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送蓝儿回城。”
夜千泽温淡地吩咐着星月,他把寒初蓝拉到了马前,想抱寒初蓝上马,寒初蓝拒绝了他的体贴,自己飞身跃上马背上,俯望着还站在马儿旁边的夜千泽,语气温柔带着一分的娇俏,那是过于感动夜千泽对她的宠爱而涌起的娇俏,太多人在,她没有过份流露,可满满的感动让她掩不住,才会流露出一分来。虽说戴着面具,看不到她脸上的桃花,却能从她的语气以及宛转流动的美眸中看出来。
“千泽,你快去运粮草吧。”
夜千泽仰眸与她对视着,叮嘱着:“要好好地回去,不要再东跑西跑,我一会儿回城找不着你的影儿,我会好好地,万分温柔地惩罚你。”
寒初蓝眸眼波光流转,哪怕戴着的面具很平凡,也让人觉得此刻的她貌美如花。“不要把我说得像个调皮的小孩子。”严格地来说,她比他还要大上三岁呢。她的思想比他成熟多了,只是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在那个男人面前总会流露出几分的小女儿态来。
夜千泽浅浅地笑着,“你如今是越发的不听话,我只能把你当成小孩子了。”
“我比你还大……好了,我回去了,你放心,在你回城之后,我一定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寒初蓝差一点就说出了自己灵魂真正的年纪,及时住口时不经意捕捉到夜千泽瞬间变得深不可测的黑眸,寒初蓝心里微怔一下,随即对星月说道:“星月,咱们走。”
说着,一马当先,率先离去。
夜千泽的叮嘱追着她跑:“慢一点,小心别摔着。”
“放心吧,姐的骑术很好。”
姐?
她是他的妻,可不是他的姐!
夜千泽微微地抽了抽脸。
那些不认识寒初蓝也猜不到寒初蓝身份的人,听到寒初蓝这一句话,便以为寒初蓝是夜千泽的姐姐。士兵们都在心里腹诽着:姐弟俩是不是一个娘生的?弟弟俊美得像个妖孽,姐姐平凡得看上十眼都还记不住模样。
胡九功冲夜千泽哈哈地笑着,眼里的调侃浓烈如酒,还记得夜千泽初到西营时,开口闭口都把寒初蓝挂在嘴边,有这样一位妻子,有时候想忽略都不行。
夜千泽被胡九功笑习惯了,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走吧,折回黑风寨运粮草去。”
另一端。
两道人影一边飞跃着一边撕打着。
那个没有穿铠甲的男人,头发有点散乱,仅着一身便服,便服的衣料也极为上乘,可以看出他的身份不低。与他撕打着却又被他一手紧紧地挟持着的那个人则是一身的铠甲,那人的一边手连同腰肢被便服男子紧紧地勒住,无法腾出来对付男子,另一边手便不停地出招攻击男子,不是单手如钩去抓男子的脸或者眼睛,就是一掌拍出去。
男子一边挟持着他飞跃着,一边避开他的攻击,虽然没有被对方伤到,却有几分的狼狈,导致头发散乱。
“欧阳烈,放开我!我命令你立即停下来,放开我!”遭到挟持的人总算开口了,声音虽然冰冷却异常的清晰,通过声音可以确定他是个女子。
这便是玉铃兰,大星王朝国民奉为战神敬仰着的玉大将军。
没有穿铠甲的自然就是东辰国帝君欧阳烈。
欧阳烈不是没有穿铠甲,而是他身上的铠甲在战争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忽然被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扒了。
想起当时的情景,欧阳烈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英名都毁在了那一刻。
两国的将士,还有他心爱的兰儿,看到他被白发老者轻轻松松地扑倒在地上,然后身上那袭属于帝君穿的铠甲就这样被白发老者扒了下来。他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只知道身上一轻,等他回过神时,白发老者已经拿着从他身上扒下来的铠甲不知去向。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一刻就像时间静止不动了似的。
炮火倏地停止,厮杀的士兵们都忘记了刺杀敌人,全都愣愣地看着威风凛凛,霸气天成的东辰国帝君被人生生地扒下了铠甲,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欧阳烈反倒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人。
他顾不得去震惊那个白发老者的厉害,捕捉到玉铃兰也傻了一般,他立即借着这个机会倏地跃起来扑向了玉铃兰,挟持着玉铃兰就走。
丢下了万马千军,不管炮火连天,他只想借机带走玉铃兰,找个安静的地儿和他的兰儿好好地说说话。
玉铃兰一边叫嚷着一边又是一掌拍向欧阳烈的太阳穴。
欧阳烈赶紧避开她凶狠的一掌,忍不住叫着:“兰儿,你想拍死朕吗?”
“你该死!”
“朕死了,你就得守一辈子的活寡!”
“我呸,你死了,我立即嫁人!”
玉铃兰气恨地骂着。
他还有脸对她说这句话!
他当年设下死局困住她的时候,他当年让她情不自禁地爱上他,并为了他未婚先孕时,为她想过吗?她那般的信任他,甘愿为了他未婚先孕,到头来却是他亲手设局把她困住,还害她遭到奸臣的出卖,被他卖了,她还傻傻地替他数钱,只要一想到当年事,玉铃兰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要嫁人,只能嫁给朕!朕的后位一直为你空悬着!”
欧阳烈累了,挟持着玉铃兰落在一座山顶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双脚一落地,玉铃兰立即再次出掌拍向他,欧阳烈只得与她对了一掌,“砰”一声,两个人同时嘴角流血,都受了内伤,可欧阳烈就是不放手,并利用他男儿的优势,不顾受了内伤迅速地把玉铃兰摁倒,压在大石头上。
别看欧阳烈瘦瘦削削的,他的力度还是比玉铃兰大。玉铃兰身经百战也好,终是女人,男女的力道天生悬殊,她被欧阳烈摁倒在大石头上,欧阳烈全身的重量都用来压制着她,还把她双手捉住,压制在她的身侧,两个人的身躯立即来了个亲密接触。
“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玉铃兰也不嫁你!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混蛋!我恨不得撕了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替我那几万个兄弟报仇雪恨!欧阳烈,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玉铃兰挣不脱欧阳烈的压制,嘴巴却不肯空闲着,抛开大将军的稳重,像个疯婆子似的,冲着欧阳烈破口大骂。
嫁他?
他还敢对她说这一句话!
后位为她空悬着?
呸!
她玉铃兰宁愿一生不嫁,也不当他的皇后!
她始终忘不了十七年前那一战,忘不了自己在分娩时痛得死去活来,忽然知道了真相,原来他就是东辰国的太子,原来她被困,断粮断水,兄弟死伤无数,都是他设的局,她遭到奸臣出卖,也是他的手段,她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又悔又恨又气又心如刀割。
因为她出身将门,性格像极了男儿,没有女孩子家该有的温柔娴熟,只知道舞刀弄枪,只知道上阵杀敌,虽然她也有着美丽的外表,可因为她的性格导致她没有追求者。她对男人也只有欣赏,没有动心,直到遇到了他,他的聪明,他对她的温柔体贴,她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女人,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流露出女人天生带着的娇态。
他救过她无数次,也帮过她无数次,后来还成为她的军师,朝夕相处,情愫渐生,还暗渡陈仓,顶着未婚先孕要面对的一切流言,替他孕育孩子。
军中全是她的人,都帮她瞒着她未婚先孕的事。她的部属们甚至盼着孩子出生,祝福她和他有情人成眷属,还说等打败东辰国,就让他们赶紧成亲。
可是他回报给她的又是什么?
他回报给那些同样与他朝夕相处了很长时间的部属什么?
是背叛!
数万兄弟死不瞑目!
在后来的岁月里,她只要一想到他,就会发恶梦,梦到数万兄弟的亡魂骂她,梦到数万兄弟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兄弟是死于炮火之下,被轰炸得尸骨无全……
那样的背叛,那样的伤痛,教她如何不恨?
站在他的立场上,她也知道他是对的。
但不代表她会原谅他。
她甚至怀疑他对她说过的爱,都是为了让她爱上他,利用感情好将她一网打尽。
难产生下女儿,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在愤怒的刺激下,带着部份亲兵,杀出重围,破他的死局,与他血战于万马千军之中,重伤于他,她也差不多油灯枯尽。
为什么会活过来?
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醒来看就看到呱呱啼哭的女儿,女儿小小的脸蛋却与他同出一辙,她愤恨地双手就掐上了女儿小小的脖子,可她无法施力,望着呱呱啼哭的女儿,她除了仰天长啸,痛恨万分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如今,他还敢对她说情说爱,他以为她还是十七年前那个玉铃兰吗?
被背叛一次,吃一次教训,就用了她数万兄弟的性命去换,够了!
“还没有认回女儿,咱们一家三口都没有团聚,朕就不会去死!朕也不肯去死!兰儿,对不起!”迟来十七年的道歉,夹着欧阳烈深深的歉意。
对不起?
玉铃兰冷笑,眼角却不由自主地滑出了清泪,“对不起!欧阳烈你以为对不起三个字就能抵消你所做的一切吗?”
脸轻轻地移靠过来,轻轻地贴着她的脸,欧阳烈心疼地说道:“兰儿,我知道那三个字不足以抵消我所做的一切,但还是我欠你的。”欧阳烈甩开了朕这个帝皇的自称,此刻在玉铃兰的面前,他便不再是东辰国帝君,而是一个一心想乞求心爱之人原谅的男人。
他心疼地,又小心翼翼地去吻掉玉铃兰的泪,玉铃兰狠狠地甩开了脸,不让他的唇碰到她的脸,她这样一甩脸,他的唇却落到了她的耳垂上,他心疼又爱怜地亲了她的耳垂一下,她立即扭头,骂着:“欧阳烈,不准你碰我!女儿?我说过了,她早就让我掐死了,我绝对不会留下你的孽种!”
“兰儿,对不起。”她止不住下滑的泪,让欧阳烈无视她的警告,她的叫骂,再一次用唇去吻去她的泪。玉铃兰奋力地挣扎着,欧阳烈只得狠命地压制着她挣扎的身子,不让她有机会甩开他,随着她的挣扎,他的狠命,两个人的嘴角又逸出了血丝。
欧阳烈的血逸出得很厉害,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身下的玉铃兰身上,他的眼神依旧温柔又充满了歉意及愧疚。他刚才接掌时仅用上了三成的内力,玉铃兰却用尽了内力,所以他受的内伤更重。
最好他就血流尽而死!
玉铃兰看着他嘴角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心里诅咒着。
心的一角其实在痛。
“女儿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她嫁了人,咱们的女婿就在我们的身边,兰儿,你知道吗,你政敌的儿子便是咱们的女婿。夜千泽,俊美得像妖孽,但他真心不错,我很欣赏他,可惜他却是你们大星王朝皇室子弟。”欧阳烈在吻去玉铃兰的泪后,又吻去她嘴角逸出的点点血丝。
玉铃兰的身子一僵,他知道了夜千泽就是他们的女婿?
“兰儿,我一直派人去寻找咱们的女儿,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咱们的女儿,那是咱们的骨血呀。”欧阳烈低柔地说道。“易儿不负我所托,真的找到了咱们的女儿,只是……”欧阳烈长叹一口气,“兜兜转转,她竟然嫁给了夜沐的儿子。皇家最无情,最无奈,我本打算找回女儿,也不让皇家的无情及无奈加注在她的身上,让她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可人算不如天算呀……”
“造孽!”
玉铃兰恨恨地说道,眼底划过了痛苦。
她何偿舍得让女儿成为皇家的人?
欧阳烈就因为是皇家的人,所以一生只能以江山为重,以百姓为重。像欧阳烈这样的皇家人,他要把江山摆第一,要把百姓摆第一,就是不能把心爱的女人摆第一。他的爱不属于一个人,他的爱属于千千万万的子民,属于大好的河山,就是不属于她。
所以,他只能牺牲她,只能背叛她,因为他们是敌对的关系!
如果他不是皇家的人,不是东辰国的太子,她与他之间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兰儿。”
欧阳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及自己必须牺牲的,眼里也染满痛苦。
“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女儿重蹈我们的后尘。”欧阳烈深深地说道。
玉铃兰苦笑着:“她已经涉上了我们的后尘。”
她以为把女儿送走,女儿就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哪怕日子穷苦,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无奈,谁知道女儿还是嫁入了皇家,这是命吧。生来就是皇家的人,一辈子都是皇家的人,怎么都无法摆脱。
欧阳烈又长叹一声,看到玉铃兰眼里又含着热泪,似是不打算再挣扎了,他微微地松了力道,玉铃兰真的没有再挣扎,或许是提到了女儿吧,不管她有多么的恨他,多么的冰冷,那个孩子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曾经有多么的期待着那个孩子的降临……女人天生就带着的母爱,让她此刻不想再挣扎了吧。
松开对她的压制,欧阳烈把她自大石头上扶起来,搂入自己的怀里。
久违的熟悉感传来,玉铃兰微微地僵了僵,本能地就要滑出欧阳烈的怀抱,欧阳烈又赶紧搂住她,痛苦又乞求着:“兰儿,让我好好地抱抱你,行吗?”
玉铃兰动作僵住,扭头望着他瘦削的脸,泪花又在眼里打转。
“兰儿,兰儿。”欧阳烈搂着她,不停地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他能说的也只能是这三个字了。她是他计划中的意外,爱上她更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挣扎过,可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等他爱上她并想改变他设了几年的局时,已经来不及了,才会有对她的伤害,才会有分离十七年,彼此爱着又恨着的今天。
他欧阳烈这一生,唯一无法掌控的便是对她的感情了。
“不要再对我说那三个字!”本来女儿的话题让玉铃兰有几分的安静,欧阳烈一再地道歉,又让玉铃兰激动起来。她用力地推开欧阳烈,欧阳烈猝不及防地就被她推下了大石头,跌倒在地上,跌得万分的狼狈。站起来,玉铃兰狠狠地指着欧阳烈,几近声嘶力竭地嚷着:“对不起?欧阳烈,对不起就能抹去你对我的伤害,对我的背叛了吗?就能抹去因为你,我损失了数万的将士吗?数万条性命呀!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有了,这十七年来,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每想到你,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如果不是我爱上你,如果不是我信任你,我又怎么让我的将士们陷入死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宁愿我被你的炮火炸得尸骨无全,也不愿意我数万的将士死去!对不起,你现在对我说对不起,你要是后悔,你当年为什么不停止?为什么呀!”
欧阳烈只是愧疚地望着她,任她骂着。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也只能那样做。
“兰儿,我……”欧阳烈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听到她难产的消息,就急着去找她,想去见她。可知道了真相的她,拒绝再见他,她的人也不让他走近,两军只能开战……他准备充足,她的人是在措手不及之中,又因奸臣的出卖以及断粮断水的情况下,所以数万将士就这样没了。
他也损失了过万人。
她拖着生产后虚弱的身体,带着对他的恨杀出来,他们交手了。
他根本不想伤她,是他的人伤了她,而他任她所伤,如果能死于她刀下能换取她的原谅,他愿意。为国,他也付出了太多,他想,他的命就给她吧。
可是老天爷不让他死呀。
晕迷了数天,御医,军医联手,硬是把他自死神手里拖了回来。知道她还活着,他才顽强地活下来,想着有朝一天,他能重新站在她的面前,用他的余生,用他的命向她忏悔。
“兰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也不敢求取你的原谅,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就能平熄你的恨,你动手吧。我绝不反抗,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有一天能见到女儿,请告诉女儿,我爱她。”欧阳烈说完,就闭上了双眸,等着玉铃兰取他的性命。
玉铃兰冷笑着:“欧阳烈,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音落,玉铃兰倏地从大石头上飞扑下来,重重地一掌拍在欧阳烈的左胸上,欧阳烈立即被她拍飞,没有任何抵抗的欧阳烈就如秋风中的残叶一般,被拍飞开去,横撞在一棵树上,又像秋风瑟瑟的落叶一般,落在地上,喷出一大口的鲜血。
玉铃兰落站在原地,眼底深处有着痛,却倔强地怒视着他。
欧阳烈吃力地想爬起来,伤势重了点儿,靠自己的力没有办法爬起来,他只得扶着树身,费力地爬站起来,轻柔地对玉铃兰说道:“兰儿,来吧……我还能承受你再一掌,这一次,不要再拍在我的胸上,拍在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天灵穴。
“一掌便能结束我的性命,不用再浪费你的内力,也能替你的将士们报仇了。”
玉铃兰恨恨地咬了咬牙,身子飘移过来,又是一掌拍在他的右胸上,恨恨地说道:“我就要你慢慢地痛苦而死!”
掌力过重,欧阳烈扶着的那棵树也被扫断了,欧阳烈又一次像秋风中的落叶横飞出去,跌落在地上时,他没有再爬起来,只是费力地抬起头来,眼里竟然含着泪,嘴角不停地逸出了鲜血,无力的手慢慢地抬起,想去抓玉铃兰,可最终无力地垂落,他抬起的头也跟着垂落,贴在地上,不再动。
玉铃兰呆呆地望着不再动弹的欧阳烈,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滴落,一颗心痛得像刀割,她忽然扑跪在地上,痛苦地仰天长啸:“啊——啊——为什么呀!为什么!”她痛苦地狠命地捶打着地面,捶打着地面……
声声长啸,声声质问,声声痛,声声苦,质问着头顶上那片蓝蓝的天,那轮温暖的艳阳。
阳光那般的明媚,阳光那般的温暖,为什么照明不了她和他的前路,为什么温暖不了她和他的心?
天那般的蓝,那般的宽,为什么不允许他们相爱相知相守?
既然让他们是敌对的关系,又为什么又要让他们相遇相爱?
既然让他们相爱了,又为什么要让他们相杀?
“烈郎!”
玉铃兰嘶叫一声,然后像疯了一般扑过去,扶起了欧阳烈,泪水滴落在欧阳烈的脸上,和着欧阳烈嘴角流出来的血,再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染红了欧阳烈身下的小草,染红了那数朵被压残的白色小野花,白色的小野花瞬间变成了红色的花瓣,凄凄惨惨地在低泣着。
“烈郎,为什么呀!为什么我们相遇相识相知就是无法相守?为什么我是大星的将军?为什么你是东辰的帝君?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呀?”
玉铃兰的恨意不再,有的全是痛苦。
她声声的质问,响彻云霄,闻者伤心,连树上的小鸟都不再鸣叫,同情地望着这对本该相爱却无奈地相杀的有情人。
“烈郎……”
玉铃兰就是不敢伸手去探欧阳烈的鼻息,连他的心跳都不敢去听一下,她知道自己出手很重,欧阳烈毫不抵抗,必死无疑的……
她终于真手杀死了他!
她终于替自己报了仇!
她终于替数万的兄弟报了仇!
可她没有快感,有着的全是痛,全是泪!
“唉!”
重重的一声叹息忽然传来。
玉铃兰立即扭头望向发出叹息的那个人。
白发,怪脸,老者。
正是在战场上扒了欧阳烈铠甲的那个老者。
“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呀。既下了狠手,又何必抱尸痛哭。你为大星将军,他为东辰帝君,你为你的百姓,他为他的百姓,你有你的立场,他有他的立场,你有你的责任,他又何偿没有他的责任。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你没错,他又错在哪里?不,他有错,他千错万错就是不该爱你,如果不是你,东辰国早就取代了大周,成为天下第一强国。国不强,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或许他做的,对你来说是背叛,也牺牲了太多人的性命,可他都是为了天下归一,天下归一才不会有战争,没有战争,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当天下归一,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都要牺牲无数将士才能换来万万千千百姓的安居乐业,为君者,他没有错!你怨他怪他恨他,他却只想向你赎罪,只想向你道歉,他对你的爱,远比你对他的深呀。”
老者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句句入骨入肉又入血,却同样的催人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