我吗?”
夜沐请求的眼神对上了代青沉冷的黑眸。
代青抿了抿唇,哼着:“事关蓝儿的性命,事关泽儿的未来,我能不答应吗?”只希望泽儿不要让他们失望。
“谢谢。”
夜沐由衷地感谢着。
代青没有答话。
抬眸,他深深地凝望着上官紫的遗像。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上官紫请求他随夜沐离京,保护夜沐,因为她只相信他的能力能护住夜沐。十三年后,还是晚上,夜沐又请求他带着寒初蓝离京,保护寒初蓝,还是因为夜沐只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护住寒初蓝。
他代青,这一辈子都欠着这一家子的!
忆初年,忆初见,师父说,他为她生,为她忙,为她死!
……
元缺给寒初蓝服下的“毒药”药效已经进入了尾声,借着元缺的“毒药”,寒初蓝也确定了是谁下毒毒害她,她也为自己报了仇。再配合御医的医治方案,过了两天,寒初蓝的“重病”便好了。
她好了,兴宁依旧疯着。
太皇太后猜得到一些事情,苦于没有证据,对寒初蓝越发的恨着,恨不得立即就把寒初蓝除掉。
此刻的慈庆宫里,太皇太后虽然漫步于院子里,却有几分的心不在焉。
“太皇太后,陈王妃求见。”
一名宫女在她心不在焉的时候,走进来通报。
步入了一座凉亭下坐下,太皇太后才淡冷地应着:“让她进来吧。”
宫女领命而去。
片刻后,陈王妃微红着眼跟着宫女进来。
“母后。”
一进凉亭,陈王妃就扑跪在太皇太后的面前,低声哭泣起来。她这个动作,这个样子可把太皇太后吓了一跳,连忙问着:“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静宁那丫头也像兴宁一样吧?”实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而来,太皇太后一看到儿媳们进宫,本能的反应就是自己的孙儿女们又出事了。
“母后,不是静宁,是锦英她……她没了。”
夜锦英的替身早就死于蛇毒之下,陈王妃却是现在才进宫告诉太皇太后,楚王府出事才几天,寒初蓝重病才好,她在这个时候选择说出来,总觉得她有点居心不良。
“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吃惊地问着,“她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陈王妃哭着:“都怪儿臣,她犯了点小错,儿臣就把她送到新城别庄去反省几天,谁知道她在别墅庄里被毒蛇咬了,毒发而亡。”
“你呀……”
太皇太后又有点心疼又有点生气地指着陈王妃,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是骂儿媳,还是该安慰。
夜锦英不受待见,毕竟也是她的孙女儿,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太皇太后心里有一分的难过,最后,她只能无奈地说道:“既是被毒蛇所咬,也只能怨她自己的命了。都说了你们,不要把别庄建在郊外,这个季节,毒虫多出没,瞧,不听母后的话,现在出事了吧。”
陈王妃哭着不说话。
瞪着她,太皇太后其实也能猜到其中的一些腥腻,却无能为力,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护住一个庶出的孙女,再者她的孙儿女太多了,多一个少一个,于她来说都有点无关痛痒。
“好好地厚葬她。这孩子也可怜,还有她的生母,多照顾一下。都这样的岁数了,也勾不了谁的魂,你就不要再压着她了。”太皇太后吩咐着。
陈王妃连连点头。
“儿臣已经派了贴身的嬷嬷去别庄给锦英办后事了。”
夜锦英是未出阁的姑娘,死了,既不能入夜家的祖坟,又没有夫家祖坟可入,陈王府更不可能把她的遗体运回帝都,只能埋在新城了。
太皇太后嗯着,微微地闭了闭眼,总觉得最近诸事不顺。
“母后。”
“嗯。”
“母后,兴宁的事,儿臣等也听说了,可是因为锦英没了,儿臣等也没有过府去安抚过,母后……”
“想说什么直接说。”
太皇太后睁开了微闭着的眸子,望向了陈王妃。
陈王妃神色惊惶了一下,随即冲口而出,说道:“母后,以前大家都生活得好好的,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可是自从寒初蓝进京后,各种各样的意外层出不穷,母后不觉得很怪吗?她与我们皇家八字不合,专门冲撞我们皇家的。”
陈王妃说到这里,又小心地看着太皇太后的神色。
太皇太后的老眼精光一闪,锐利的眼神盯着陈王妃,然后挥手示意侍候在侧的宫女退下,等到凉亭下只有婆媳俩人的时候,太皇太后才质问着:“是谁教你说这些的?楚王妃还是太后?”静宁的幼稚,没有心计,老是被兴宁牵着鼻子走,缘于她的母妃没有太重的心计,只有一些嫉妒之心,只会利用王妃的身份压制府里的姬妾,厉害的心计都需要别人提点,她才会害人。
这样的人,忽然间把一切矛头都指向寒初蓝,太皇太后敢说是别人教唆她这样说的。
陈王妃一惊,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
太皇太后哼笑着:“不过,倒是有理。”
这么多的事情,都是在寒初蓝进京后才发生的,寒初蓝就是个扫把星,与她皇家八字不合。她早就想逼着儿子替孙子休妻。
陈王妃还是不敢说话。
在来见太皇太后之前,元太后请了她去,那些话都是元太后教她的。她也不太喜欢寒初蓝,元太后一说,她也就这样跟太皇太后说了。其中的深意,她就没有去深思。
撇她一眼,太皇太后吩咐着:“你先回去吧,锦英的后事好好地办。”
陈王妃连忙叩首,跪安而去。
她一走,太皇太后立即吩咐宫人去请元太后,元太后很快就来了。
太皇太后示意元太后进屋里去,两婆媳在屋里说着话,不让宫人侍候,说了什么话,也没有人知道。
……
午后。
食福酒楼。
午后的生意较淡,酒楼里的客人不算多,夜锦英得以空闲下来,绕出柜台,她往后院走去。欧阳易从楼上下来,刚好与她迎面相对,欧阳易冲她温和一笑,叫着:“大掌柜。”
知道了夜锦英的名字,欧阳易还是叫着她大掌柜,不想扯破夜锦英的身份,对于一些人来说,夜锦英已属死去之人。
陈王府处理她的后事,欧阳易打探到后也适数转告了夜锦英,夜锦英听说嫡母只是派了嬷嬷到别庄去料理“她”的后事,王府里并没有流露出悲伤之色,就连她的生母也仅是哭了些天,就叹她命薄,怨不得他人。
夜锦英的心在那一刻被伤得彻底。
她对生母以及对同胞弟弟是有感情的,她很努力地活着,跟着寒初蓝闯天闯地,也是为了想让自己的生母和弟弟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受到嫡母的欺负。没想到,她至亲的亲人回给她的是几滴泪了事。
曾经,她同情夜千泽,现在,她明白了,不管是夜千泽还是她,都生活在相同的环境里,所谓的至亲,往往是他们身边最无情之人!
好在她夜锦英是个坚强的人,被欺凌得有了免疫力,这些事情还打倒不了她。她坚持着自己的目标,她也相信有一天,她会涅磐重生。
撇了欧阳易一眼,夜锦英没有说话,从欧阳易的身边走过,往后院走去,欧阳易也跟着她走。
“你的手还痛吗?”
欧阳易关切地问着。
夜锦英不说话,她手上那些针伤,早就好了。
都多长时间了,这个男人还要天天问上几百次的。
好像他除了会问这一句话,就不会再问其他了。
“锦英。”
到了后院,避开了那些客人,欧阳易立即闪到了夜锦英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盯着她,问道:“你弟妹又出事好几天了,你怎么不去看望她?”
“已死之人,用什么身份去摄政王府?”
欧阳易笑,“也是。可你连打听都没有打听一下,看上去你一点也不担心她。”
撇着他,夜锦英淡冷地应着:“我关心她的时候,要让你看到吗?”
欧阳易还是好脾气地笑着,“你能让我和她再见一次吗?”
从上次见到寒初蓝后,他也想到过去摄政王府找寒初蓝,可一想到自己的男子身份,寒初蓝又是女子,他不方便登门拜访。夜晚想潜入摄政王府,又发觉摄政王府眼睛极多,他潜入几次,都被人发现,打了出来。
见不着寒初蓝,他除了在这里守株待兔之外,就是联系皇伯父。给他回信的人是欧阳灏,因为皇伯父此刻御驾亲征了,欧阳灏监国,留在了京城。欧阳灏吩咐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都要把寒初蓝带回东辰国,等到他把寒初蓝带回去了,欧阳灏再通知皇伯父回京。
除此之外,欧阳灏也给他安排了一批高手化了妆潜入了帝都与他汇合,寒初蓝的身份,要想带走她,有可能要用掳的!
欧阳易知道自己那位堂兄弟比他更聪明,应该猜到了寒初蓝的身份,才会吩咐他不惜一切都要把寒初蓝带回东辰国。
他们不用担心寒初蓝的身份得到确认就会争抢皇位,他们只心疼皇伯父孤身几十年,骨肉分离之苦。
睨着他,夜锦英提醒着:“蓝儿是我弟妹!”
欧阳易抽脸,一把将她拉着,扯上她的阁楼去,撞入房里,就把她抵压在门身上,深深地注视着她,苦笑着:“夜锦英,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以为我对她有非份之想吗?”
他不是隐晦地告诉了夜锦英,他和寒初蓝或者是兄妹关系吗?
仰脸,夜锦英淡冷地面对着欧阳易深深的注视,被他这样暧昧地抵压在门身上,他刚硬的身躯贴着她柔软的身子,她连害羞都没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俯首,欧阳易笑着:“我是男人!”
音落,夜锦英抬脚就撞向他的跨下。
欧阳易赶紧弹跳开,低叫着:“夜锦英,你这么狠,你想守活寡吗?”
“无耻!”
斥他一句,夜锦英扭身就去开门,欧阳易又像个兔子似的窜跳过来,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低声请求着:“我真的有事情要跟她说,你有法子联系她出来的,你帮我联系她行吗?我向你保证,我对她绝对没有非份之想,我只对你有非份之想……哎哟。”
夜锦英回身就是一脚狠狠地踩在欧阳易的脚面上。
欧阳易吃痛地跳起来。
夜锦英看着他像个袋鼠一般夸张地跳着,忍不住莞尔,“你不说你是什么人,我是不会帮你联系蓝儿的。”
欧阳易冲着寒初蓝而来,但并无恶意,这一点夜锦英还是感受得到的。
“我说了,我是男人!”
夜锦英斥着:“你不是男人,难不成是女人,是太监!你当我三岁小孩子玩耍着吗?”
这个男人脾气虽好,对她更是好,可他的来历不明,他对一些事情的隐瞒,他的城府又不像表面那般浅,让夜锦英对他有好感,却不敢信任。
“锦英。”
欧阳易忽然神色严肃,把夜锦英拉回房里,免得被别人瞧着了,他扳着夜锦英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夜锦英:“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的弟妹。”
夜锦英很想说,凭什么让她相信他?
但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理智让她向着寒初蓝,但又逼着她去相信欧阳易。
“蓝儿很忙。”
夜锦英只说了一句,“我不会帮你,不管你是什么人,对蓝儿抱着怎样的目的及心态,蓝儿是我弟妹,我不可能帮着外人约我弟妹出来与外男相见。”那样,她对不起千泽,对不起寒初蓝给予的信任。
拿开了欧阳易扳着她双肩的大手,夜锦英又瞟了他一眼,眼里略带几分的失望,她以为欧阳易会告诉她,他到底是什么人的。可惜……不过随之她又释然,她到现在都不曾以真面目示欧阳易呢,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欧阳易对她有所隐瞒?
扭身,夜锦英再一次离开,末了还要提醒着欧阳易:“这是我的闺房,你最好立即出来,免得被人当成小偷了。”
音落,欧阳易就窜了出来,小声地嘀咕着:“你不在,这里还有什么值钱的?”
对他来说,食福酒楼里最值钱的便是她夜锦英。
夜锦英懒得理他话里有话的话,下了阁楼就转到马厩去,拿些草料亲自喂着蓝骑。
寒初蓝一直没有要回蓝骑,再加上欧阳易这个原主人的原因,蓝骑对夜锦英的感情也变得深厚起来,这匹通灵性的马儿,感受得到自家主人对寒初蓝和夜锦英都在乎,但对夜锦英的在乎更甚一点。
要是它的马性没有猜错的话,夜锦英会成为它的女主人。
只是,这女主人的容颜……
欧阳易站在一旁看着夜锦英喂着蓝骑,他在想着,他要不要再次潜入摄政王府找找寒初蓝?如果寒初蓝拒绝跟他走,他会用掳的,要不要也把夜锦英也一起掳走?
他的身份,夜锦英的身份,如今两国的紧张关系,他就算带走了夜锦英,他们以后的路又好走吗?就算自己的亲人不像夜家人那般无情,夜锦英又愿意接纳吗?
不过,欧阳易一想到寒初蓝和夜千泽,他顿时觉得自己和夜锦英之间的横沟最多就是个小坑,一跨便过,寒初蓝和夜千泽之间的横沟那叫做大江呀。
如果寒初蓝真是他欧阳家的血脉,便是皇伯父唯一的孩子,东辰国这一代子孙中唯一的公主,先不去管文武大臣会不会把国家的重担推到公主的身上,仅是她东辰国的公主身份,就足够让夜家皇朝忌讳,更别说两国正在交战。
一对夫妻,各占一国,两国之间又是敌人,这横沟不是大江而是大海了。
“在想什么?”
夜锦英忽然问了一句。
欧阳易温温地笑着:“想着美好的人生。想着找个好女人,相知相爱相守过一生,饶是前路多桀,至少红尘有伴,值得。”
扭头看他一眼,夜锦英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