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
某间破屋里。
“王爷。”
架着夜沐逃走的两名暗卫把夜沐架扶到烂桌子前坐下,他们才试着放开手,夜沐就软倒,两个人大惊,赶紧又扶住夜沐。
得知夜沐遭到追杀,他们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相救,可是看样子他们还是来迟了,夜沐竟然伤成了这个样子。
这两名暗卫都是上官紫培养出来的,上官紫的暗卫对夜沐虽然怀揣着些怨恨,但在夜沐有危险的时候,他们也不能不管,毕竟夜沐还是他们少主的亲生父亲。
“啊啊……”夜沐的脸色苍白如纸,他伤得极重,内外伤都有,最让他痛苦不堪的是,他的双手残了,他的喉咙被轩辕彻用毒药毒坏了,如今无法再言语,偏偏他又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真相,无法再诉说出来,唯一让他庆幸的是,他把夜宸那件外袍交给了夜君睿,希望夜君睿能按照他的吩咐,把那件外袍交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是他们兄弟的亲生母亲,只要一见那件外袍,太皇太后就会明白,再加上他还写了信夹在外袍里,如今他遭此毒害,太皇太后在以前那般糊涂,着了轩辕彻的道,被轩辕彻牵着鼻子走,这一次应该不会再糊涂了吧?
那是夜沐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太皇太后不相信,那么……他的牺牲就白费了,二皇兄的死也冤枉了。除此之外,大星王朝必遭大劫,那些远在边塞还和东辰交战着的将士们,焉还有命在?他和紫儿的希望,会不会……
夜沐越是想越是激动,他本就伤得极重,一激动,立即又吐了一口鲜血。
“王爷。”两名暗卫连忙一前一后分别输真气给夜沐。
片刻后,夜沐啊啊地叫着,示意他们不用再输真气给他了,两名暗卫松开手,扶住他,他却挣扎的要用另一只脚去踢掉另一边脚的靴子,暗卫明白他的意思,赶紧帮他脱下了靴子,夜沐便用脚在地上划着“送我回摄政王府”。轩辕彻顾着说真相,忽略了他的一双脚,手写不了字,嘴说不了话,脚却可以代替手,把他想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
虽然没有笔墨,但暗卫紧盯着他的动作,还是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字。
夜沐知道此刻摄政王府也会很危险,说不定他一回去,以后都别想再自由了,但他不回去,摄政王府的人就不知道他出事,不知道他出事,夜君睿就不会把外袍交给太皇太后。他现在回去,就算要等到天亮,消息才能传到太皇太后那里,至少夜君睿此刻已经进了宫。
他会把外袍交给夜君睿,就是因为夜君睿每天要到上书房读书,进宫特别早,还有就是夜君睿还是个小孩子,轩辕彻必定也会心急地找回那件外袍,会盯着整个摄政王府的人,小孩子年纪太小,他倒是会忽略,这样他才能把真相送进宫里去。
太皇太后要是够理智,够聪明的话,一定会立即和少帝联合起来,对付轩辕彻。能对付轩辕彻的不是他,而是太皇太后,毕竟轩辕彻此刻是“夜宸”,太皇太后的儿子。
“本王遭到毒害,已哑,手也残了”
夜沐再写了一句话。
两名暗卫脸色都变了。
怪不得夜沐一直啊啊啊的。
“王爷,摄政王府不安全了。”一名暗卫提醒着夜沐。
夜沐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再次写着“送本王回去!”
费了那么大的劲,再一次写完之后,夜沐已经筋疲力尽,再加上伤势过重,昏迷过去。
“王爷,王爷。”
两名暗卫扶着昏倒的夜沐,慌乱地低叫着。
“怎么办?”
“王爷让我们送他回去肯定有他的用意,就按王爷的意思去做吧,摄政王府是不安全了,怎么说还是一个王府,王爷受此重伤,需要立即医治,代大师不在京中,我们不擅医术,医治不了王爷,送王爷回府,御医或许能救王爷。”
“嗯。”
两名暗卫不再迟疑,一左一右地架扶起夜沐,迅速地离开了破屋。
……
名州城外。
山洞中。
火堆依旧燃烧着,照亮了整个山洞。
昏迷了几天几夜的欧阳烈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泥顶,他愣了愣,待他扭动着头颅,看向他处,才知道自己此刻在一个山洞里。
火堆前支起的架子上,还在烤着一只山鸡,还没有香味传出来,应该是刚刚才烤的。
在火堆前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一身铠甲,坐在那里打着瞌睡,正是他心底最痛的玉铃兰。
他没死?
神智一点一滴地回到脑海里,欧阳烈轻轻地扯动了嘴皮子,望着玉铃兰柔柔地笑着,他就知道她舍不得真要他的命。
她,还是爱他的。
哪怕她真的恨不得杀了他。
没有爱,又何来恨?
就算两个人无法再回到从前,只要知道她对他除了有恨之外还有爱,他就知足了。
或许是他柔柔的注视骚扰到玉铃兰了吧,玉铃兰猛地醒来,一抬眸就接触到一双温柔带着浅浅笑意的熟悉黑眸,她眨了眨眼,像是不相信似的。她在这个山洞里照顾守护着欧阳烈已经好几天了,不问山下的事,也不管部属们的寻找,每次有人上山时,她就赶紧把山洞口密遮起来,才避开了部属们的寻找。在欧阳烈还没有醒来前,她是不会走的。
这几天,她度日如年,备受煎熬,既痛苦又担心。
老者只说欧阳烈会醒,又不说什么时候醒,而且老者在续了欧阳烈的命后,就不知所踪,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让玉铃兰想找他问问欧阳烈的情况都不行,只能独自面对昏迷不醒的欧阳烈。
“兰儿。”或许是昏迷了数天久不说话,欧阳烈的话显得沙哑。
玉铃兰先是惊喜,反是神色一冷,淡冷地走到欧阳烈的面前,淡冷地说道:“你醒了?”
欧阳烈吃力地要坐起来,玉铃兰立即去扶他,瞧着他能坐起来后,她又缩回了手,扭身就走。一只大手自身后攫住她的手,虽然力气不大,也让她扭身就走的动作一顿。欧阳烈沙哑地说道:“兰儿,别走。”
玉铃兰放任他拉住她的手,却不回头,只是淡冷地说道:“既然你已醒,我走。”
趁他现在重伤才醒转,她先下山去,立即带兵把他的大军逼出大星境内,结束再隔三差五的交战。只要他不在军中坐镇,她取胜的机会几乎达到百分之九十。都是他对她过于了解,处处克制着她,虽说她也同样克制着他,大家都得不到好处,战事容易陷入僵局之中。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彼此也很清楚,战争陷入僵局,对彼此来说都不好,因为国家要花大量的钱力物力粮食来养住他们,那样会拖累全国的百姓。
只有早点结束战事,才能让国家喘口气。
“外面天色还黑着吧。”欧阳烈轻轻地问着,似是猜到了玉铃兰的心思似的,她呀,只要他一醒来,她立即就与他划清楚河界线,她就不能好好地陪陪他吗?难得只有两个人,再无两军,也可以暂时不管世事。如果可以,欧阳烈真想抛下一切,与她双宿双飞,归隐山林,可惜,那只能做做梦……
她有她放不下的责任,他同样有他放不下的责任。
玉铃兰冷冷地答着:“四更天了。”
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欧阳烈爱怜地伸手想抚上她带着疲倦的脸,玉铃兰躲开了,冷冷地瞪着他,斥着:“不准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剁了你的手!”
“兰儿,我只是想好好地看看你,好好地摸摸你的脸。”
欧阳烈柔柔地望着她,不管她表现得有多么的疏离淡冷,他都是柔柔地注视她。
玉铃兰瞪他。
触到他的黑眸,他一醒来,黑眸就会恢复了他的光采,玉铃兰忽然想起了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也瞧见一双与他极为相似的明亮大眼。
拥有大眼睛的人多的是,但与他相似的只有他的家族。
玉铃兰努力地回想着,她到底在哪里见到除了他之外的另一双相似明亮的眼睛?
好像就是在最近一段时间。
“兰儿,烤鸡要翻转一下。”
欧阳烈忽然说道。
玉铃兰回过神来,欧阳烈已经自她身边离开,慢慢地走到了火堆前,熟悉地把烤鸡翻转方向,让火烤着鸡的另一边。他的肚子忽然咕咕地叫起来,顿时他的脸有点窘色,问着玉铃兰:“兰儿,我睡了多久?”
玉铃兰撇他一眼,冷冷地答着:“四五天,五六天吧。”
“我睡了这么长时间?那我不是要成仙了,天啊,怪不得我那么饿了。”欧阳烈低叫起来。玉铃兰随口地接着:“你以前受一次重伤,还不是昏睡了好几天才醒来,一醒来就叫嚷着要吃东西,我给你煮了粥,你还说我虐待你呢,重伤刚醒来的人本来就只能吃些易消化的,简直是不识好歹。”
“你还记得?”
欧阳烈温笑地问着。
“嗯。”
“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发生了什么事吗?”欧阳烈故意用话去引开玉铃兰的注意力,也是拖住玉铃兰,不让玉铃兰立即撇下他。
闻言,玉铃兰陷入了回忆当中。
第一次相见时,是她在野外发现了一处温泉,她见四周无人,便欢喜地脱下衣服跳进温泉里,想洗个舒服澡,谁知道在她跳下温泉池水的时候,忽然从她的眼前底下窜出了一颗脑袋,她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就先出手,他还手,两个人在池水中过了几招,他忽然说一句“姑娘身材真好!”,她一低头,顿时就臊得钻进了池水里,她的肚兜在她与他交手时掉了绳子,被他瞧个正着……
“登徒子!”
忆起当年,玉铃兰的脸还会臊红不已。
“我真不知道有人也瞧上了那池水,我也是多天没有洗澡,遇着那池水,就赶紧跳进去洗个痛快,谁想到……我不是有意的。”
“那你干嘛出手?”
“你自己先出手的,我是本能地还手。”
玉铃兰:……
貌似,好像,也真的是她先出手的。
那一次的偶遇,那一次的出手,便造就了他们之间的孽缘,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再到如今的相杀,她与他这一生,都因为那次的偶遇而毁了。虽痛虽苦,虽怨虽恨,却也是缘!
……
走过了黎明前最黑暗,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
慢慢地,在不经意间,周围的黑云也慢慢地变白,变白,直到那轮朝阳一下子就跃上了高空中,柔和的阳光洒满大地。
新的一天,到来。
寒初蓝起了一个大早,就带着星月钻进了小厨房里,不是客栈里面的厨房,是她现在临时租住的房子。昨天在她睡着之后,夜千泽吩咐星月回城里租了一栋屋子当成她们在名州的住处,不用一直住在客栈里。昨天晚上,夜千泽在夜色很深的时候才来。
此刻,夜千泽还在梦中。
夏天的白天来得特别早,别看太阳已经高挂空中,其实不过是清晨七点左右。
寒初蓝决定亲自下厨给夜千泽做早餐,她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下过厨了,也没有再替夜千泽做过好吃的。趁着今天有点小小的时间,她要给夜千泽做些以前在张家村经常吃的。
星月昨天租了这栋屋子后,买了很多家用必须品,也买了一些白面,红薯,米,放在厨房里,还有一些耐放的瓜果,吊在一个菜篮子里,预防被老鼠咬坏了。
“夫人。”寒初蓝进了厨房,发现星月已经在厨房里忙着,打算给她和夜千泽做早膳。寒初蓝挽起衣袖,一边走到星月的身边,一边问着:“你打算做什么?”
“家里准备得不是很充足,我想着煮点小粥,炒两道小菜。”星月在切着一根青瓜。寒初蓝从她的手里拿过了青瓜,又拿过小刀,笑道:“星月,做早膳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你有什么要忙的,先忙去。”
星月知道她想亲自做早膳给主子吃,也不阻止,更不会和寒初蓝抢着做早膳,她也很长时间没有吃上夫人亲手做的早膳了。
等到星月出去后,寒初蓝立即挥舞着小刀,把青瓜切成一块块的,然后在厨房里翻看着,找到了做凉拌青瓜需要的配料,先做了一道凉拌青瓜。星月已经放了米下锅煮着小粥,寒初蓝便拿来几条红薯,刮干净红薯皮,再清洗,然后也是切成片,因为粥已经先煮,她担心红薯不切片,米煮烂红薯都还没有熟,所以切成片,这样红薯熟得快。
红薯粥,是她还没有发家致富前,天天都要煮的。
切好了红薯,看到有白面和南瓜,她又准备做南瓜饼和南瓜馒头,还打算炸红薯饼,厨房里的食材有限,她能做的便是这些粗粮。
“娘子,需要相公帮你打下手吗?”
夜千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轻轻地走到寒初蓝的背后,自背后搂住她的腰肢,就先凑到她的腮边香了一个,爱怜地说道:“怎么起得这般早?”
寒初蓝用粘满了白面粉的手轻拍一下夜千泽的手背,轻嗔着:“快放手,让星月瞧见了多不好。”听到他的问话,她又答着:“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你做过早膳了,今天刚好有点小时间,就赶在你回营前帮你做早膳。不过食材不足,只能做点简单的,倒是我们以前常吃的。”
松开搂着她的手,夜千泽走到灶前,揭开锅盖看到已经煮好,散发着红薯香味的红薯粥,夜千泽赞着:“好香,好熟悉,好怀念的香味。”他记得在她神智完全恢复,也是醒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那个傍晚,她听到青蛙的叫声,然后她拿着锄头就往草丛里寻去,寻着了一条蛇,用锄头狠命地砸死了那条蛇,他们的晚餐便有了着落。
她煮的蛇汤很好喝。
那天晚上忽然变天,刮起狂风,下起暴雨,他们的茅草屋被刮飞了不少的茅草,到处漏水,一家三口无奈地跑到隔壁的张四家避雨,四嫂指桑骂槐,丢白眼,她一气之下,冒雨跑回家。隔天却跑到后山去捡了很多被狂风暴雨淋死的鸟儿,煮了一大锅的鸟汤,坑了张有福,得到一两碎银,她就是利用那一两碎银慢慢地改变他们家的生活,慢慢地发家致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天天都煮着红薯粥。他觉得她煮的红薯粥是最好喝的,无人能比。
寒初蓝笑笑。
她也觉得好熟悉,也格外的怀念。
“千泽,南瓜饼和南瓜馒头你估计不会做,你就帮我炸红薯饼吧。”
夜千泽笑着转身,“好。”瞧见摆放在一旁的那盘凉拌青瓜,夜千泽又是两眼放光,笑道:“蓝儿,你还做了凉拌青瓜?”
“嗯。”
现在凉拌青瓜的做法早就传遍了天下,口啤挺好的。
欧阳烈是一国之君,胃口不好的时候,都喜欢让御厨给他做凉拌青瓜呢。
“咱们发家,这凉拌青瓜功不可没。”
她凭一道凉拌青瓜从杨庭轩手里赢来了二十两银,否则她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一家三口每天的一日三餐这个难题。
想到以前的日子,寒初蓝浅浅地笑着:“娘就知道宠你,什么都做不好,你呢,中看不中用,吃饭却像猪八戒,我吃一条红薯都能半饱了,你却要吃上十条,不把家吃穷才怪。我那会儿一睁开眼,就头痛地想着如何去赚钱,如何填饱你的肚子。”
再一次搂着她,夜千泽爱怜地又亲了她一记,宠溺地说道:“蓝儿,谢谢你。”
“别在这里肉麻了,快点帮忙吧。”寒初蓝又一次拍开夜千泽的手,轻嗔着。
“好。”
夜千泽美滋滋地帮着爱妻的忙,准备他们的早膳。
……
慈庆宫。
“咣!”
太皇太后手里端着的银碗从她的手里滑落,她的脸色在一刹那变得苍白,人也霍地站起来,用着几近嘶吼的声音质问着眼前的太监:“再说一次?摄政王怎么了?”
太监被太皇太后的反应吓得心惊玉跳的,利索的舌头也像被猫儿咬着似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太皇太后大怒,不顾形象地上前一把揪起了太监,焦急地追问着:“狗奴才,说,摄政王怎样了?”
“皇上驾到!”
外面忽然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叫声。
松开揪住的太监衣领,太皇太后甩手就朝屋外走出去,一屋子的奴才连忙跟随着。
夜无极瞧着脚步匆匆,身后仅是带着贴身太监。
婆孙俩在院子里碰上,夜无极先顿住脚步,给太皇太后行礼。
“极儿。”太皇太后不等夜无极行完礼,就先上前几步,焦急地问着:“极儿,听说你摄政皇叔昨天晚上遭到暗杀,身受重伤,那些杀手极度凶残,不仅重伤你摄政皇叔,还毁了你皇叔一双手,更毒哑他,是真的吗?那些奴才……你告诉皇祖母,那不是真的!”
夜无极神色一黯。
夜无极的反应让太皇太后如遭雷击一般,她也有眼线,这件事便是她的眼线知道了才禀报于她,她就是不能接受自己最爱的儿子竟然遭受此打击,自欺欺人地向夜无极求证,渴望着听到不一样的消息。
不管太皇太后和夜沐的母子关系有多僵,太皇太后终究是一位母亲,是母亲,知道儿子出了事,就没有不心痛的。
“皇祖母,孙儿也是刚刚收到消息,王婶派人进宫请了所有太医院的太医去医治皇叔,孙儿也派了御林军去保护整个摄政王府,绝不再让任何人伤害摄政王府任何一个人,还派人去追查凶手,皇祖母……”夜无极连忙扶住差点晕厥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浑身颤抖,脸色变得很可怕,咬牙切齿的,紧紧地抓住夜无极的手,阴冷地吩咐着:“极儿,一定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夜无极允诺着:“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替皇叔讨还公道的。”
到时候太皇太后不要后悔说过这句话!
他保证将他的楚皇叔碎尸万段!
安抚了太皇太后一会儿,夜无极就离开了慈庆宫。
摄政王遭到暗杀重伤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上书房里的夜君睿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呆了。
脑里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父王叮嘱过他的事情,他立即自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抱起自己的小书箱,撇下太傅以及其他皇子皇孙们,匆匆地跑出上书房,太傅并没有叫住他,知道他心里着急,任谁的爹亲出了事,做子女的都会是这种反应。
出了上书房,夜君睿并不是匆匆出宫回府,而是抱紧书箱就朝慈庆宫的方向跑去。
太皇太后虽经夜无极安抚过,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摄政王府,带着宫人才走出慈庆宫,便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夜君睿。
“睿儿?”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夜君睿在慌与乱中还没有丢掉规矩,赶紧给太皇太后请安。
“睿儿,你怎么来了?你知道……”太皇太后弯下腰去,心疼地摸着孙子稚嫩的脸,想到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两个如此幼小的孙子怎么办?“快起来。”太皇太后心疼地扶起了夜君睿。
夜君睿站起来后,仰起脸望着太皇太后,喘着粗气问着:“皇祖母,父王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
“睿儿……”
夜君睿红了眼,但还是坚强地咬紧下唇,努力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父王叮嘱过他,如果听到父王出了意外的消息,要他立即来找皇祖母,把父王交给他的外袍亲手交到皇祖母的手里。此刻,他很想大哭,他不过是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没有经过大风大浪,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为了办好父王交待的事情,他又必须去控制,绝对不能让大哭浪费了时间。
“皇祖母,孙儿能请皇祖母进屋子里说话吗?”
夜君睿稚气的话里有着几分的老成,又因为他在压抑着想大哭,话里又带着几分哭腔。
太皇太后一愣,觉得这个孙子忽然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睿儿,你想和皇祖母说什么话?在这里说不行吗?你父王遭遇不测,皇祖母要去看你父王,要不……”
“回皇祖母的话,睿儿就是想进屋里说话。”
太皇太后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吩咐着所有奴才:“都在这里候着。”接着,她亲自牵起夜君睿的小手,带着夜君睿进慈庆宫。
她直接把夜君睿带进了寝室里,她在桌前坐下,才看着夜君睿,低声问着:“睿儿,你想告诉皇祖母什么?”
夜君睿没有答话,而是把自己的小书箱递给了太皇太后,说道:“皇祖母,父王昨天晚上交待过睿儿,如果父王出了什么意外,就让睿儿立即来找皇祖母,并把箱子里面的那件衣服亲手交给皇祖母。”
太皇太后闪烁着眸子,迅速地接过了书箱,打开书箱后,发现里面塞放着一件袍子。她狐疑地拿出了那件袍子,展开一看,一封密信从袍子里面掉落。她连忙去捡拾起那封密信,心里想着小儿子干嘛把一封信塞在二儿子的旧袍里?